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糖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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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文/少爷今天还没破产
当今圣上子嗣繁多，宋柯离宫时最幼者尚在襁褓，年长者诸如现今的太子已是而立，按理说当是党派林立，夺嫡之争惊险万分，但实则不然，几位皇子之间的关系堪称平和，只因有一人实在太过突出——便是宋柯。
宋柯母族不显，好在清廉守身，生母去得早，记在了一位无子的嫔妃名下，却无太多母子之情。那时皇帝虽记不大清自己有多少孩子，却记得将到了年纪的统统赶去上斋念书。宋柯念书时不声不响，却在测试时以一人之力碾压了诸位兄长，君子六艺皆是出类拔萃，一时激起一番风云，皇帝也终于想起自己这个除了脸好看外似乎平平无奇的四儿子，那位嫔妃更是突然母子深情起来。
但令众人不解的是，宋柯什么都没要，只求了一块玉牌，要求在上面刻上名姓作为奖赏，其他的全盘拒绝，就连母妃送来的金银财宝也仅仅随手堆在库房。
圣上金口玉言，日后每次上书房测试位列榜首的皇子皆可得一块姓名玉牌，从此其余皇子再也没了得到第一的可能性，有皇子善射，箭箭正中靶心，宋柯便以布蒙眼，依然正中，压上一筹。
他因此一度成为他人的眼中钉，可惜抱团排挤与栽赃陷害皆不能惹他神色稍变，更有流言在奴仆中飞传，说是上天偏爱宋柯，令他样样精通，却也取了他真心喜怒的能力，再无什么在意之事，就如三魂七魄缺了一半幽精，令人叹惋。
直到有一天，三皇子派小太监偷走了玉牌，本打算捉弄宋柯一番便归还，怎知晓宋柯百般寻找后看见三皇子拿着玉牌一副耀武扬威模样，竟是未等三皇子开口说话，便抄起上书房的圆凳砸了过去，七岁幼童，将兄长硬生生推倒在地。
三皇子惊诧，玉牌脱手落到一旁，宋柯举起圆凳咬着唇一下又一下，将玉牌砸至碎裂。三皇子从最初厉声斥责他怎敢对兄长动手，到最后看宋柯丢下板凳转过头来，一双哪怕年幼也可看出未来艳色的桃花眼浸润地满是杀气，两腿颤颤，色厉内荏的斥责梗在喉口，竟是哇哇大哭起来。
周遭侍从反应过来匆忙拉架，却只见宋柯拂袖将他们挥开，靴底碾上三皇子脑袋边的玉牌碎渣，眸色极冷。他没有解释，更无向兄长表达歉意的意思，但三皇子直到及冠也会半夜梦魇，梦见年幼的宋柯一字一顿地与他说——
“你弄脏了，属于我的东西。”
之后宋柯被皇帝传唤，父子二人单独聊了足足两个时辰，内容至今也是本朝几大不解之谜之一，但结果是念及四皇子年纪尚小，并未对兄长造成实质伤害，但在上书房动用武力着实失礼，禁足三日以示惩戒，而三皇子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反而逗弄幼弟，在宫中行偷盗此蝇营狗苟之事，禁足三月，手抄《礼记》三十遍。看上去一人打一棒子，但偏心之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但是自此之后，上书房每次测试的排名却开始变动起来，宋柯好似一下子收敛了所有锋芒，再无之前对第一的执念，即使遭了皇帝斥责，也是稳稳考个中上游的排名，口口声声不及皇兄皇弟们聪慧，已然尽力的鬼话，差点没把皇帝气出个好歹来。
几轮春夏秋冬交替，几位皇子也到了得以上朝的年纪，但不似他人拼命表现在父皇面前留个好印象，争一个贤名、美名，也构建起自己的党派，宋柯每日便是拒绝他人的拜帖，在上朝时浑水摸鱼赞扬陛下圣明，似乎巴不得成为一个边缘人，一度导致他流传最广的，竟是“不如天家宋四郎”这个艳名。
宋柯亦有发展自己的亲信势力，但里面一个个都是他亲自从各个地方挑来出身贫寒，未曾服侍过他人的，柳青萧便由宋柯在一次赈灾时从路边捡来。
一个已经瘦到不行辨不清男女的小孩，额角受了伤，血模糊了视野，明明饿得发昏却还拿着尖锐石块守着比她年纪更小的孩子，于是宋柯走下华贵的轿子，如玉般养尊处优的五指握住沾满尘土和血垢的小手，神仙般的人物选择了荒野满身伤痕的小豺狼，这便是众人猜测许久的神射手的来历。
但可惜的是朝廷上下无人信宋柯是个花瓶，不少任务被皇帝强行塞到手上，而宋柯一旦被迫接下了任务，其余皇子便只能抓紧时间抽身，再不复之前争抢模样，兄友弟恭地谦让，只为了不费时费力还被压得泯然无光。
事实证明，宋柯本身是否想要成为太子并不影响他人的热情，不知不觉间不少大臣便自动划成四皇子一派，本来这种情况该由兄弟矛盾过渡到父子矛盾，正值壮年的皇帝又怎能容忍一个广聚人心的皇子？怎奈宋柯本人对太子之位实在太过没有兴趣，既不想要也不排斥，一如他对待其他事物一样，当成了无所谓的东西，反倒导致皇帝无奈多于忌惮，竟是这般没有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便将太子之位内定了。
之后到了五年前，本来一直被动配合着众人把他推上太子之位的宋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太子印玺丢进河里，惹得天子震怒，然而无论天子怎样斥责，宋柯不过安安静静跪在原地，直至听见“你若要这样，朕便遂了你的意，滚去寒石寺里这辈子都别回来了！”才慢条斯理叩头领旨，直接策马上了寒石。
皇帝本是气话，但宋柯这般行事气话也成了真，便只得找了个太监定期送去生活物资，只有两三洒扫仆从，连贴身宫女也无，就这样过了足足五年，其间不少大臣与宋柯的亲信们想尽办法前去打探消息，怎知溜进寒石寺简单，与宋柯取得联系却难。不是皇帝给寒石寺的防守有多严密，而是宋柯本人不想见的人，纵然在寒石寺住上一个月，也没法见着他，这般来看，小林子过得颇为幸福。
而这样一位传奇的四皇子，如今却陷入了英雄难过美人关的窘境，还是一位美人举着长弓满眼杀气，一位美人笑得温温柔柔但堵住了门的美人关。
宋柯：“申请换一个话题。”
柳青萧&绿莺：“不可以。”
宋柯：“好姑娘们，饶了我吧，下次再不一人孤身离去了。”
事实证明，美人计虽俗套却好用，宋柯捧着茶抬眸看着二人，语气放得极柔极缓，加上他本人不知为何，明明能纵马引弓，看起来却清癯，哪怕二人皆是宋柯心腹，知晓这般无害面皮下是怎般深不可测的存在，被这样看着也难以再摆起脸色。
“殿下自有谋算，绿莺不懂。”绿莺从小便在殿中服侍，也是第一个心软，轻轻叹了口气，为宋柯沏满了茶，“只求殿下平安喜乐，所求有所得。”
柳青萧也收起了弓，正了正神色，开始汇报。
“属下接到绿莺姑娘传来的消息，说您被求仙阁轿子接走，属下便派人跟踪。但那轿夫行进奇异，明明速度缓慢但却把跟踪的兵士全部甩掉。最后是豢养的年老黄犬嗅见地上有细微□□，属下想起殿下习惯随身携带类似粉末，便追寻着□□痕迹寻到太和殿旁。”
然而，哪怕到了太和殿旁，柳青萧也并没有找到求仙阁的踪迹。只不过□□是当时唯一与宋柯去向有关的线索，时间紧迫，很难再去寻找新的切入点。
所幸幼年摸爬滚打的灾民生活培养了柳青萧对血液极强的敏感度，在搜寻四周的时候闻到了微妙的血腥味，几番查找，终于找到了一具身首分离的道童尸体，在检查尸体的时候不慎沾上道童流出的鲜血。
“不知为何，属下四处搜寻多次都没有注意到求仙阁的存在，沾到那道童鲜血后，便突然发现求仙阁就在太和殿旁，阁门外并无守卫。”
求仙阁离宋柯的寝殿并不远，柳青萧发出集合信号后便潜入阁中。国师似乎有一种绝对的自信，炼丹之处便在整个求仙阁的最中央，她便潜藏在殿门外等候宋柯的指令。
“你在殿外大抵等了多久？”
“一刻出头。”
那便是第三礼开始后不久。宋柯沉吟着，指尖下意识曲起有节律地轻敲茶盏。如果说因为柳青萧的闯入破坏了殿内“三不沾”的“纯净”才使得自己不受国师控制，倒也勉强说得过去，但心里始终有所忧虑。
“集合可还顺利？”
“十分顺利，其余人都很快注意到了求仙阁。”柳青萧的语气有些许疑惑。
之后便是宋柯呼喊，柳青萧挽弓射杀国师，兵士们冲入求仙阁，将侍女道童等打晕制服。
“敢问殿下，那白色粉末为何物？黄犬对此颇为亢奋。”
“这个？”宋柯从怀中取出一个琉璃瓶轻轻晃了晃，“这是糖粉。”
柳青萧：？
柳青萧：“所以幼犬时它突然得了龋齿是？“
宋柯：“不知道。”
柳青萧：“......"
"报——陛下盛怒——“就在宋柯想要询问国师更多信息时，有人通传小林子求见，于是那位幸福的林公公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四皇子豢养私兵，残杀国师，破坏仙丹之礼，即刻前往乾清宫——“
宋柯感叹：“父皇果然思念小王。”
小林子？小林子欲哭无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糖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