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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混沌界篇—庸人三问(九) ...

  •   那些被净化的水母混沌似乎遵循着某种本能一般,它们排着队飘向溶洞内某个方向。
      杜樵歌带着二十人跟着水母群一路向溶洞内深处走去。
      溶洞时宽时窄,好在都能让人通过,约摸走了一刻钟,洞内豁然开朗,但面前出现的一个高约十五丈的绝壁直直嵌立在他们面前。
      壁上泛着幽幽若隐若现的光,仿佛是被覆盖了一层极透明极薄弱的膜。
      壁上没有明显的入口,而水母群却穿透石壁消失不见。
      杜樵歌率先来到壁前,用手轻轻触上石壁,而这一次他没有穿过去。
      那层极其薄弱的光突然大盛。
      “神庭来的断罪者,恭候各位多时。”
      虚空混沌雄厚的声音,像是石头相互撞击发出。
      在场众人无不惊骇。
      “阁下是?”杜樵歌按下心中涛浪,他抱拳看向石壁。
      “区区守门人,不足挂齿。”虚空一声钝钝的笑,“欲过此门,须饮活血三合。”
      “队长?”
      “敢问阁下,门内是?”杜樵歌问。
      “入此门便知。”
      斩逆刀划开手掌,杜樵歌将手掌贴上石壁,霎时间,红色的血像树根生发一样,以杜樵歌的血掌为起点向四周攀爬蔓延,很快爬满石壁整个泛着蓝光的面。
      轰隆一声,整个巨大的石壁从正中间一分为二,直直裂出三尺宽的缝,刚好够一人过。
      “祝君好运。”守门人送上一句可谓温情的祝福。
      按礼说,杜樵歌应该回谢一句,但他并不想多说,他提刀跨过石槛,踏进门。
      掌上的伤口在他从石壁上拿起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愈合。
      门内本是漆黑一片,杜樵歌举起心珠火把,照见的却只有自己,他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一片虚无之上。
      往前迈出两步,他对身后道,“跟紧我。”
      等全部人跨过石壁之门时,漆黑的洞内突然亮起来。
      “喂!”有几人突然惊叫出声,杜樵歌也看清了脚下的状况。
      他们走过的,是仅有一尺宽的悬空石桥,而石桥下是汹涌翻滚的岩浆,绵延二里方圆,空中又浮现出那种嗜血的蓝光水母和各种奇形怪状蚰蜒之类的百足虫。
      石桥在前方第三十三步断开,而身后的石壁之门已经关上。地底的岩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翻涌。
      周身越来越热,空中的浮游混沌正悠悠向他们靠近。
      “请阁下指明前路。”杜樵歌对前方虚空平静道。
      “此桥名为‘庸人道’。”说话间三个石头小人浮现在杜樵歌面前,它们仅有三尺之高,人的外形,石头身体,一个没有眼睛,一个没有嘴巴,一个没有耳朵。
      “猜猜我们叫什么?”没有耳朵的上前问杜樵歌。
      杜樵歌摇头,“说正事。”
      “你不好玩。”没有眼睛的吐吐它的舌头,“我们不跟他们玩了,杀了吧。”
      “……”
      “你说呢?”没有耳朵的问没有嘴巴的。
      没有嘴巴的先是摇头再点头再摇头。
      “再给你一次机会,猜不猜?”没有耳朵的问。
      杜樵歌无语,“不看,不说,不听?”
      他一一指着从左到右说出它们的名字。
      “错,没有一个名字是对的!”没有眼睛的不高兴。
      “难道是,无目、无口、无耳?”
      有人猜。
      “猜对了一半!”
      “猜不到了。”杜樵歌不欲与它们戏耍,“庸人道,难道就是要猜你们的名字?”
      没有耳朵的笑,“猜不到才恰恰证明你们是庸人呀!欲过此路,答对三道题就行,全答对,就能过,错一道你们就下去喂火鼠吧!”
      杜樵歌思索一番,便又道,“先说你们的名字。”
      “无穷、无为、无始。”
      原来如此,是要问道么?
      “你说吧。”
      “第一道题:孰真孰假。我们三个,只有其中一个会为你铺上下一步的桥,你要根据我们的话,猜出来这一个人是谁,我们只有一个人会说真话哦。”
      无穷道:“下一步不是我。”
      无为指着无穷摇头。
      无始道:“无为在骗你。”
      杜樵歌愣了一下,而后肯定道:“是无穷。”
      “答对了!”无穷上前,冲杜樵歌笑着飞舞,无穷飞到断桥处,它卸下自己的双腿铺在断开处,石桥在他们面前延长。
      地底的岩浆已经距离他们不到三尺,即使在他们问答期间,岩浆中藏匿的火鼠依旧不断向他们逼近。
      石桥走到第六十六步,又断了。
      “第二道题:囚笼脱困。”
      无为拿出一个棋盘,棋盘方方正正规规矩矩,四边有框,十枚可移动的棋牌落于其间。
      每个棋牌大小不一,但都是矩形。
      第一行,最大的上面写着“羽”字。
      羽字两旁是二分之一大小的两个牌,上方分别写着“刀”与“剑”。
      第二行,最左与最右,是与第一行“刀”“剑”同等长宽的棋牌,上方写着:“箭”、“人”。
      第二行中间,横切一分为二,上方写着“笼”,下方再次一分为二,分别写着“羽旧”、“羽新”。
      第三行,最左、最右棋牌大小与“羽旧”、“羽新”大小等同,分别写着“羽折”、“羽破”,中间空白。
      每个棋牌都借这一片空白移动。
      “规矩便是:羽要从下方出口逃脱。你可以移动棋盘中的棋子,时间不限。”
      杜樵歌明白它的意思,眼下岩浆又逼近一尺,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破解棋局。
      “恕我多问一句,诸君可曾去过人间?”无穷替无为问。
      杜樵歌愣了一下,而后摇头,其余人更不可能去过人间。
      无穷笑,“开始吧。”
      虽然杨昤觉得他们这些人武功顶天脑子垫底,但他们可不是真的笨,只不过比起武功,这个不值一提罢了。
      至少,杜樵歌是不笨的。
      他不知无穷问这一句是何意,但先解局最要紧。
      短暂沉思一番,他的眼睛在各个棋牌上一一扫过,而后他推动右下方“羽破”——人下——笼右——羽旧下——箭右……
      羽左——羽旧、羽新下——……笼上——羽右——羽下——羽折、羽破左——笼上——羽破左下——羽右——到达出口,下。
      一共八十一步,羽飞出,棋局破解。
      “你真厉害!是第一次玩么?”无穷兴奋地拍手。
      杜樵歌点头,“铺路吧。”
      第二处断桥接连上,他们忍受着高热赶快来到第三处断桥。
      “第三个问题:扪心自问。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杜樵歌不解,“这个问题不可能有唯一的正确的答案。”
      “怎么说?”无始问。
      “我们的目的可能都不相同,我回答的和他们回答的,也许都不一样,你用什么来评判对错?”
      “那我说,我们三个就是能评判对错呢。”无穷笑。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们都无权评判对错。”杜樵歌似被它激怒了。
      无为在扭动着身躯挥舞着手,它不能说,杜樵歌一行人看不懂。
      “那你是为了什么呢?”无始替无为问出口。
      “我不知道。”杜樵歌笑。
      无始围着杜樵歌转圈圈,它用手戳戳杜樵歌的肩、后背,最后它的手指游到心口。
      “人能听到的,我听不到;人无法听到的,我听得到。”
      “我们三人之中,无为最智慧。”无始继续道,“无为可见无穷之可见,可听无始之可听,但它唯独不可说。”
      “无为,他的回答正确么?”
      无为神色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很遗憾,第三道题回答错误——啊!”
      杜樵歌冷眼拔刀,身后二十把刀齐齐出鞘。
      “渡,还是不渡?”杜樵歌问。
      桥下的岩浆已经与桥面齐平,浮游混沌开始发动攻击,他们挥舞着刀剑,斩杀来敌。
      “渡渡渡!”无穷无为无始三人瑟缩抱团,无为铺下最后一段断桥。
      他们越过石桥,群鼠冲破岩浆,却扑了个空。
      “得罪了。”杜樵歌冲三个小石人行君子之礼。
      无为却笑着摇头。
      “……”杜樵歌没明白。
      “你不是啦。”无穷和无始冲杜樵歌调皮吐舌头,接着,三个小石人手拉手化作一方石碑。
      石碑上写着“庸人道”。
      它们三个石人是这一关的守关人,那么接下来会有什么?
      ……
      杨昤一行来到这里,三个小石人问的也是同样的问题。
      “猜猜我们叫什么名字?”无穷问。
      “不看,不说,不听?”杨昤的回答与杜樵歌的一样。
      “不对。”
      “石人,石人,石人?”钱三两猜。
      “不对!”
      “为什么想让我们猜你的名字?”杨昤不解。
      “猜不到就证明你们是庸人呀。”
      “这个不用证明,本来就是。”杨昤笑。
      接着,石人同样给出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有来有回。猜出正确的三个字。”无穷说着便和另外的两个石头人一起写下三个字。
      一字排开,分别是:为、神、也
      “一字合,方位合。”
      三字笔画拆开,组成第二排字。
      “为、非、人。”
      “一字合,方位不合。”
      “也、何、为。”
      “两字合、方位不合。”
      “且、杀、神。”
      “皆不合。”
      “神、且、何。”
      “一字合,方位不合。”
      “请问是哪三个字?”
      “何人也。”杨昤在无穷话落下便给出答案。
      “恭喜过关!可渡前方三十三步桥。”
      杨昤和众人走到第二处断桥处。
      “第二道题:囚笼脱困。”
      这一次,他们面对的问题和杜樵歌的一模一样。
      棋盘摆在杨昤面前。
      杨昤没有立即作答,他沉默着。
      “……怎么了?”身后的萧玉禾问,“这棋不好走么?”
      杨昤摇头,他看向无穷三人,“你们是否去过人界?”
      三个石人你看我我看你,而后整整齐齐对杨昤摇头,“不可说。”
      “这个棋,我小时候玩过类似的。”杨昤接过棋盘,他拿到手并没有急着下,“一共玩了两次。从出口逃出,最少需要八十一步,我说的对么?”
      三个石人又是你看我我看你,无穷道,“这是你的答案么?”
      “是也不是。”杨昤笑,“因为我现在想到了比八十一步更少更快的逃脱办法,想不想知道?”
      三个石头人这次齐齐点头。
      “像这样。”杨昤右手一转,再一松,整个棋盘坠入岩浆中,棋盘和棋子被跃出的火鼠一口吞没。
      !!!
      三个小石人被这毁棋的行为给整懵了。
      “你毁棋?!”萧玉禾和其他人无不吃惊。
      杨昤将手中那枚最大的“羽”字牌亮出,“你们有胆量弑神,我就有胆量掀棋盘。”
      “……”三个石人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不合你们的规矩,但我就是这么想的。”杨昤老实道,“我总觉得你们这两关似乎在暗指什么,虽然不太明白,但如果让我做选择,我就是会这么做。囿于别人的规矩之中苦苦挣扎,还不如自己去开创规矩,毕竟人间有一句俗话: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在我的规矩里,羽的天地不该仅这棋盘方寸大小,你们能明白么?”
      “如果我说你的答案不正确呢?”无始笑问。
      “那就第一个答案,八十一步,需要我再走一遍么?”杨昤也笑,“我乖乖走,不掀棋盘。”
      “刚才还说规矩要由你定,我们说了不对,你就改成按照我们的规矩来,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不,这两个问题的本质不一样。”杨昤道。
      “都是同一关,怎么不一样?”无穷不解。
      “你定的这不叫规矩。”杨昤笑,“并且它并没有妨碍到我的任何自由。”
      无为听了却笑,它没有嘴巴,但是眉眼弯弯让人能感觉到它在笑。
      “这一关,算你过了。”无穷替无为解释。
      他们走过六十六步桥,来到第三处断桥口。
      无穷问出第三个问题。
      “六界最美的人,是谁?”
      “……啊?”杨昤被问住。
      “这三个问题有关系么?!”钱三两忍不住开口,他此刻极为懵逼,“这就好比,你先问我一刀最多能杀几个混沌,然后又问我喜欢用什么样的姿势抠脚,这简直风马牛不相及,跨度也太大了吧?!”
      钱三两大声发出他直达灵魂的拷问。
      “你还喜欢抠脚?!”温良玉惊得目瞪口呆,“混沌都杀不完,你还有空抠脚?!”
      “我抠你大爷!”钱三两尥一蹶子踢向温良玉膝盖。
      “各人偏好不同,很难统一,你说的最美的人,这个真的会有?”杨昤明显遇到坎了。
      “有。”无为点头。
      集思广益吧,这题他真不会。
      杨昤转身看向身后的小伙伴们,他微微一笑,“现在最后一道题交给你们了,来吧,各位请踊跃答题。”
      他做出请的手势。
      却没想到所有人都摇头。
      除了脸上表情丰富的刘琮,他颤巍巍举起自己的胖手。
      “你说。”杨昤惊喜地看向他。
      所有人都看向他。
      刘琮在这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弱弱地吐出五个音节。
      没人听得懂他说的是什么,但三个石头人手拉手齐齐道:“回答正确!恭喜诸位过关!”
      “……”还真有此人,杨昤惊了。
      最后的九十九步桥连上,众人的目光还是牢牢黏在刘琮身上。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钱三两先开口。
      其余人也想问。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刘琮尴尬道。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谁谁谁是谁的?”温良玉念不出那几个音节。
      “……我就听别人提过那么一嘴……”
      “听谁说的。”
      “……你确定想知道?”
      “当然!”钱三两拍上他的头,“至少让我这颗脑袋值钱一点儿,你说不说?!”
      “说说说……哎呀,是天帝啦!”
      在场八人全部沉默无语。
      “……感觉我这颗脑袋更值钱了……”钱三两愣愣感慨。
      众所周知,天帝有妻无子,并且天后亡故许久,天帝至今未娶,那位最美的人难道是他的亡妻?
      “你怎么听他说的?他说这个名字时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他对谁说的?快告诉我!快告诉我!”钱三两要憋疯了,“不行,你一定得告诉我!快告诉我!”
      刘琮感觉快被他摇坏了,“我也看不太清楚,但感觉他说话的语气——”
      “这个人是谁很重要吗?”杨昤不解,他始终不相信这个问题,会有统一答案。
      “重要!很重要!”钱三两哀嚎,他两只爪子扒上杨昤的双肩,他的神情满是郑重,“我钱鹿鸣若有一日会死,那我死时,绝不会带任何一个未解的谜题走!”
      “为什么想知道?”温良玉也不理解他的执着,他笑,“怎么,想金屋藏娇与她一番云雨?”
      “真下流!”钱三两不屑,“不要用你龌龊的想法揣度我,我就想知道是谁怎么啦?!我还想知道天帝和她的关系怎么啦?!不是天后那才更刺激嘞!你们就不想知道吗?!”
      “……”说实话,他们还真没那么无聊。
      他说完又扒拉上刘琮,急切道,“刘使者,你快说,你不说我今天就会死的!你要救救我!救救我!”
      “到了。”杨昤这两个字非常不合时宜。
      “啊!”钱三两又发疯了,他抱头大叫。
      “已经死了……”刘琮道。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钱三两激动。
      刘琮挠头不解道,“因为天帝说这个人故去已久啊。”
      “……”好家伙,话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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