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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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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泽成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悠悠起身,依旧是一手端饭一手拿筷子:“行,你自己玩吧,嫌无聊了出去转转或者回家都行。”
听到这话,何洵的眼神亮了亮。
齐泽成的目的还是达成了,他是故意这样说的,早就看到何洵坐在这里百般无聊了,趁着他吃饭这会儿他才慢悠悠地把事情抛出来。
照小洵这性子,齐泽成不开口让走,他是不会主动要求的,自从前段时间发生的几档子事儿,齐泽成重新审视了一下何洵这个人,还真是把这位青少年的心理研读得透透的。
“我看下时间,”齐泽成装模做样地看了下手表,“要不你先回家吧,我后面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给我留个灯就行了。”
何洵纵使八个玲珑心八百个心眼也扛不住齐泽成这个老油条,当即便点了头,收拾好书包轻快地跟齐泽成告了别。
不是不喜欢跟齐泽成待在一块,就是不太自在。
何洵回到家,按了密码进去,齐泽成前不久刚换的门,钥匙都不用了,省得以后何洵忘记带。
他洗漱好之后躺在床上,从包里摸出那块鱼形石,反复看着,他从小就喜欢鱼,无论是吃鱼还是钓鱼。
他喜欢这种记忆短暂,甩着尾巴游来游去的生物,看着有点呆还有点傻气。
照例摸完鱼形石后,他翻身下去拉出来自己的小账本,翻了两页后,发现自己记得不是很详细,很明显的几次账目都忘记写上去了,他拿起笔又往上添,看着这些数字,精确的、不太精确的,他脑仁嗡嗡响,越往后越不好还。
他向来别扭,拧巴到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讨厌,可又控制不住自己,总想楚河分线。自己没能力,靠着别人,又想把人往外推,说难听点,他自己都认为这太矫情了。
夜晚想得多,意志力薄弱,一矫情他就想一想外婆,再明确下未来的规划,之后怎么办才能不伤害到别人,同时也对得起自己。
但这往往是没结果的,他想不出来。
不过逐渐地,他依稀也能看到未来的方向了,最好的方法,最能让人接受的方法,顺着齐泽成的意愿,老老实实读个书出来,这样齐泽成也不会操那么多的心,他自己也能静静心。
就是他会一直觉得有些亏欠罢了。
年龄不大,有些事情何洵想不那么深刻,他只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想着自己是不是心理坦荡,怎么能少让别人在他身上花费精力。
他不是不清楚齐泽成的想法,只是这样实属是没必要,那不是齐泽成该承担的责任。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算是一种道德绑架。而道德绑架齐泽成这种事情,是他不能做也做不出来的。
之前他就想过,齐泽成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把时间精力浪费在自己身上。
他自己又是天生不服管束的,因为他就是这样生活过来的。
五岁以前跟着他妈一起生活早就习惯了独处和吵骂,五岁以后跟着外婆,而外婆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十六岁跟着齐泽成来到临水,看上去他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吃什么住什么去哪里上学等齐泽成说什么就是什么,可真要是细想起来就会发现,何洵这人就是在小事上随便,但在大事上很有主见。
这让齐泽成都不得不改变两个人的相处方针,敢情以前的和平都是何洵一手粉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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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候的临水市很冷,体寒怕冷的穿着厚毛衣和外套已经扛不住了,程画缩着脑袋捂着热水袋,明明这么怕冷还很要风度地穿了一件薄薄的灯绒裙子,小脸苍白地回过头让何洵把窗户关上。
那窗户只开了一点,用来课间通风的,何洵看着程画冻得鼻子有些发红,到底没忍住,边关窗户边说:“穿厚点就不冷了。”
“不行啊,穿臃肿了很显胖。”
程画反驳道。
何洵也不明白她的想法,敷衍点点头,又埋进自己的错题堆里了。
“你不冷啊,穿得也少啊,”程画皱了下眉,男生火力大?可何洵那清瘦的样子也不像是个能抗冻的人啊,看着何洵低头认真的样,又说,“不是吧,你现在这么努力啊,月考不是刚过?”
何洵从题堆儿里抬起头,眼神清明一会,开口道:“噢,我不怕冷,以前深冬的时候也不怕。”
他身上穿的是件卫衣,单穿一件,出去就套上校服,前不久齐泽成给他拎回来几件厚衣服,倒是挺合身的,何洵试了一下就放衣柜里了,他之前过冬的时候没穿这么厚过,虽然齐泽成一直说临水的冬天和留泉的冬天不太一样,一个是冷到骨髓,一个是冷到表皮。
何洵没当回事,而他也真没觉得有多么冷。
“你们都这么努力,显得我很咸鱼啊。”
程画把热水袋放到自己脸上,看看一边奋笔疾书的莫奇,看看微皱着眉解题的何洵,还有....不知道跑哪里去的高致。
嘿嘿,还好有高致,一起当咸鱼。
上次月考何洵进步了五个名次,差不多也能摘掉了倒数的称号,但是成绩依然不太行,他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要补起来挺吃力的,总成绩比不得程画和莫奇。
齐泽成在上次月考结束的时候,没忍住要给何洵请个家教,何洵委婉地推掉了。
程画可能就是那种挺会学习但是不用心的那种,开小差不写作业这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成绩总是挂在中游。
莫奇那才是厉害,上次月考直接考到了全班第五,班主任胡芯虽然一直说让他们先不要在意全校排名,可是莫奇还是偷偷地托高致打听一下全校的月考排名表,然后跟全校进行对比,何洵这种程度还暂时用不到,否则也只能是自打脸。
高致的消息显然是从A班打听来的,他在A班有亲属,可能受那位A班学霸的影响,高致的成绩也慢慢地往上爬,不过爬得有点缓慢就是了。
何洵说自己不怕冷的当天晚上便下了一场大雨,冬天的雨水冰凉,何洵因为睡前没关窗户,睡到半夜被冻醒,但是醒来认为自己在做梦,只是一个劲儿地拉紧被子不知道起来关窗子,所以被寒风冷雨拍了半夜,打湿了半张床,早上直接睡迷糊过去了。
齐泽成有时间的话都会送何洵上下学,那天早上迟迟没听到何洵房里的动静,他便敲了两下门:“小洵?起床没?”
没动静。
“睡过头了?要去上学了。”
依旧没动静。
这不太合乎常理,何洵往往起得比他还要早,问一句话何洵立马就回应了,他一直没主动进过何洵的房间,给何洵留足了安全领域,所以在推门而入之前按还犹豫了一下。
看到蜷缩在床的另一边的何洵,齐泽成的心猛地一揪。
这样子像是生病了。
他走过去,把被子从何洵头上拉下来,露出何洵那张烫红的脸,皱着眉,受惊似的样子。齐泽成用手一探,滚烫,他语气虽急,但还是轻轻拍了拍何洵的脸:“小洵?”
何洵痛苦地呓语一声,没有回应。
齐泽成只好把何洵扶起来,脸被烧得滚烫,但是手却是冰凉的,齐泽成手忙脚乱地给何洵穿好衣服,背着人就飞奔到车里,连忙送去医院。
他太着急了,从看到那团身影到现在开车飞奔就太着急了。
他忘记给何洵量体温了,也忘记先让何洵吃点退烧药了,可是这都上路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何洵歪歪扭扭地躺在后座椅上,齐泽成不断跟何洵说着话,他怕何洵睡过去醒不来。
“小洵?醒醒,别睡了。”
“别睡啊,跟我说会儿话。”
“不喜欢跟我说话你就睁眼看看我行吧?”
“放寒假了带你回老家好不好?”
“紫米酥你吃完了吗?”
...
何洵一直紧闭着眼,梦魇似的时不时慌张说出几个词,听也听不真切,齐泽成慌张极了,他没照顾过人,也没见过能烧成这样的,意识不清,怎么叫也叫不醒。
他之前看过的什么“小伙发烧送医不及时致死”、“家里孩子发烧了?注意这几点!”、“高中生生病隐瞒致癌”等等乱七八糟地全钻进了齐泽成大脑里,他像新生家长哄着新生儿一样,大脑手脚全都不听使唤了。
到了医院一查,烧到了39.8℃,吹了大半夜的冷风,又烧了那么长时间,何洵直接脱水了,脑子昏昏沉沉像个木头,他知道有人在在旁边,但是他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像是陷入一个沉闷狭小的山洞里,爬不出来,又累又难受,嗓子干得张不开口,稀奇古怪的事情在脑子里飘来飘去,眼睛很疲惫,睁不开。
齐泽成一边冷静地办理手续,缴费、取药,一边焦躁地盯着何洵的情况,不时跟不清醒的何洵说几句话,然后被小护士严肃批评了。
“你是他哥?他现在没醒,挂上吊瓶让他睡会,你安静会儿别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