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扬的希望》舒敬

31、联谊偶遇（上）

　　女人如花，二十七岁是花朵盛开最美的时刻，过了这个年龄，人便开始慢慢的衰老枯萎，所以应该趁着青春风华正茂的时刻抓住一个男人，不然等到上了年纪人老珠黄时想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就太难了。
　　一整个上午沈静琪都在舒望耳边叨叨念，极力说服舒望跟她去参加一个单身男女的联谊。
　　“静琪你能不能放过我。”舒望拿起自己的杯子弯腰接水，有些无奈地对着身后滔滔不绝的沈静琪讨饶，她都已经躲到了茶水间，可有人就是眼利。
　　“我这完全是为了你好耶，”沈静琪走到她身边，将自己的空水杯大咧咧地递到舒望面前，“虽然你现在还年轻，可不出去找老这样窝着，小心老了没人要。”
　　舒望抬头看她一眼，将自己的水杯放在旁边的桌上，伸手接过她的，有些好笑道：“没人要又不会赖上你。”
　　“男人是挑出来的，哪是你想就能遇到极品，百里挑一，既然有机会总得逮个好的嘛。”沈静琪抚着额瞪着舒望的背影，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看水杯里的水差不多满了，舒望才直起腰，将水杯递还给沈静琪，顺便从桌上拿起自己的，低头喝了一口，静静地转移话题：“齐俊知不知道你去这相亲宴？”
　　沈静琪说得口干舌燥，正低了头喝水，被舒望这突然的提问呛的咳起来，边咳边澄清：“咳咳……什么相亲宴……咳……你不要乱说……”
　　书呆虽然脾气好，平时任她揉圆搓扁，但是一到原则性问题，便是倔得像头驴，八匹马也拉不回头。
　　舒望走到她身边去拍她的背，等到渐渐平息下来，沈静琪继续解释：“就一个普通的联谊会，出去唱唱歌吃吃饭，多认识几个朋友，青春就是要拿来挥霍的，不然多对不起这大好的年纪，再说今天小扬同学不是也要晚回去吗，你一个人在家多无聊。”
　　沈静琪天生一副舌灿莲花的本事，舒望在她面前从来只有举手告饶的份。
　　下了班舒望也懒得回去换衣服，路上来来回回差不多就要两个小时，再加上她穿得还算得体，便先陪沈静琪去逛街。
　　舒望平素是很少逛街的，她素来不喜欢麻烦，而与人讨价还价实在是一件脑力加体力的双重折磨，与其自己花钱找罪受，还不如窝在家里闲闲地看会儿书来的惬意。
　　她从来不会去买那些当季潮流的衣服，越潮价格越高，过时越快，还不如普通大众的样式，可以穿很久都不过时，省钱又经济。她的工资并不高，现在多了一个人，过日子就要精打细算，钱应该花在该花的地方。
　　沈静琪拖着舒望进了百货商场，她不久前领了工资，因此想要买一条裙子犒劳自己，刚好看到商场外面的广告画说服装区打折。
　　这是商场惯有的宣传促销方式，虽然是打折，可是打折后的价格还是高的让人咋舌。
　　一个人的时候这样的百货商场舒望是绝对不会进去的，里面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她这个收入层次能够消费得起的，好一点的衣服几乎都上千，抵她三分之一的薪水。
　　时间还充足，沈静琪悠闲地试着裙子，舒望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等她。
　　“舒望你看这件怎么样？”沈静琪从试衣间里面走出来，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然后转过身征求她的意见。
　　舒望笑着点点头：“挺好看的。”
　　沈静琪本来就是一个大美女，身材也好，最难得的是她身上那种精力十足的激情，任何时候都是神采飞扬的。
　　果然衣服也是要人衬的。
　　“真的？”沈静琪冲舒望眨眨眼，“你会不会等得很无聊？”
　　“不无聊，反正到约定的时间还早，外面天气热，这里面有空调还凉快。”舒望扬起唇角，认识这么久她怎么会不明白沈静琪的言下之意是还想再试试其他的。
　　“那好，我再试试其他的。”沈静琪笑起来，拿了一条长款的水蓝色连身裙走进试衣间。
　　舒望侧头看楼下，服装区在商场的三楼，她刚好坐在走廊栏杆旁，因此楼下的景能全部入眼。
　　商场里人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几乎是结伴挑选东西，不过还是以女性居多。
　　她正打算收回视线，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
　　小扬？
　　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是……
　　“舒望！”沈静琪不知什么时候试好衣服，看到舒望呆呆地盯着楼下看，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嘟囔着道，“有什么好看的那么专心？”
　　“咦，莫小弟？”沈静琪也看到了楼下的莫远扬，有些诧异，“他怎么在这儿？”
　　沈静琪叫人的方式从来都不一致，也爱给人起绰号，不过都是无伤大雅的，还很贴切。
　　“他有同学过生日，估计是来挑生日礼物的。”舒望微笑着道，她现在终于不用担心莫远扬在学校里是不是孤单一人没有朋友了。
　　沈静琪啧啧两声叹：“莫小弟果然魅力不凡，这么快就有小女生绕身边了，绝对的潜力股。”
　　舒望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楼下的两人，又是那个弹琴的少女。
　　“唔，莫小弟眼光也不差，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沈静琪看那个女孩子拿了什么东西回头征求莫远扬的意见，一转头便看到个稚嫩的小美人。
　　俊男美女配就是养眼。
　　“静琪你不要妄自揣测，说不定只是同学。”舒望低声提醒，这事误会了可不好。
　　“也是关系不简单的同学，”沈静琪眯着眼狐狸似的笑，“你看看他们之间的眼神，绝对有问题。”
　　“距离这么远你还能看清楚他们的眼神？”舒望回头，瞥了沈静琪一眼，扬了扬眉。
　　沈静琪被问得一噎，有些懊恼道：“黎舒望你能不能改掉泼我冷水的坏习惯，你看看他们之间的距离、举止，再加上这血气方刚的年纪，没有暧昧才有鬼，我可是过来人。”
　　舒望想起桃花丛中如画的两人，眉尖微蹙，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沈静琪莫名其妙的看她。
　　“小扬的年纪还小，我应该教点他什么，唔……关于恋爱……”
　　沈静琪翻个白眼：“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恋爱还需要人教，再说，到目前为止你自己还不是一张白纸。”
　　舒望想想也是，那个女孩子看起来也很不错，若是能谈个恋爱，对莫远扬来说，未尝也不是件好事。
　　沈静琪最后买了那件水蓝色的裙子，舒望以为她要穿上去参加联谊，沈静琪却眨着眼对她甜蜜的笑，不言自明，她第一个想穿给齐俊看。
　　刹那间舒望心中盈满了温温的感动，两个人在一起大概就是这样的，旁边的事物再美，也融不入对方的眼，自己的美丽，只一心想得到对方的赞叹。
　　情人眼里出西施，那是因为收敛了满身的光华，只为那一人。
　　七点钟舒望和沈静琪到达约好的自助餐厅，女士除了她们两个，还有杂志社市场部的三个女同事，平常因为所属部门不同，交流也不是太多，不过沈静琪长袖善舞，人缘极好，倒是和她们颇熟悉的，这次联谊也是她们邀请的。
　　男士总共有四人，好像也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公司也不怎么有名，反正舒望没有听说过。
　　第一次见面都有些尴尬不自在，互相不了解，所谓话不投机，还好有沈静琪在，席间偶尔的沉默被她幽默的话题盖过去，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杂志社的同事有这种宴会，总会拉她一起。
　　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一顿饭过后开始见面的尴尬不自在好了许多，好的氛围刚开始，于是一直彬彬有礼的男士们招手，叫了两辆出租车，决定去□□唱K。
　　他们这一行人，都是普通的公司小职员，大家知根知底，大富大贵的人哪能这样寒碜的来相亲，便选了中低端消费的KTV，要了一个中等大小的包间。
　　酒水当然是免不了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来这儿当然不是纯粹为了唱歌那么简单，酒能壮胆，热络气氛，不至于冷场无话，更加能够增加一种暧昧的氛围，女人看男人，帅气了不少，男人看女人，仿佛都平添了一种魅力。
　　包间里的酒水，是不能自带的，都得在这儿买，外面顶便宜的酒，在这儿几乎要翻了一倍，红酒洋酒自然是不敢点，又不是公司谈业务，费用可以报销，再加上是夏天，喝点冰镇啤酒也过瘾。
　　舒望一杯冰凉的啤酒下肚时，有些涨热的脑袋好了许多。
　　她并不喜欢这样密封式的包厢，有些压抑，四周仿佛都没有通空气的地方，即使有空调，还是让人有种晕窒感。
　　她坐在沈静琪身边看她打牌，偶尔抬头看一眼正在播放的歌曲，情侣对唱，似乎都有些含情脉脉的样子。
　　在这封闭的小小空间，歌声仿佛直接撞击着耳膜，让她刚刚舒服了一点的头又开始发疼。还好她这晚上都不怎么说话，长相也不抢眼，因此没有围绕在她身边滔滔不绝献殷勤的男人，不然她的头可能已经炸掉了。
　　舒望环视了一边四周，唱歌的划拳的玩牌的，吵吵嚷嚷，眼睛看着荧幕发出的光，刺刺地疼，心里的烦躁越甚。
　　她低头在沈静琪耳边说了一句去洗手间，便离开这让人窒息的地方，身上都起了一层粘腻腻的汗。
　　其实她并不是想上洗手间，只想在走廊外面待一会儿。
　　夏天夜晚KTV的生意很好，一路走过，各个包间似乎都有人，走廊上其实也不安静，弥漫着嘈杂的音乐声。不过至少有一点好，空气是流通的。
　　舒望靠在走廊墙壁上，伸手揉着眉心眼眶，想缓解眼睛的酸胀。这个动作一般是疲累的象征，在包间里面她怕扫大家的兴，尽量控制自己去做。
　　再一次放下手，眼睛果然轻松许多，她微微侧了头，看这走廊尽头几个抽着烟的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应该还是高中生，夸张的衣服夸张的发型，摆着自诩很酷的造型，手中还摆弄着烟盒，有女生走过，夸张地吹一声口哨。
　　男孩子好像都是以这种方式来表现自己的叛逆与成长，口中喷出薄薄的香烟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新名词，男人。
　　舒望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对面的墙上，在走廊晕黄的灯光中她看到上面一溜贴开的标语，大大的黑色字体，严禁吸毒。
　　在这个光怪陆离充满诱惑的世界，一个人的成长要面临着多少挑战，一个不小心可能走上永远回不了头的深渊。
　　因为不放心，父母学校才加强管教，可是管教越严，外面的诱惑就越深，叛逆也越重，少年人做事，冲动又不计后果，只一心凭着自己的喜好行事。
　　恋爱也是如此，倒不是她八股，将恋爱看成洪水猛兽，而是爱一个人，就要承担起爱人的责任。
　　包厢里有歌声流泻出来，是那首经典的情歌《月亮代表我的心》，嗓音低沉缠绵。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深，
　　月亮代表我的心。
　　甜甜蜜蜜真心实意的爱情，终究是要历经生活的考量验证，才能看出它究竟有多坚韧。曾经的你侬我侬，又有多少能眷属终成。
　　她不想看到莫远扬受伤。
　　“黎小姐。”
　　忽然想起的声音打断了舒望的沉思，她看着站在眼前的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打招呼：“王先生。”
　　这王先生是四位男士中的一位。
　　“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不进去？”王先生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不解地问道。
　　舒望淡淡地解释：“里面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那王先生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朝前面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转过身问她：“黎小姐和沈小姐很要好？”
　　舒望点头：“我们是好朋友。”
　　“那……不知道沈小姐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王先生斟酌了一下问道。
　　舒望看他，心中叹了口气，轻声答道：“静琪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这样啊，谢谢你。”王先生期待的眼神暗了暗，语气中夹杂了淡淡的惋惜。
　　舒望朝他微微一笑：“不客气。”
　　她的笑容清浅，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像山间独自绽放的菊，或许是灯光的问题，眼波流转间竟然带了淡淡的媚气。
　　王先生一时间呆住。
　　从吃饭开始他的目光一直围绕着光彩耀人的沈静琪，根本没注意这个一直静默不语的黎小姐，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他才仔细看她，的确是平凡普通的长相，却干净斯文，有一种淡淡的书卷气。
　　舒望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淡声打断他的凝视：“王先生，我先回包间了。”
　　“啊，好。”那王先生也有些尴尬，转身看了看舒望越过他离开的背影，甩甩头，大概是他喝得有点高了，酒气上了头，转身给一群刚从包间里出来的少男少女让了路，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