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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往昔 ...

  •   水池边,清雾氤氲。

      和风托举着她的步伐,晚秋脚步轻快地走到容墨面前。少女刚沐浴完的桃香及竹香,被林风捻作为一股,缠绕于身侧。

      她踮着足尖,端起一张笑脸道:“哥哥既然无师自通了这个法阵,何不随我将后半部分也一齐学透。我原本就有此意,如此一来也不枉我这几天苦心费神地将它琢磨出来。”

      容墨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双目眯了一眯,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晚秋随之慢慢地敛起笑容,忽然不装模作样地扯笑了,连心神都不由得松弛了些。沉默半晌后,她直言道:“实话说吧,我不可能不记恨你。我母后还有那么多族人的牺牲,与你脱不了干系。若是换做以前,估计我早就跟你拼上这条性命啦,哪里还会有现在这样蔼声和气说话的时候。”

      少女瞧了瞧埋头寡言的容墨,泰然用法术唤来一条软巾,擦着发梢上的水润,仿佛是在陈述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殿下信任你,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你既然对殿下有意,想来也会与我做同样的抉择。”将一缕乌丝挽上后,她拈着法诀,指尖燃上一簇柔光,“我原本还担心我的修为撑不起这个阵,就是造出了法诀也没多大用。哥哥是渡劫境的修为,就不用担心这儿担心那儿了,你一定会是最合适的缔阵者。”

      方才就是这阵不起眼的微光弄得他遍体鳞伤,容墨面露少许警惕,平静问:“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的?”

      “殿下难道没和哥哥说吗?”晚秋碾灭了手中的光亮,双手环在前,偏过脑袋灿然一笑,“这是凶阵,稍有差池便会将缔阵者一并反噬的上古凶阵。”

      容墨顿了一顿,沉声道:“这个我明白,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阵法,是我做给殿下的。”晚秋施法变走了碍事的浴巾,抿唇一笑,隐晦道:“古往今来,妖尊就只有两个下场,飞升或是陨落,至今无一例外。这点哥哥应该也是知道的,而这个阵法正是殿下所需要的。”

      话一落,晚秋重新捧过那簇柔光,脸上绽出一抹明耀的笑容,掌心中如同曙光的璀璨被缓缓端至容墨面前。

      偏殿里。

      沈云舟扫了一眼江逾升离去的方向,殿门还微微摇曳着。江逾升走之前不仅把星河留给了他,还塞了个萤光晃晃的传声器。这个人为所造出的灵器掂在手里有半个巴掌大,沉得堪比一块玄铁。

      凭着它,不耗费半点灵力就能横跨两界传音,想来这件灵器的锻造花了宗主和师兄不少的精力。如此一来确实方便省心多了,及时洞察到人界的动向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亡,否则师兄也不会在灵力还没恢复的时候就巴巴地赶过来塞他手里。

      沈云舟顾了门外好几回,星河在一旁问:“师尊是在等谁?”

      沈云舟掐了时辰后,不免有些疑惑:“不过是去个化髓池,照池水的效用早该疗好了,怎的现在还没回来?”

      “师尊是说小容?”

      “嗯,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一眼。”

      他将星河留在偏殿后独自往竹林水池走去,那地方本来也不远,就不必耗那灵力瞬移过去了。

      竹林前,两个身影一左一右,一黑一白。

      斜阳下,那个白色的小身影还微微倚了过去,似是在和黑色身影咬耳朵道着悄悄话。

      那两个小孩都很敏锐,几十米开外就发现了他。

      少女举着一只胳膊冲他扬了一扬,跳着欢快的步子蹦到沈云舟跟前。容墨则交叠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挑眉在后头安然一站。

      “殿下怎么忽然光临这儿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没有,我不过是来看看。”

      晚秋睫羽扑闪:“殿下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那位哥哥的?”

      沈云舟被她这话噎了一下,半晌没个动静。

      晚秋不在意他的回答是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难怪殿下会看上他呢,除了容貌,其它的我好似确实比不上。”

      他愣了愣,没明白:“什么?”

      晚秋没再说什么,眉眼如远边纤月,笑得很是烂漫:“看来殿下已经不生那桩事的气了,那我就放心了。”

      在对方变脸色之前,少女又是捏着法术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沈云舟整合好心绪后,忽然想起方才所感知的池边的灵力异动。这二人刚刚好似就在这边动用了什么法术,然后一见着他就双双摆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你这一身的伤怎么反而还加重了?你刚刚做什么了?”

      容墨不着痕迹地调了下自身的气息,作出一副孱弱模样:“估计是拖得久了些,有些难受。”

      那人见状也没来得及细想不对头的地方,又焦急又心疼地过来搀着他:“走吧,我扶你过去。”

      眸中倒映着白衣人的影子,容墨抿唇淡笑道:“好。”

      汤泉周围水雾萦绕,沈云舟看不清容墨的神色。只觉得腰上一紧,重心被对方往后侧一带。

      大惊失色下,扑通一声,两人都没入了温热的池水里。衣袍被尽数打湿,沈云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润,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是中套了。

      沈云舟想推开那人的怀抱,却听见那人沉声道:“师尊你别动,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那你还抱我这么紧?”

      容墨忽然垂下脸,滚烫的吐息杂糅着炙热的水汽落在沈云舟脸上。轻软的乌丝覆在额上,随之落来一个绵密的吻。

      察觉到对方身子的微颤,容墨按住沈云舟的脖颈,轻轻地啄吻着他的唇。

      这里青天白日的,虽说有竹林的遮掩,但还是抵不过心头的羞怯。

      “你别,晚秋都还没走远……”

      容墨一挑眉稍,拂下一道清透的结界。

      他不再做无谓的推拒,在一片混沌中任由对方肆虐妄为。衣带漂浮在水面上,这次倒是没有凉风灌来,毕竟这四周都是暖润润的水汽。

      树梢上的黄鹂都羞得轻啼了几声,几只鸟儿凑在同一梢上叽喳着,压弯了纤弱的枝桠。

      池水漾起一圈儿又一圈儿的涟漪,荡至池壁后又被轻轻拨了回来。

      沈云舟感觉自己的底线在徒弟一次又一次的软磨硬泡下已经所剩无几了,每回都像团软泥一样任人塑捏。

      容墨笑了笑,将怀里人的腰身靠在冰冷的池壁上,替对方挽上垂落的青丝。

      哪怕是现在,容墨也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一场无边的梦境里。这个他曾日思夜想,敬而远之,遥如天边皎月的人,此时正呼吸微促地蜷在自己怀里。

      汤泉的温热,手心的触感,还有颈间的灼息,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他和旁人不一样,其他弟子被师尊训斥时,连眼神都不敢接触。而他即便是有几分惧意,目光也始终驻足在那白衣翩然的身影上。容墨那时也没有动什么逾矩的念头,他就是喜欢定定地打量着对方。直到师尊投来诧异的目光后,他才会讪讪地移开视线。所以到后面看着看着,也就渐渐有些挪不动眼了。

      如果后面没有生这些变动,容墨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吐露自己的心意。也正是这些变动,让他觉得师尊上辈子实在是太苦了。

      识海中莫名闪过某次回宗的情形,那好像是师尊为数不多的与他无忧的时光。那时的容墨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就被沈云舟遣去了危机四伏的九州。从那儿死里逃生出来后,他抱着刚认主没多久的佩剑,拖着一身的伤回到了峰顶。

      他那时受惊不轻,已经不记得那时师尊刚见到他时是怎样的反应。只记得师尊把师姐们都打发走后,将他抱回了里屋。换下他满是血污的衣裳后,运过自身的灵力替他疗伤调息。

      他那时怕师尊怕得紧,死死抓握着怀恨不肯松手。在那人怀里颤巍不止,随后被一双手环得紧了些。

      陡然的温暖,抚了抚他紧张的心绪。

      那清越的声音似乎笑了笑:“你在怕我?”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昧着心一个劲儿地摇头。

      冰凉的手掐上他的莹润的脸颊。

      “为师让你去九州,可不是要刁难你。啧,不过解释了你也未必听得明白,往后有机会再说吧。”

      脸蛋被师尊捏的生疼,他记得那时自己光顾着委屈了。因为师尊半句不过问他在九州经历了什么,反倒是好奇地打量着他带回来的沾了腥红的怀恨。

      那柄银刃浑身散着滔天覆地的灵力,它似乎还没从方才的血斗中醒过神来,这会儿正蠢蠢欲动地颤鸣着,而师尊仅仅只是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确实是一件难得的灵器……”沈云舟深深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倒真羡慕你这种命格好的小孩。”

      容墨当时还不明白师尊说的命格是指什么。

      他讷讷重复道:“……羡慕?”

      “当然羡慕了。”师尊报复似的在他身后拧了一把,看到他疼的红了脸才松手,“我看啊也不需要去特地留意你的修习进度了,有这个灵器的调养,加上你原本的修行速度,怕是还没及冠就要结婴了。”

      随后沈云舟把他放回地面上,端过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说:“等你结了丹就把你送去宗主门下好了,正好你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看师尊不是在说玩笑话,纤小的手指背在身后相绞着,他垂眸道:“我……我没有不愿意,师尊你要赶我走吗?”

      虽说他最开始确实有那么几分不情愿,但是峰上的师姐们都把他当作含苞的花骨朵一般宠护着,一段时间下来也已经相处习惯了。

      看着局促埋头的孩子,沈云舟忽地笑了,右手掂着温热的瓷杯,淡淡说:“这里又没别人,说话坦诚点。再说了,你拜去宗主门下,不是正好两全其美。”

      他不知道师尊说的美是在哪两方面,便困惑地抬头看去。

      “我每年最烦心的事就是什么拜师大会,不过宗主也只是说了让你暂且待在我这儿,我找个合适的时间再把你送过去就是了。”沈云舟悠然自得地倒出杯里的茶渣,“徒弟就是个累赘,特别是像你这么点大的小家伙,跟带孩子一样。”

      累赘一词把容墨砸得心肝一疼一疼的,他拾着胆量去拉了下对方的衣襟,怯生生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师尊……能不能不要送我走?”

      童音弥漫着低落,他咬唇抬头看向师尊。

      “你真是不会变通,跟着我有什么好。”师尊瞥见他眼眶里的润意,登时犯了头疼,“你不想在灵丹上花心思,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更别说我对修行本就没兴趣,否则也不会停在元婴境。御灵峰和赤霄峰的所习内容都以剑术法术为主,对你而言再合适不过。”

      容墨却执拗道:“可我不想去。”

      沈云舟半倚在木桌上,问道:“理由?”

      “因为……”容墨绞了半天的脑汁也翻腾不出个像样的理由,见师尊正不动声色地瞧着他,犹疑了半晌后,他拈来一句算是自己的心底话:“因为宗主没有师尊你好看。”

      沈云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忍俊不禁道:“这话我倒是喜欢听,就是不知道宗主晓得了会是什么反应。”

      容墨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弟子说的是实话。”

      师尊虽然经常易容示人,但他见过几次师尊不施脂粉的真容,那是一副勾魂动魄的容貌。似是只需到坊间轻轻流连一过,便能俘到一捧的芳心。

      师尊心情不错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容墨立即会意地靠过去。他用术法取来一块方帕后,俯过身擦了擦孩子眼尾的湿润。

      “不想去的话我也不会逼你,哪天要是改主意了再同我说。你有这样的仙资,跟了我实在是可惜。”

      容墨斜过脑袋,有些费解:“难道师尊喜欢没有天分的弟子?”

      “我喜欢省心些的。”沈云舟搁下手帕后,顺手翻阅着桌边的竹册,头也不抬道:“不过你倒是看得开,就不怕我再把你丢去九州一次?”

      “师……师尊……”容墨又惊又惧,好不容易抬起的脑袋又沉了下去。

      “总是埋着个脸做什么,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沈云舟把竹册拿开后,朝他温婉一笑。

      恰好这时易容丹的时效过了,等容墨再抬头,对上了一双动人心魄的眸子,师尊唇边的笑意暖如凛冬洒下的一抹煦阳。

      容墨不由地有些看愣了。

      眼睫扑闪间,沈云舟手里捏了颗新的易容丹,但也不着急着服下。

      看着那枚光彩流溢的易容丹,容墨忍不住道:“师尊,你原来的样子这么好看,为什么总要易容遮盖呢?”

      沈云舟一挑眉梢,笑了笑:“你怎么就能断定我这张脸是真的?”

      容墨思索了一会儿,认真道:“师尊每次用了易容丹后,周身的真气走向好像会变缓。不过……也只是感觉,弟子也不确定。”

      师尊的易容术炉火纯青,就连各宗门的长老仙尊都未必识得出,他一个尚未结丹的弟子,又怎么可能有看出端倪的能力。

      但是对方的反应正好应证了他的想法,只见师尊十分讶异地看着他,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才筑基期就能看到这些……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倒也不奇怪……”

      随后师尊冲他扬了扬唇,拍着自己身旁的空位,道:“坐过来,让为师好好看看你。”

      师尊每每露出那样的笑容,伴着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容墨梗着身子坐了上去,惴惴不安地仰头瞧他:“师尊?”

      “这段时间星河不在宗内,正烦心没有合适的试验人选。你能看出易容丹的弊端,想来应当比星河更合适。”

      容墨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他知道师尊说的试验是指什么。师尊醉心于炼化各种先前从未尝试过的灵丹,但即便是炼丹术纯熟如师尊,也总会有失败的时候。这时就需要有个倒霉蛋来吃下这些半成品,然后师尊再从服下的效用中总结出失败的原因,直至成功为止。

      师尊之前还炼过一种能将身体隐匿于空气中,如同整个人隐了形一般的灵丹。那种丹药自然不会有丹方,只能一次次地去调整配比,耗费成百上千株的草药去尝试。星河吃下这些半成品后,要么只隐去了胳膊和腿,要么只隐了个脑袋,有一次甚至只隐了全身的毛发,包括眉毛发丝,只留了一个滑溜反光的脑袋。

      “可是……弟子不是还没有结丹么?”容墨记得师尊以前说过,他之所以每次都挑师兄,就是因为师兄是这峰上唯一一个结了丹的弟子。丹药里或多或少会蕴着炼丹者的真气,如若是筑基或者炼气期的弟子服下,体内没有金丹的缓冲调息,保不齐会闹出什么意外。

      “这有什么要紧的,为师帮你就是了。”

      容墨绷着心神,抿唇问:“师尊要……怎么帮?”

      只见师尊动作轻柔地从后面环住了他小小的身子,白檀香倏地盈满了他的感官。耳畔落下灼息,容墨热着脸抬头,困惑地瞅着对方。

      “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讲的偷天换日的法术?”

      容墨蓦地睁大眼,有些不确定道:“师尊是指……”

      弹指间落下一个肉眼不可察的结界,笼住了整个定丹峰。自山脚到峰顶,峰上的每个弟子被迫抽取了两成内力,揉成一缕缕细丝后,再延至峰顶,汇入容墨的眉心处。

      源源不断的真气在丹田处生芽,人为地造出一颗金丹。这无疑是在窃别人的辛劳成果,来强行提升自己的境界,这等有违宗训的法术在北冥宗自然是严令禁用的。

      容墨想挣出对方的怀抱:“不行的师尊,这是禁术,要是让宗主知道了……”

      上一个使用这等禁术的弟子可是足足挨了四十戒棍。

      脑袋被揉得晕乎乎的,师尊在他耳侧笑得很是愉悦:“没关系,你不说我不说,旁人是不会知晓的。”看这熟稔的作风,就知道师尊已经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了。

      强行破境带来的不适感让他瘫软在师尊怀里,容墨忧心道:“师尊,您这一下就犯了四条戒律,弟子是怕……”

      “你怕什么。”师尊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随后放低了声音,眉眼语意尽是威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若是让我知道了你与其他人提及……”

      “师尊!!”

      门被形同虚设地撞开,闯来一个神色慌张的女孩。

      沈云舟正想斥责那个不知轻重的弟子,抬头一看是锦玲,便稍稍敛了神色,有些不悦道:“一个女孩子怎么成天冒冒失失的,有话赶紧说。”

      锦玲往门外又瞟了几眼,小声道:“师尊,宗主来了,而且好像脸色很不好看。”一看就是懂事的弟子过来打掩护了,瞧这轻车熟路的架势就知道锦玲也不是第一回干这样的事了。

      容墨心尖一颤,眸里一片白茫,惊慌地看向垂眸不语的师尊。

      师尊平日里做的那些任性事,只要不是太过分,许多时候宗主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就过了。估计这回的阵仗实在太大,才当即惊动了宗主。

      沈云舟瞥了眼慌神的小徒弟,不疾不徐地起了身,对锦玲道:“看着小容,别让宗主瞧见他。”

      锦玲点点头:“放心吧师尊。”

      他正要往外迈,江岚已经不请自来地推了门,驻在门口温和地笑了笑,全然看不出脸色有哪儿不好看。

      沈云舟没料到宗主会来的这么快,微微睁目后,把意外之色敛得一丝不剩,勉强笑道:“宗主。”

      江岚大致扫了下屋内的人,颇有涵养道:“沈师弟,我也不是有意要打扰,只是有一桩事情……想单独和你谈谈。”

      锦玲敏锐地意识到不对,一边把容墨往自己身后藏,一边暗暗观察着宗主的脸色。

      “锦玲,你先出去,把小容也带上。”

      锦玲赶紧拽过容墨稚嫩的小手,忙答:“是。”

      江岚却在两个孩子擦身而过时拦下了容墨,锦玲有些无措地看向自己的师尊。

      沈云舟大抵也料到了,对锦玲道:“出去吧。”

      锦玲礼过后乖乖地带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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