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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混沌界篇—秉笔使者(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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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前。
“近日,朕得一预言。”老翁坐于天水河边,持竿而渔。
他的身后,十一人恭敬而立。
“愿为陛下解忧。”有一人出列。
“嘘——”老翁身形不动,悄声禁言。
鱼要上钩了。
在看不见的水下,鱼儿扯动水面上的鱼线,老翁猛地一提,鱼儿被带出水面,水花四溅。
“等等我们!陛下!”一声大喊乍起,十一人回身望去,一人拉着另一个人,向这边匆忙跑来。
鱼儿在声音响起的瞬间挣脱鱼钩,又遁入水中去。
老翁也不恼,他再次甩竿,渔钩入水。
“陛下!陛下!我们,我们来迟了,请勿怪罪!”高大的胖子抱拳行礼。
低头请罪间,他又稍稍抬眼看见十一人投来的目光,冷漠,疏离……但这眼光并不是在看他,而是——
乖乖啊!
他心道一声糟糕,赶紧抬手将他新认识的兄弟的头往下按。
“……嗯?”他的新兄弟似乎没搞清楚眼前状况,被按下头显然出乎他意料,于是便这样不明状况地“嗯”出声。
胖子又开始哀叹,这位兄弟从来了以后就这样,眼神疏离,神色呆滞,看上去就像傻了一样。
像,但不是真傻。傻子怎么可能做“神间学士”,还成了仓颉神宫的守藏史。
在场的十三人中,只有两位做过守藏史,一个是前任,一个是现任。现任的就是他自认的好兄弟。
大概,大智,若愚?
好吧,就是大智若愚。
“陛下召我等前来,可有要事?”胖子笑嘻嘻问老翁。
一点儿也没有君臣之礼。
老翁倒也不甚在意,他手持鱼竿,继续刚才未完的话。
“近日,朕得一预言。”老翁缓缓道,“‘姬氏将亡,杨氏终兴;当天禄者,其在君乎’。”
!!!
周遭气氛霎时万籁俱静,在场的十三人却如听雷霆万钧。
……什么?!
胖子内心惊骇万分,他没听错吧?!
预言?谁的预言?谁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预言?!
天禄宫宫主?!那个帝王占星师?!
……这老头莫不是在诓我——
老翁似有动作,胖子和其余人一样抬头看去。
天河水浮于空中,汇聚成十六个隶书大字。
姬氏将亡,杨氏终兴;当天禄者,其在君乎。
完了,胖子心想。
“卿以为如何?”老翁起身,他缓缓走到胖子兄弟面前,笑容和蔼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这是送命题,在场的人中,只有他兄弟姓杨,天帝如此问,显然觉得谶语中的“杨氏”与他兄弟有关。
话说,这种事情在帝王家,在人间,再正常不过。
开国皇帝揭竿起义打江山,最常用这一套。无非是让愚民百姓相信新君帝王君权神授,继承大统的合法性。
他的祖宗,起义斩白蛇,不也是用这一套忽悠么?什么蛟龙神子,什么五丈桑树贵人,不还是该死的时候一抔黄土就给埋了?
不过,神倒是真的。
神会信神么?会信神之谶言么?听起来相当滑稽。
如果真信,是不是得杀尽六界杨姓人?
幸好,他姓刘,跟杨没有半点关系。
幸好,幸好。
“卿以为如何?”天帝又问一次,他的语气显得十分有耐心,并且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势。
这位杨姓人手中还拿着一本书,黑色的封皮,封皮上是奇怪的文字,此时他还穿着神间学士的神官袍服。
结合刚才的状况,可以推测,他在被刘琮拉过来之前,应该是在仓颉宫,做他守藏史的本职工作。
然而,刘琮是在天禄宫宫门前找到的他。
天禄宫和仓颉宫皆在钧天神庭,钧天神庭是天帝所居处,亦是六界权力至高处。
这里相当于人间的皇宫,他是守藏史,但并不代表他有权在神庭中四处溜达,还溜达到天帝御用占卜神宫宫门前。
通俗点儿来讲,这就相当于小黄门随随便便进进出出皇后娘娘寝宫。要是被发现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不过只要天帝不问,刘琮就不会出卖他的好兄弟,他可以当做这件事没发生,他没看见。
嗯,好兄弟,他一厢情愿的。
刘琮不知道他突然跑到那儿去做什么,但也能看出与他手中的书有关。
“敢问帝君,信,还是不信?”
话一出,胖子刘琮心中立马大舒一口气,他真怕他一句“不如何”给呛回去,或者是“陛下饶命,小人这就改姓柳!”痛苦流涕着求饶。
不过这后者,显然是刘琮带入了自己。
还好,还好。
虽然语气听起来恹恹的。
天帝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他心里装着六界天下。
“嗯?”帝君挑眉,不置可否,他的目光从书上又移回到了杨氏的脸上,不过杨氏却根本没在看他。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好家伙,这球又给踢回来了。
“吾生有九尺之形,死不过一棺之土。生也物不以益众,死也土不以加厚,安知我生我死将于天道何益何损?天道茫茫,孰可知之哉?”杨昤淡淡道,“天生我也,不强求止;天杀我也,不强求止。”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天帝闻言却笑,“今日召卿前来,实为下界一事。”
“……”好生硬的转折。
刘琮率先大出一口气,其余的学士也都暗自心口一松,他们可不想血溅衣裳。
想到这儿,刘琮又偷瞄了身边的好兄弟一眼。
只见他目光平视,似也在认真听,但刘琮敢肯定,这家伙在走神,他绝对什么都没听到。
天帝所说之事,刘琮和其他人早已经历了数次,每逢人间朝代更替,他们这些学士都得下界去。
无云宫去往混沌界,他们被天帝任命为“断罪者”,负责斩杀祸乱混沌。而神间学士,会被任命为“秉笔使者”,他们会被分派到其他五界担任注记之官,一界去两人。
这一次,神庭会特别派出三人去混沌界。
众所周知,去混沌界是最危险的,因为断罪者都会在此全灭,更何况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的秉笔使者。
“汝单名一个昤字,可有表字?”天帝问杨昤。
等杨昤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三根羽笔,一轴画卷。
身边的刘琮正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憋着哭泣。
众人各个事不关己,冷眼旁观,连天帝也不在乎刘琮的失礼。
“尚无。”
“朕赐汝‘既白’二字,取‘东方日出,天下既白’之意,何如?”
“谢帝君。”杨昤这回乖乖行礼。
天帝笑,“人如其字,剑应其人,这把剑名曰‘含光’,上品之剑,与汝相称,今日便赠与汝。”
“……”杨昤接过,再次行礼。
“啊——”脚边的刘琮又扯着嗓子惊恐地号叫。
他忽然心情很暴躁。
“闭嘴!”杨昤突然睁眼,一声怒吼。
“既白兄,你醒啦?!”刘琮停止鬼叫,赶紧过来扶起地上的杨昤。
杨昤甩甩闷闷的脑袋,待听出是刘琮这个胖子时,他疑惑地问,“你哪位?”
“你果然没记住我!”刘琮愤愤道,“这账等我们活着出去以后再算!”
“……”莫名其妙。
“你听好了,我叫刘琮!和你和她一起,作为神庭的秉笔使者被分派到混沌界来当什么破注记之官!”
“现在被扔到这破地方来了!”刘琮喋喋不休,像只吵架没发挥好事后很后悔的公鸡,“一个傻子,一个爱哭鬼,一个胖子,就是我们仨!再这么下去,我们非死在这儿不可!”
杨昤闻言,揉揉脑袋,意识逐渐清明,他想起来了。
他们确实是被扔到这儿的,他磕到了脑袋,头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现在才醒。
天帝宣布任命后,三只青鸟便载着三位使者并排飞翔,他们向下穿过无数云层,狂烈的风将三人的礼服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你说,断罪者们会怎么欢迎我们?”刘琮说着不禁回忆起以前去妖界时,妖王出殿亲迎的盛大排场,他眉宇间尽是得意神色,“好歹我们也是天帝亲命使者,官阶可比他们大不少,要是有唐突疏忽之处,可得小心我手里的这支笔喽!”
剩下的二人,一个正凝神看着手中的剑,另一个正目不转睛看向飞鸟下掠的前方,好奇的眼睛眨巴眨巴。
“既白兄,老头儿对你可真好,赐你表字,赠你宝剑,我们神间学士唯你一人有此殊荣。我都快嫉妒死了!”见没人理他,刘琮又试图找别的话题。
萧玉禾闻言也隔着刘琮看向杨昤,只见他依旧沉默无言。他手中的剑名为含光,因着传说,它是天子三剑中的最上品。另外两把,是宵练和承影。
传说含光剑: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有,其所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
可眼前这把明显和传说有出入,在场的三人他们都看得见,并且他们也看得到这是一把非常普通的剑。
杨昤握住剑柄,剑刃对着另一只手。
“你……你要干什么?!”刘琮大概看得出来他想干什么了,“你不会要拿自己开刃吧?!”
剑光一闪,两声尖叫。鲜血自手腕血线渗出,大滴大滴被风吹落下坠。
神奇的是,含光剑真的在他们的眼前化作无形的了!
但是,杨昤虽看不见它却依然能握住它。
“看来是真的!”刘琮觉得很神奇。
杨昤的手没有被自己砍断,只是腕上的血肉外翻露出白骨,但这自杀式的伤口又在刘琮和萧玉禾的注视中快速愈合。
杨昤却皱眉,似不明白。
“……你还真是疯了。”刘琮又开口。
“快到混沌界了。”萧玉禾一直默默算着时间。
从神庭下界,青鸟往正南飞半个时辰,再往正东飞半个时辰,算好时间。他们需要拿出是非笔,凭空画出开界符咒,便能穿透无形结界。
刘琮自讨没趣,也不再唠叨,他闭目养神。
时间一到,萧玉禾拿出是非羽笔,凌空快速一画,三人面前赫然张开一个黑洞,青鸟速度不减直冲进去。
“喂喂喂!这里面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停下!停下!”刘琮慌张大喝,奈何这有灵性的青鸟充耳不闻,三人连同青鸟一头扎进半里方圆的黑洞。
一瞬间,似巨石沉入汪洋海底,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隔绝,骑坐的青鸟也消失不见,三人如秋风落叶,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冲进更深处的黑暗中。
而后,下坠,下坠。三人还未及反应时,便重重摔向坚硬又凹凸不平的地面。
三声沉重的坠地声,三声痛呼。
“痛痛痛!痛死爷了!”刘琮在地上翻滚号叫。
萧玉禾也没好到哪儿去,全身骨头像是被敲碎一样,她咬牙深吸几口气,艰难撑地坐起。
四周黑得不见一丝光亮,什么也看不见。身上的痛还没缓解,三人身处的地方四面八方开始剧烈抖动,接着,又是一股巨大的吸力,轰隆隆沉闷的声音开始响起。
巨大的石块从四周砸来,三人又是猝不及防被乱石冲向未知处。
“啊——”连连惨叫被巨石撞击的声音淹没,不知过了多久,动荡终于平息,萧刘二人从乱石堆中挣扎爬起。
“……有没有火?”刘琮咳出口中瘀血问二人。
“……你,你用灵力试试。”萧玉禾咬牙轻声回,“我点不着……”更不可能带火折子了。
神界没有火折子。什么都可以用灵力解决,还要什么火折子?
“我能行,还用问你?”这不废话么,他也用不了。
“既白兄,你呢?”刘琮又摸瞎问。
无人应答。
“既白兄?”刘琮奇怪,“既白兄?!”
“……不会被砸死了吧?!”刘琮又开始惊恐。
两人便摸黑开始扒拉可能被砸死的杨昤。
“这儿!这儿这儿!”
萧玉禾循着声音过去帮刘琮一起将杨昤从乱石堆中拉出。
“呸呸呸!怎么这么臭啊?!”刘琮又被一股莫名刺鼻难闻的气味熏得剧烈咳嗽。
下一刻,萧玉禾也咳起来,这臭味也和石头乱流一样,突然就出现。
“没道理呀!”刘琮奇怪,“人刚死,不可能这么快就臭了吧?”
“……他,他没死,脉搏还在跳。”萧玉禾又顺着手臂开始往上摸,先是脸。然后她不小心碰到杨昤的嘴巴,脸蓦地红起来。
接着她又探向颈侧,摸到了一手的黏腻,“……撞到头了。”
刘琮也探过去摸到后脑勺,“怎么办?不会流血不止吧?!”
他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咳咳——”杨昤猛地一睁眼,抬手去碰自己的后脑勺,接着一巴掌无情拍掉刘琮的爪子。
“你哪位?”
接着,现在就该想办法怎么出去了。
“你真不记得了?”萧玉禾忍着恶心的臭气小声问,“他是刘琮,我叫萧玉禾,我们——”
“有箭么?”杨昤打断她的废话。
“……啊,剑?你不是有么?”萧玉禾奇怪。
“逢蒙箭,你背的,借用一下,方便么?”
“……哦,有的,有的!给你!”萧玉禾将身上背的箭及箭筒解下来,她摸索着递到杨昤手上。
原来,是这个箭啊。
“衣服脱了。”
“……啊?!脱……脱衣服?!”萧玉禾心中惊惧乍起,这人要干什么?!
“你敢?!”萧玉禾大叫跳起,离杨昤足有一丈之远。
“……为什么不敢?”说着,黑暗中衣服窸窸窣窣声格外清晰可闻。
接着,他将上下外衣系在自己腰间,拉弓上箭,箭离弓弦。
上下左右前后,各一发。每一箭射出,这个黑洞似乎都猛地颤动一下。然而并无想象中的碎石滚落,除了少量掉落的石头外,周围又很快恢复平静。
“你在做什么?”刘琮一边脱衣服一边好奇地问。
萧玉禾方知自己又再次误解杨昤的意思,窘得脸比上一次更红,她也故作镇静将外衣解下系在腰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脱衣服,照做就好了。
杨昤懒得回答这蠢问题,射向六个方向箭矢,射中目标的时间各不相同。
射箭的力道是一样的,箭飞出去的速度也相差无几,那由此可以大概推断他们所处的空间有多大。
以三人为中心,最短的是左边。
“站在这里,不要动。”
说罢,杨昤迈开步子朝左边移,以正常的步速行走,十步半。根据一步的长短,算出左边墙壁到刘萧二人,距离约三丈。
那么,所有方向的距离大概都能算出。
前方最长,约五十六丈;后方,三十一丈;右方最短,约十四丈。
此处有边界,更像是一个山洞,而他们处于山洞的某一处。
“想不想出去?”杨昤回到二人所在的位置问。
“当然想啊,我还等着无云宫那群家伙给我接风洗尘大鱼大肉好生伺候着呢!”刘琮埋怨起来,“谁知道我怎么这么衰,尘没洗到,山珍海味毛都没见到就掉到这破地方来!我是来享福的,不是来遭罪的!”
“到了混沌界,你也就嘴上享享福了。”杨昤冷笑,语气十分不屑。
“你怎么知道我就嘴上享享福了?你来过这里?”
“左边不用去,现在前后右三个方位,三人各自去探虚实。找有风息的地方,或是石壁薄弱处。此处往前约五十六丈,后方三十一丈,右方十四丈,两位,先选吧。”
空气忽然安静。
“我——”萧玉禾刚要开口。
“我选右方,这边我离得最近!先走一步!”
“……那我,选后方……”萧玉禾说罢转身便走。
“箭还你。”杨昤喊住她。
“……哦,好,好的!”萧玉禾接住。
虽然这里像是某处山洞,但难保迈出的下一步踏进的是什么地方。
萧玉禾很庆幸杨昤能把箭还给她,这样,她就可以一边射箭一遍摸索前进。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一阵呕吐。
刘琮终于是忍受不住臭味,吐了出来。
杨昤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小心往前挪动,在走到一半时,石壁突然热了起来。
热的?
他继续往前摸索,越来越热,石壁烧灼得他的手发红,同时臭味也越来越浓。
又没走出三步,他也吐了出来。
“你们,发现了什么没?”萧玉禾最先开口,“我,我这里好像有点儿风,但气流很弱。”
“没有,那我过去你那边!”刘琮从右方折回,他凭着记忆跑向萧玉禾。
杨昤捂住口鼻,继续前进。直到在黑暗中他渐渐听到类似心脏一样的微弱跳动声。
咚咚……咚咚……
他向那声音的来源靠近。
“既白兄,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刘琮大声喊。
“等着。”杨昤回他。
“接下来要怎么办?”萧玉禾问刘琮。
“能怎么办,有风的地方就说明是通的,很可能有出口,你让开,我把它劈开。”
“……哦,好的……”萧玉禾听话地让开。
刘琮拔出横刀,屏气凝神,猛地出击。
这一刀没劈开光,停了很久的碎石阵倒是被他劈出来。
身后乱石狂砸,萧玉禾慌道,“别弄了,停下啊!”
话未说完,冲力再次袭来,将二人连同碎石一同冲向杨昤所在的方向。
杨昤听闻后方异动,还未及回头便被飞来的乱石砸向心跳传来的方向。
“啊——”三人又被卷到粘稠滚烫的沼泽中。
“呕——”三人腹中苦水吐无再吐,他们从沼泽中浮出,奋力爬向沼泽边缘。
这回终于有了光亮,血红色的光亮将四周微微照亮。
杨昤爬上岸,看了一眼犹如掉入粪坑的自己全身,心想,得了,这衣服也白脱了。
三人全身沾满血红腥臭的黏液,未及清理,他们便先看清眼前景象。
巨大的血红色的肉坨一样的上方插满了折断的刀剑。肉坨上似乎长满血瘤子,它五丈方圆,高约两丈,随着内里心脏的跳动,这些刀剑摇摇欲坠。
“……太岁?”萧玉禾不确定。
四周的石壁被堆砌的骨架铺满,森森白骨,密密麻麻,有人的,也有兽和禽类的。
看起来这个“太岁”百无禁忌,什么都吃。
“再出不去,我要被臭死了。”刘琮实在吐不出来什么了。
那让心脏停止跳动,不妨试试。
杨昤抽出腰间另一把横刀,一个飞身跳跃,他踩着肉坨上的刀丛来到心脏上方。
一刀下刺,刹那间血光大盛,天旋地转。
肉坨震怒,红光之中,插在太岁身上的断刀锈剑齐齐向杨昤飞刺来。
飞来的利刃在他眼中倒映出清晰的滑行轨迹,他屏气,挥刀。
第一刀,劈断直冲眉心的两把锈剑。
他蹬地空翻,上跃。
剑雨还未及追上他的身影,朝着原来的方向飞去。
足尖点地,他轻巧落在太岁肉坨中央,被层层肉瘤裹住的那咚咚跳动的心脏,应该就是它的要害。
第二刀,锋刃割开黏腻血肉,刀的长度,三尺见深。血肉剖开,幽蓝的光射出,是一个发着光抱拳大小的明珠。
“那是什么?你快下刀啊!”躲在骷髅石壁边的刘琮看不清这边状况。
杨昤皱眉,他没有立即下手,也来不及下手,剑雨折返,迎面而上。
他下腰紧贴太岁肉面,堪堪避过袭击。
变故又生!
肉瘤表面快速生出无数触手,触手将杨昤紧紧缠住,他贴身的肉面忽然下陷,周围的肉瘤涌进,瞬间,他被吞噬进肉中。
“啊!”石壁边又是两声惊叫,倒不是因为看见杨昤被吃掉吓的,而是那些剑雨转来攻击他们!
他们的武力值基本等于没有,情急之下,二人再次跳入腥臭的沼泽中。
万幸,剑雨的攻势当即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