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城市新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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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这趟列车旅程，不算上晚点耽误的，差不多三十二个小时。
从西部的起点，到东部的终点，这中间跨越了许多省市。只这一条铁道线，只这偶尔一瞥的沿途风景，便可看出东西部经济差异的巨大。
淡金色夕阳下一望无际的原野，皑皑白雪的秦岭，陕西大地上的果园和土窑，黑暗深长的隧道，孤清的小站，壮观的南京长江大桥，滚滚的长江水以及中间露出的汀洲、船只……
莫远扬抬起头，扫了一眼安静的车厢，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行车，乘客都十分憔悴疲倦，发丝也有些凌乱。
刚刚广播上通知，还有一个小时列车将到达终点站。
他收回视线，侧过头看着车窗外偶尔掠过的点点灯火，红的蓝的，是铁道上的指示灯。
车厢内开了灯，趁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将他和舒望的影子倒映在车窗上，十分清晰。
他将目光从那零星的色彩集中道玻璃上舒望的影像上，她闭着眼睛，睡得并不安稳，不时都要动一下，或侧一下头或动一下手臂。
她有稍稍的晕车，一上火车几乎都在睡觉。
他低下头，视线从车窗上移到闭着眼的舒望身上，她的额头由于长时间都抵着车窗，微微泛着红，额前的刘海垂到偏头的一边，遮住了一边的眼睛。
他知道她虽然睡得不安稳，但是也不会醒过来，便将她的头移到自己肩上。
现在叫醒她还早，还有一个小时呢，再让她多睡一会儿。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枕在他肩窝里的头毛茸茸的，随着车轮而微微骚动他的脖颈，有些痒酥酥的。
他低侧着头看舒望，她的头发也有些凌乱，一些还散在他胸前，光洁的额头，睫毛很密，微微的卷，轻轻颤动着，眼皮里的眼珠不时动一下，鼻头小巧，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很可爱，淡粉色的唇，圆润可爱的下颌，五官虽然算不上精致，却十分柔和。
睡着的时候是毫无防备的稚气。
莫远扬弯起好看的唇角，一抬头，发现对面刚刚睡着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已经醒过来，眼睛有些浮肿，视线落下的地方，是舒望的脸上。
他一怔，心中升起一股厌烦不快，伸手将舒望的头发弄得更散，将她脖子上的围巾又向上为了一圈，遮住她的面庞。
那男人看他这样，明显一愣，在车上这样看人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被看的人一般也不会在意，更何况对方已经睡着了。
他疑惑地看向一直清醒的少年，猛然间对上了一双深沉犀利的眸子，里面一闪而过的，是狠厉警告，让他打了个寒噤，再也不敢乱看，只好匆匆闭上眼睛装睡。
心中却忍不住怪异，看少年的样子，那眼光，哪里像是姐弟。
列车在九点二十分的时候到了驶入了D城的车站。
璀璨的灯火，闪着霓虹灯的酒店广告牌，还有灯火通明的站台，无不显示这这里发达的经济环境。
舒望这时候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终于告别了漫长的旅程，她也精神了许多。
下车、出站，这里火车站的广场和家乡简直就不可同日而语。
周边是高耸的建筑物，各种广告牌闪闪发光，最前方的大厦前面还挂了像电影屏幕那样大的一块液晶电视，里面放着广告。
广场周围听了许多出租车，虽然多，但是很有秩序，有的旅店人举了牌子问他们要不要住店。
不夜城。
即使是夜晚，也像白天一样喧嚣。
舒望带着莫远扬穿过两条街，进了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儿，上了一辆公交车，浅蓝色的车皮，上面是大幅的羽绒服广告，莫远扬在心中默默记下号码。
上车刷好卡，他们走到最后面没有人的地方坐下。
舒望将箱子放到一边，刚好有一根横杆可以挡着，不用担心它倒下去。
“很累吧，过不久就可以到家了。”放好箱子，她侧过头，微笑着对莫远扬道，明明灭灭的霓虹灯光不时透过出玻璃窗打在他的脸上，映着他干净俊秀的侧脸，看不出什么思绪。
虽然已经是快晚上十点了，可是公车里的人还是挺多，几乎坐满了，有些也跟舒望一样，带着行李箱，看样子也是才下火车。
莫远扬也侧过头看她，心中因为她的那个家字而微微泛暖。张了张唇，却是一个音节也没有发出。他本来想要对她说声谢谢的，可是却突然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总觉得说出这两个字，他们之间就会生疏许多。
家呵，多么遥远，而今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她给予他的家。
以后就会在那里一直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么？
他隐隐激动兴奋起来，仿佛可以看到美好的生活画卷展开在自己面前，并不是他天生是这样的幻想家，喜欢做不切实际的梦想。
只不过，他相信黎舒望，全心全意的相信。
所以心中坚信着他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车窗外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夜色，高大整齐的写字楼、泛着温暖色调布置舒适的咖啡厅、人流涌动的百货大楼、摆放着精美春装的橱窗、大街上形形色色时尚的人群……
最终，在一个居民小区站，他们下了车。
这里，便是他们的终点站。
经过繁华热闹的城市地段，因此此刻看着这个有些拥挤破旧的小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住户里有的人家亮了灯，可以看到窗台上挂着的清洗衣物，一些盆栽因为是冬季，都有些干枯，可能是主人家有些懒，也懒得将那些黄叶去掉。小区里有一个小花园，种着些葱蒜豆角之类的农作物，花园里有几盏路灯，灯光晕黄，还有些长椅，靠在最里面水泥墙处还有一个篮球场，两个球架。
这个小区里面住的大多是舒望这种在D城打拼的外地人，工资不高，但还凑合，一个人租一个小房间，奋斗几年，渐渐换成大一点的，或是靠近中心地带一点的，一步一步向那些精英阶层靠拢。
舒望倒是没有这种想要靠近城市中心的野心，相比于压抑窒息、放眼望过去都是看不到头的水泥建筑，她更喜欢这种沾染了烟火气，时常听到小夫妻吵架拌嘴、小孩子大笑啼哭、老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声……
她觉得这样的人生更加真实，也让她找到了一丝类似渝水的地方。
舒望带着莫远扬走进其中的三号楼，大门被漆成绿色，有些掉了漆，上面一个信箱里放着几份晚报，门上还带了电子门铃，类似通话器的东西，不过有些按钮都已经脱落了，上面还沾满了灰，估计很少使用。
楼梯间很窄，也比较黑，一楼处右边墙壁上是一排电表，红色的信号灯闪闪发亮。
舒望跺跺脚，楼梯间白色的声控灯亮起来，将本来黑漆的一片照亮。
他们沿着逼仄的水泥楼梯拾阶而上，在每层楼的拐角处舒望都会跺跺脚让灯亮起来。这楼房一共有七层，舒望住在五楼左边。
“终于到了！”站在自家的房间门外，舒望终于舒了口气，回过头对莫远扬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在包包里找钥匙。
莫远扬打量了一下四周，很普通的住处，墙壁是白色的，但是由于年久让面沾上了许多污渍，靠近上楼梯处还有水流侵蚀的痕迹，还有一些小孩子胡乱的写写画画。
舒望的门前放了许多宣传单，有的被过路的人踩过，早已变了形，还可以看见上面写着春节期间某某超市年货大优惠。
右边的住家门没有关严，有灯光露出来，隐约还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进来啊，还愣着干嘛？”他正打量间，舒望已经开了门，手摸到玄关处开了小客厅的灯，回过头来看他着他笑。
很轻松的笑容，大概是因为到了家的缘故。
莫远扬跟在舒望身后进门，几乎只是一眼之间，他就喜欢上了这个他将要成为他家的地方。
一个小客厅、一个小房间、一个小厨房、一个小卫生间、统共就这些，一眼就可以看完，但是很温馨，房间带了些女孩子气，整体的色调是暖春特有的鹅黄色，清新嫩绿，散发着生机。
小客厅里有些凌乱，带着生活气息。
不大的电视机放在紧靠在墙壁处的一个铺了碎花棉布的小木桌上，电视机上放着一盆水果盆栽，碧绿的叶片间时黄橙橙的桔子。
电视机前方是一个小茶几，茶几旁边是一套可折叠式沙发，沙发上还放着两个抱枕，一个粉色一个嫩绿色。
另一处墙边是一个三层的木头书架，书架上两层整整齐齐摆满了书本，末尾被一个大大的铁制活动书夹固定住，下一层上放着些画报杂志。
书架旁还有一张书桌，茶几一般宽窄，木质的，泛着黄色，上面放着台灯、笔筒、稿纸。
另一边还有一个小阳台，由于窗帘拉下来，看不到阳台的景色。
只这么一些东西，小客厅就几乎已经摆满了。
“先把行李放下来吧，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开热水，等上一个小时就可以洗洗澡。”舒望看莫远扬只顾着打量房间，连肩上的旅行袋都忘了放下来，推他到沙发上坐下，抿着嘴角笑。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城市新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