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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混沌界篇—断罪者也(七) ...

  •   “若此处只为困住误闯进来的我们或者其他猎物,留下这么多没有混沌攻击的洞没有必要,这里会不会是谁故意布下的陷阱,目的是让某些可以过去的混沌过去,到达某个地方?”
      “那我还说混沌在吃掉猎物之前就想玩玩我们呢。”杨昤反驳他。
      “即使这样,那也一定有一条路可以让它过来吃掉我们。”杜樵歌道,“这条路至少不会有这么多混沌堵住它来的路。你们也应该发现了,有很多条洞我们在里面是很少受到攻击的。”
      “那意思不就是这里其实是有出口的?”钱三两明白过来,“只是我们还有找到。”
      杜樵歌点头。
      “这些都只是猜测吧。”温良玉不敢苟同。
      姜梁子和夏野都认同队长的说法。
      “你呢?”杜樵歌问杨昤。
      “我已经找到路了。”杨昤也不隐瞒。
      “真的假的?!”夏野和姜梁子都惊了。
      连杜樵歌也是难掩吃惊神色。
      “想让我说是吗?”杨昤反问,“可以,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说说说,我们一定做!”夏野和姜梁子激动得跳起来。
      “哼!我们也能想到办法,就不劳烦杨使者了。”钱三两不屑。
      “好,那我走了,你们随意。”杨昤说到做到,他起身就要走开。
      “什么条件?”杜樵歌思量一番,还是觉得问杨昤更快一些,虽然他们也会找到办法,但这样只会耽误时间。
      “你答应?”杨昤转过脸笑问。
      “答应。”
      “好,队长够爽快。”杨昤笑,“不过这个条件跟你没有关系。”
      “我吗我吗?!什么条件?!”夏野和姜梁子又一人拽着一条胳膊把他拉回来。
      “跟你们也没有关系,两位师父。”杨昤道。
      “条件是我们俩?”钱三两指着自己和温良玉,“你报复我俩,是吧?”
      “是。”杨昤笑得坦率,恶劣得坦率,“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啊。”
      “你一直没怎么说话,是不是有比我们更多的发现?”杜樵歌又问。
      “是呀,不然怎么对得起我挨的一个多时辰的打和我这秉笔使者的称号?”
      “信不信我打得你跪地求饶?”温良玉脸冷下来。
      “来吧!”杨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闭眼张开双手无所谓笑道,“我要是求饶我就不姓杨,我跟你姓我认你当祖宗。”
      “……”
      “来啊!”突然一声暴喝,杨昤怒眼看着温良玉,眼神是让人不禁胆寒的冷,然后他又笑出来,“嘴上逞英雄你好大能耐是吧?”
      这一吼把夏野和姜梁子也吓得不轻,他俩赶紧躲到杜樵歌身后。
      “好好说话。”杜樵歌道,“再有出言不逊,队法伺候。”
      “……”钱三两和温良玉再有不满,此刻也沉默不语。
      “你要他俩做什么?”
      “给我道歉。”杨昤神色又变得淡漠起来,“我今天就要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因为踩了你两脚?”杜樵歌问。
      “对。”杨昤道,“钱鹿鸣一开始踹了我一脚,温良玉又把我的腿踩瘸了,这两下,队长要为我主持公道。”
      杜樵歌看向被告的两人,两人沉默无言,算是默认了。
      “好好道歉。”杜樵歌道。
      再有不满,也不能不服从队长的命令。
      最先服软的是钱三两,他来到杨昤面前,躬身抱拳,“杨使者,对不住了。”
      “什么,我听不到?”杨昤抱臂看着钱三两笑。
      “杨使者,对不住了!”他大声了一点。
      “再大点儿声。”
      “杨使者,对不住了!我钱鹿鸣给你陪个不是!不该踹你!”
      “乖,我听到了,滚吧。”
      钱鹿鸣抬眼,对上杨昤没有任何笑意的脸。
      他眼里流露出的神色,好像在告诉钱鹿鸣,他在杨使者眼里,什么也不是。
      “……”
      “下一个。”
      “杨使者,我温良玉不该踩你,对不住!”温良玉大声喊。
      这一回,杨使者同样没给任何脸色。
      他走过来,杜樵歌看见他的脸。
      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回来了,从人界洛水河边到如今混沌界的迷洞,你从他的眼里读不到任何情绪,但偏偏就觉得这人十足的可怕。
      杜樵歌有一种被当做猎物锁定的感觉,他没动手,但结局早已注定,他只是没有动手而已。
      杨昤此人武功不行,但也十足的危险,只要你惹到他,他有的是办法报复你。
      “嗯,我心情又好起来了!”杨昤又笑起来,他看着杜樵歌笑,“那就来说说我的发现吧。”
      杨昤从胸前三根羽笔中取出其中一支。
      他如今穿着和断罪者同样的衣服,不过三根羽笔和山河卷被他用黑色两指宽的革带勒在身上,革带从腹前腰带往上穿过左肩系到后腰,三根羽笔就被他插在胸口笔插孔内。
      “是非笔的笔墨,墨迹永不消散,写下的每一字都不可涂改,当然它的味道也永不消散。”
      “……我怎么闻不到?”姜梁子用鼻子嗅嗅,“你呢?”
      “闻不到。”夏野摇头。
      “因为我才是神庭钦定的秉笔使者,是非笔只有使者可以用,当然也只能使者闻到它的味道。”
      他说着右手握笔在地上写下“是非”二字,然后他将笔递给姜梁子,姜梁子也在地上写字,却没有任何自字迹显现,他凑近闻,也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不回头。”
      “什么?”夏野也过来试,同样的啥也没有。
      “墨的名字,不回头。”杨昤笑,“很像松烟墨的味道。”
      “然后呢?”钱三两不屑问。
      “我进洞口时便将墨水涂在手上抹过我走过的所有洞壁,所以诸位明白否?”
      “……”原来如此。
      钱三两这才回想起细节,当时杨昤确实是扶着洞壁走的,他以为杨昤是被自己踹狠了站不稳才扶的。
      “那你手上的墨岂不是也洗不掉了?”姜梁子的关注点清奇。
      “没有具体意义的笔画是可以擦掉的,简单来说,就是字不会被擦掉,但其他的可以被擦掉,当然也只能由我自己擦掉。”
      “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我已经将这里的每一条洞都走过,因为每一条都有墨水的味道。”杨昤道,“一共有两八十七条洞,其中一共有一百四十三对一模一样但并不对称,区别就是有无积水、水少水多而已。”
      “你怎么知道一模一样的?”温良玉不信。
      在他们抱头鼠窜逃命都来不及的时候,这家伙同样被打得落花流水,他怎么还能记下这么多细节?
      “天底下找不到相同的两张面孔,山洞也是。”他接着道,“它们的纵深、宽高,每一步踩上的石块,前后两个入口出口的轮廓形状,全都不一样。”
      “用火把一照,洞口的形状可以非常清晰地看见,这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这么多,你记得这么清楚?!”钱三两也不信。
      “很清楚。没点儿过人的本事我也没把握主动来探路,我可不想白白送死。”杨昤淡淡道,“我有自知之明,论武功我确实不如你们,其他的嘛,难说。”
      所以,他凭记忆记下了这一百多条洞每一个的样子,并且他肯定也发现了杜樵歌他们发现的真相。
      再加上墨的味道,他确定他走完了所有的洞,并且算出相同的洞的对数。
      “你真厉害!”夏野毫不掩饰他的赞许。
      姜梁子疯狂点头。
      夏野和姜梁子瞬间觉得杨使者不弱了,好强!
      杨昤笑笑,他用是非笔在地上画出两百八十七条洞的分布,条条交互,错综复杂。
      他又用一百四十三对数字将相同的洞一一做了标注。
      有积水的一边,数字旁多加三点水。
      “你们看,发现了规律没有?”他将没有积水的一百四十三条洞连起来。
      “像什么?”
      “像……没有叶子,光秃秃的树?”夏野道。
      确实像。
      杨昤接着用是非笔沿着树的枝杈向主干画去,“也可以说,它像河流,所有的支流都汇向最后的大主流,你们觉得出口在哪里?”
      “这里!”夏野指向树的尖尖,树稍向天,这可不就是出口!
      “不对,是树根这里。”杜樵歌开口。
      “为什么不可以是树稍?”温良玉问。
      “如果这真是一个通道,让某些混沌过去,那必然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可以指示方向的标志。或者换个说法,如果是你,你愿意走官道,还是小路?”
      “官道是什么?”夏野问。
      杨昤扶额,“就是通天大道,去往神庭最宽阔最平坦的那条路。”
      “去神庭没有路,只有被允许的才能去。”温良玉笑他无知。
      杨昤闻言却突然陷入沉思,这时杜樵歌开口,“从树上下来,你必然会经过的是什么?”
      “我跳下来!”夏野道。
      “不许跳,只能爬。”
      “大树干呗。”钱三两道,“只有它和地面相连。”
      “可以这么理解吧。”杨昤又开口,“所以只要沿着这条主路。就一定能找到出口,但这条路是断开的,少积水干燥的洞也并不是连续的。”
      这也意味着,他们必须和湿洞内的混沌战斗。
      不仅如此,杜樵歌道,“我们难保不会在打斗过程中绝对不碰上水,若是知道从一个结界到另一个结界,确定落在哪个方位,就能最快速协同作战找到出口。”
      “看来队长只差东风了。”杨昤看向杜樵歌,“很幸运的是,两个结界是固定而非移动的。”
      “看来你话还没说完。”
      “很简单,把主路当做一个镜面,假设你在这边。”杨昤划动是非笔,“不小心穿了界,到达的一定是相邻的树干另一边的洞,有无积水不一定,但一定是一模一样的洞。不管多远的地点,都能找到连接主路和这个地点的几条路。”
      “第一次,我在这里,踩到了水,我到达的是这里。”杨昤将这两个地点朝主路方向的洞线连接起来,最终与主路相连接的两条洞确定是相邻的。
      “其他的不用多说,我试过了,全都相邻。”
      “两个地点连接起来。”杜樵歌道。
      “队长,你还是有脑子的。”杨昤笑,他将两点用直线相连,穿过主路,而这个交叉点恰恰是没有积水的洞与主路连接处断开的节点。
      “唯有这里,我从来没有踩到过,所以我也不确定这里有什么。”
      “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夏野干脆道。
      “我们不可能不遇上混沌,所以下一步要解决神出鬼没的混沌的问题。”
      “如果混沌也遵循这个规律攻击我们的话,那我们在此地受到的攻击一定是来自对应的另一边的洞。攻击后,它们又迅速撤离到另一边,所以我们只能被动挨打,它们并不是看不见摸不着,而是跨越结界攻击。”
      “比起外来者,它们能做的比我们更多,在此地也比我们更会发起攻击和躲避攻击。”杨昤道,“目前我所知,我们只能通过水穿越结界,但它们肯定还有其他办法,我还没弄明白。”
      “区区混沌,被你说得好像有多厉害似的。”温良玉还是不屑,“直接开打,它们不可能打过我们,杀光了谁还在乎它们用什么办法攻击我们?”
      “你就这么瞧不起混沌么?”杨昤反问。
      “该死的东西,为什么要瞧得起?”
      “那你肯定对人类以及人界一无所知了。”杨昤觉得好笑。
      “没去过,怎么可能了解?”温良玉不解,“这里只有混沌和神,为什么要谈人的事?难不成你对身为人的自己念念不忘?”
      “在人界,有很多以弱胜强的事实存在,这种事实不仅存在于人类的战争,在动物禽兽类中,也存在。”
      “世上不可能存在的都是最强的,人或是禽兽,强有强的活法,弱有弱的活法。蝼蚁有蝼蚁的生存之道,猛虎有猛虎的生存之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存之道。强和弱都是相对的,你断罪者就一定是最强无敌的?”杨昤又问。
      “你们大部分的人,所谓的断罪者们,只知道弱肉强食以武力衡量一切,所以你们特别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三位秉笔使者,包括你温良玉,也包括你杜队长,我说的对么?”
      “确实瞧不起你。”温良玉嗤笑。
      “无所谓。”杨昤不在乎,只要没惹到他怎么看他都无所谓,“不过我会努力的,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杨昤面上没什么表情,像是真的不在乎断罪者怎么看他,但说出的话却像是又想要得到断罪者的认可。
      杜樵歌觉得他有点矛盾。
      “你们不觉得扯远了吗?”钱三两打岔,“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啊!”
      “觉得混沌都是愚蠢该死的,有这个想法的人本身就愚蠢该死。”杨昤就是要打嘴炮,他继续嘲讽温良玉,“凭什么就觉得它们愚不可及?凭你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凭你是神它只是一块破石头?还是你觉得凭你可以嘲笑它们而它们连话都不会说呢?”
      “……”这话倒说得杜樵歌有些惭愧。
      “如果有一天你被混沌杀死了,那也肯定是因为你这傲慢的态度。”杨昤冷笑起来。
      “姓杨的,你——!”温良玉暴怒而起,他拔刀就要砍向杨昤,而杨昤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脸上依旧挂着嘲讽的冷笑。
      “收刀。”杜樵歌刀未出鞘,只以鞘挡住温良玉的杀招,“断罪者的刀只挥向混沌,再有下次,驱逐出队。”
      他转身对杨昤道,“接着说。”
      “是,队长!”杨昤突然一声厚脸皮又得意的笑。
      温良玉憋着一肚子气收刀坐下。
      整个山洞突然开始摇晃起来。
      !!!
      “现在我们在这里,要去主路,最快也要经过二十九个洞。”杨昤赶紧道。
      这就是必须得战斗了。
      “队长,你的对策是什么?”钱三两问。
      “全走有水的洞。”杜樵歌用刀在地上画出路线,“最短最快的路,十九条。如果始终无法避免,那就干脆战斗到底。”
      杨昤也肯定杜樵歌的做法,“队长,有魄力。”
      “我们有六个人,我和姜梁子,夏野、杨昤,温良玉、钱鹿鸣。”杜樵歌接着道,“我和温良玉两组负责战斗,夏野、杨昤负责看清混沌方位。”
      “可以。”杨昤服从安排。
      杨昤又将是非笔的墨涂抹在其余五人的刀上。
      “有什么用?”夏野好奇。
      “追踪。”
      作战开始。
      杜樵歌刚踏入湿洞就遭无形混沌一记重拳,他就势翻身落地,却不料一脚踏入积水,水花溅起的瞬间,杜樵歌便凭空消失。
      “开始!”杜樵歌消失前下令。
      姜梁子早已拔出腰间刀,水花中混沌晃动扭曲,他握刀后撤旋转。接着,一声沉闷的撞击,他大喝一声,后方空无一物,而长刀劈开混沌的爽利感通过刀刃真真切切传到他手中。
      “砍到了!”他兴奋大叫。
      洞内回荡着姜梁子的叫声,杨昤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洞内的石壁隐隐在移动,因为他画下的墨线断开了。
      他果断拔剑,一刀刺入后方五步左边的石壁,霎时间红色的血如瀑布顺着往下流淌。
      所以,他们看到的凭空冒血的石壁其实是混沌。
      “它们很聪明,如果不仔细就会分辨不出真正的石头和它们,就像极其擅长伪装的蜥蜴一样。”杨昤说着将羽笔一甩,许多墨点洒出。
      温良玉和钱三两亦是看到石壁上墨点的移动,他们果断挥刀,洞内鲜血飞溅。
      杨昤踩上积水夏野随后,瞬间就穿越到杜樵歌所在的洞窟,他一到就将羽笔墨点甩出。
      这样就能看到石壁上潜伏的真正的混沌。两人亦是挥刀。
      这样,两边的混沌大部分在穿越结界之前就能被斩杀。
      即使有一部分逃脱,另一边的人通过水洼结界也能看清混沌袭来的方向。
      钱三两和温良玉配合,一前一后相互掩护前进,夏野刀刃划破地面积水。
      水花溅起中,两人分别看见混沌方位。
      “上!”
      “左!”
      杨昤和夏野两声叫喊,两人消失不见,两人挥斩,一上一左,两声坠地。
      而另一边,杜樵歌刚斩完洞内移动的混沌,又从异界发来攻击,他堪堪出刀刺向斜后方。
      斩逆刀抽出,带出一刀血迹。
      接着,杨夏二人出现,他们同步出击在杜樵歌和姜梁子面前同时甩起刃上水花。
      “左!”
      “右!”
      两声齐喝,水花落到两人身上,两人再次消失,杜樵歌刀光一闪,从左到右,斩逆刀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他腾空翻跃,避开积水轻轻落地。
      姜梁子跃起挥刀,一刀就将一只混沌斩杀。
      夏野和杨昤在两个结界不断穿梭,而温钱和杜姜二人配合斩杀所有进攻的混沌。
      断罪者足够快,很快,他们就以此种配合作战方式按照杨昤给出的地图行进到第九条洞。
      一开始是一只两只先后攻击,混沌们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作战方式,这一次当夏野和杨昤再次出现在温钱二人此处时。
      两人同时大喝,“全是!”
      所有的混沌同时发动攻击。
      温钱二人大叫一声,蹬地跃起,他们挥刀肆意旋转,整个洞内轰隆隆尽是混沌被破开血肉重重坠地的声音。
      血雨泼下,地面血河流淌,尸体堆积将原本的积水覆盖,他们穿越不了了。
      于是两人留在杜樵歌所在洞内挥斩混沌。
      地面摇晃更加剧烈,似乎越来越多的混沌出动。现在恐怕已经不需要再观察混沌从哪个方向出现了,因为洞内全都是,只要挥刀,总能砍到,看得见的,看不见的。
      血雨将每个人都浇透。
      “后退,还有一百五十步,走中间,是第九条路。”杨昤在挥剑同时指明方向。
      温良玉和钱三两亦是全力击斩,一步步推进到第十条路。
      杜樵歌一行已将第十条洞内的混沌斩尽,他们先一步踏入第十一条。
      走在最后的杨昤却被地上的混沌尸体绊倒,一下子摔趴在地上,一时间竟没能爬起来。
      “杨使者,没事吧?”夏野过来要扶他。
      杨昤半张脸浸在血水里,他抬手挥挥,“没事,我起得来。”
      说着,他狠咬牙一口气站起。
      洞顶有水滴坠落,刚好砸到夏野头上,他不见了。
      去那边也好,三人一起会更快一些,杜樵歌率先挥刀斩杀。
      姜梁子和杨昤紧随其后。
      断罪者们挥刀的力度和速度丝毫不见减弱,但杨昤明显招架不住了。
      再一次,他被混沌掀翻在地。
      “累了,就站一边,我们来。”杜樵歌对第七次被撞飞在地的杨昤道。
      说话间,斩逆刀已经在杨昤周围划出无数交错的刀影,血雨又浇得杨昤满头。
      他撑着起身坐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抹开脸上的血迹。
      他闻言低头笑笑。
      不知道挥出的每一刀对杜樵歌来说是什么感觉,但杨昤很清楚自己的感受,每一剑劈砍在混沌身上,它们坚硬如石的外壳将撞击感完完全全反震回自己握手的右手,以及全身各处。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震裂了,每挥出的下一剑都在加剧他体力的消解。
      他挥出的剑,一剑比一剑无力。
      杜樵歌潇洒得像在拿刀切泥,而他呢,他觉得自己在拿泥削铁。
      杜樵歌和姜梁子一路推进,杨昤撑着站起扶着血红的墙壁跟上去。
      最后的三十五步,杜樵歌一个人,用了不到十息的时间将所有的混沌全部斩杀。
      他站在出口,收刀。接着又倒回三十五步,朝坐在地上的杨昤伸出手。
      杨昤此时汗如雨下,气喘不止,而杜樵歌气息稳如老狗,面色如常,像是完全没有经历过这么些战斗一样。
      杨昤浑身乏力,他抬头也抬起手,杜樵歌将他拉起。
      “还差的远。”杨昤开口。
      “你是真的想变强?”杜樵歌以为他只是说着玩玩的。
      “……谁会拿命开玩笑啊。”杨昤也站在洞口。
      “为什么……想要变强?”
      “你是杀完混沌脑子被混沌杀了么?”杨昤不解,“不变强等着被混沌杀啊?”
      “……”杜樵歌没有再理他。
      “等一下他们三个。”
      “队长,不去帮他们?”姜梁子问。
      “我相信他们。”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想洗澡了……太脏了……”杨昤将脸上的血擦干净,但身上都被淋了个遍,此刻他身上散发的血腥臭气熏天,“太难闻了。”
      “杨使者,干我们这个,经常这样的。”姜梁子觉得杨昤太矫情了,他笑,“你得习惯。”
      “我不会习惯。”
      似乎感受到面前嫌弃的目光,杨昤抬头,“我爱干净不行么?”
      “大家都一样,我们不嫌弃你!”姜梁子闻闻自己身上,没觉得恶心。
      “都到这儿了还想着干净,你娇气的毛病在这里合适么?”嫌弃他的是杜樵歌。
      杨昤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见人,总得干干净净开开心心去见吧……这样子跟掉进粪坑爬起来有什么区别?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可恶心到人家怎么办?”
      “我们也都不干净啦!”姜梁子还是如此单纯,“你要是干净了,我们都脏着,像话吗?你不合群!我们会排挤你的!”
      得了,他受到的排挤还少么,跟干不干净没关系。
      “又不是见你。”杨昤笑。
      “切!”姜梁子不屑撇嘴。
      “那是见谁?”杜樵歌忽然问,带着试探。
      “当然是见——”话到嘴边,杨昤却又忽然忘了,见了半天,才憋出一个“人”字。
      杜樵歌在试探他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
      假的失忆,那莫名其妙对他的恨意就能解释得清楚。
      可在陆长添提及有关他师弟的事情时,他竟然没有追问,又似乎是真的失忆。
      他来这里的目的,杜樵歌很坚信,就是为了安演。
      阴差阳错也好,有意为之也好,总之杨昤来到了混沌界,但安演不在这里,安演也不再是安演。
      现在杨昤他又说自己失忆了,真是搞不懂了。
      他忽然觉得所有事情的发展方向都有点可笑,自己的这个想法和做法也有点可笑。
      他自嘲笑起来。
      “见喜欢的人吧……”杨昤挠挠头,“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值得我上心的事,应该是吧。”
      杜樵歌瞬间不笑了。
      闲聊间,温钱二人才从另一边杀出,他们也成了血人。
      “夏野呢?”杜樵歌立刻发现异样。
      “不是和你们在一起么?”两人疑惑。
      糟了。
      五人立刻意识到不对,双方各将方才战斗的情况说明。
      “穿越两边结界,需要有水,如果恰好另一边没有水会怎么样?”杨昤说出自己疑问,“如果另一边被血或者尸体覆盖,会怎么样?”
      方才说明作战计划的时候倒是没有考虑到穿越介质水被堵塞的情况。
      “这样吧,我先去探探路。”杨昤又计划原路返回到夏野穿越的位置。
      “我以为你有自知之明。”杜樵歌看向杨昤。
      “我有自知之明,所以还真是我去最合适。”杨昤不是在开玩笑,“还记得我在你们每人的刀上留的墨水吗,只有我闻得到,用来追踪再合适不过。”
      “姜梁子,跟他一起去,不要单独行动。”
      两人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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