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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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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然瞪大了眼睛,见两位狱卒得令,面带坏笑冲上来,几下便扯坏她身上最外层的锦衣。她扭动着身子用尽全力反抗,却只能让这两人的速度变慢些。愤恨的眼神透过两个狱卒,她见梁江怀正满足的盯着自己看,随着衣物被一层层扯开,他的双眼都在放光。
“跟我斗!哈哈哈哈哈哈!”梁江怀红着一双眼,肆意的笑了起来。
笑声刮裂鹿然身上的衣服,让她打着寒颤咬着牙克制着,滚烫的泪也不知滴到了谁的手上,她头一低直接咬在其中一人的手上,舌尖尝到了腥味,贝齿又深了几分。
笑声与狱卒的吃痛叫喊交织着,拳打脚踢也不能让她松开嘴。直到一阵风吹过,面前的两人瘫软了身子跌在地上。鹿然还没看清对面来人,身上便被一件诺大的披风裹住。
梁江安一脸怒气的将她护在身后,瞪着梁江怀。
要不是梁江毅出发之前,托兰儿给他带消息,此刻后果不堪设想……。
目光从梁江怀身边挪到一旁,梁江安倒吸口气。在军中也曾听闻梁江怀今年来手段残忍,喜好以人为彘,没想到传闻是真的。小时候那个连一只鸟都不舍得伤害的二哥,竟变得如此。
梁江安的眼底神情复杂,再回到梁江怀身上时,只能从昔日疼爱自己的哥哥眼底看见愠怒。
“梁江安,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梁江怀眯着双眼,一手在背后攥拳咯咯作响。
梁江安听闻,低头冷笑道:“父皇只是怀疑她是细作,交于二哥审问,可没说要坏了她的清白。若皇嫂是冤枉的,皇兄如此岂不给皇家抹黑?何况皇嫂并非细作,二哥又何必咄咄逼人!”
“这女子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她不是细作,你可有证据?自她出现,花朝的火灾便生了两起,更别说百花楼死了人,怎么她在的地方,都祸事连连,就算不是细作,也是个灾星!”
“是么,小王只知,第一场火当夜,三哥觐见父皇,翌日一早父皇便召见了二哥,随手二哥便闭门不出,也谢绝宾客。至于第二场,小王已代查明,是一小厮没留意造成的灾祸,如今已领了三十大板。至于百花楼,哼,人我已经抓回来了,还望二哥帮忙好好审理才是!”
话落,梁江安又转过身,帮鹿然理了理披风,给她一记安心的眼神,适才转身亮出皇帝给他的令牌。
“父皇有旨,二哥事多,又因此事关乎于梁王府,怕二哥有失公允,此事已交予臣弟全权负责。臣弟现下就要将人带走,回军营好生审审这位细作!”
梁江怀的牙齿咬的咯噔作响,背在身后的拳都要攥碎了,却丝毫拿眼前人没办法。他们不过都是皇帝的棋子,那老东西的眼里除了太子就是梁江毅。
好不容易除了太子,这梁江毅又成了宝贝疙瘩,上战场得罪人的事都交予他和眼前这个傻子做,至于老四,那就是个废物,除了吃什么也不会。
现下他倒是不怕鹿然会在皇帝面前乱说,毕竟老东西还指望他岳丈一家上前线,只是眼前这个女子越凄惨,梁江毅就越难过。
他动不了梁江毅,只能拿女子撒气。
见他不动,梁江安也不再多言,转身抱起鹿然就往外走。
路过梁江怀,他侧头冷冷道:“还望二哥迷途知返!”
被安置在军营的鹿然被灌下一大碗汤药后,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梁江安命人全天严加看管,又命兰儿寸步不离,自己又睡在隔壁的营帐,别说梁江怀想做什么,就是一只苍蝇都难接近鹿然。
宽大的营帐内,梁江安闭眼侧躺在床榻之上,旁边站着端书,正为他念书上内容的贴身侍卫潘达。
潘达读完最后一页,正欲换下一本,见梁江安挥了挥手,这才将书放下,问:“王爷有何吩咐?”
梁江安依旧紧闭双眼,略带担忧的问:“那边来消息了吗?”
“地牢那边,说是很快就招了。不过是两个红倌争头牌,一时气急才……梁王那边,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潘达恭敬答道。
梁江安缓缓睁开双眼,难得从他脸上划过一丝忧虑,他望着营帐门口的方向,叹口气。
“交代下去,一路暗卫护着,这事千万不能有差池。本王也保不了她太久。”
潘达领命,又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不动。被梁江安挑眉一望,才猛地跪在地上,沉声道:“殿下,属下劝殿下日后离那女子远些。她可是您日后的皇嫂!”
一句话让梁江安胸燃怒意,他瞪着一向冷静老实的潘达,冷哼道:“小王从那么多人里选中你,就是看你冷静沉着话少有分寸,怎的今日竟如此口无遮拦!”
潘达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记响头,道:“属下自小同殿下一起长大,出生入死,殿下心思属下自然明了,属下不想看殿下犯糊涂!天下女子何其多,只是这女子您万万动不得心思!”
梁江安从床榻上起身跳下,走到潘达面前俯身,用食指微微抬起他的下巴,冷言道:“小王喜欢什么,拿不拿看小王心情。用不着你在这多嘴多舌!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假的,朗无情,女无意,她那性子又合小王心思,小王怎就碰不得!再说,三哥向来疼我,我要什么他不给?”
一滴冷汗从潘达的额角划过,他坚毅的眼神望着战场上从不手软的五殿下,坚持道:“若是皇上知道……”
梁江安松了手,他双手置于身后,踱步到兵器架前,随意挑拣出一把趁手的刀,朝虎头椅上重重一掷。
只见那刀正好插在虎头之中,梁江安哈哈大笑起来。
“待父皇知道那日,也定是小王迎娶她之时!快去传暗卫,好生保护三哥,小王先去看看她醒没醒。”
帘子撩动响起沉闷的声音。潘达跪在地上,望着虎头上的那把刀,叹息道:“殿下啊,只怕这次梁王不会再让你了。”
扎营的地方,是池州城的边境。
纵是深秋,漫山遍野火红一片,春时嫩绿的地,此时一片金黄。
马蹄踏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将一片草地踩扁。风呼啸在耳旁,鹿然眯着眼睛,双手不自觉的进抓着缰绳。
马儿在广阔的草地上奔驰,直到一处小河前停下,待身上的二人下去,这才低头饮水。
鹿然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地与大山,深吸口气,忽然觉得无比放松。
她蹲下身,用手捧起一汪冰凉的河水扑在脸上,带着湿漉漉的脸,笑盈盈的扭头去看身后抱着胳膊,正盯着她看的梁江安。
“如何,小王没骗你吧,这地方你绝对喜欢。小王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骑马来这呆会。”
“还真是好地方,要是能经常来散心就好了。”
她从怀兜里取出帕子,随便抹了把脸便起身,走到一颗树下躺下,头枕着胳膊望着蓝天白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始终是那个自由的鹿然。
梁江安吹了吹口哨,那喝好水的马儿便就地趴下休息。梁江安踩着枯叶嘎吱作响,走到鹿然身侧坐下,一手玩弄着身边枯黄的草,似是回答她刚刚的自言自语。
“想来还不简单,悔婚,我天天带你来。别说是这,整个花朝,你想去哪,我便带你去哪,如何?”
唇角的笑凝固在脸上,鹿然猛地坐起身,望着梁江安的侧脸打趣道:“你不怕你三哥揍你?”
这次倒是梁江安认真起来,他扭过头,直勾勾的盯着鹿然,道:“你们不是假的么?我都听到了,三哥那人闷,心思都在皇位上,也未必能护你周期。你我都喜欢游山玩水,皇位什么的,我没兴趣,我们才是一类人,又何必同我三哥凑在一起。还是说,你当真是细作?”
没想到花朝的这三位都是打直球的选手,一个心狠手辣直截了当,另外这俩……鹿然笑笑,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开玩笑,咱俩可刚认识没几天。”
“这花朝,你还是第一个投我脾气的女子。你和你的代步车,我都喜欢。你若愿意,等三哥回来,我便去找他。父皇那边你也不必害怕,我自有办法。”
梁江安一脸认真,语气都刚强有力,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成分。这让鹿然觉得有点头疼,她收回手,垂下眸薅着地上的枯草,低声道:“五殿下别愚弄草民了。既然五殿下都知道,那草民就直说了,等一切尘埃落定,我攒够了银子会离开池州。”
“你要去哪?”梁江安诧异的问道,手上一用力,几根枯草被连根拔起,风一吹,满是土腥味。
鹿然摇摇头,笑着望向远方,道:“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若有良人便成亲,没有,自己乐得潇洒一生。你和三殿下都是皇子,定然有很多不得已,所以千万别拉我下水。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兰儿该着急了。”
话落,鹿然撑着胳膊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土,朝着来时路走去。梁江安见状,忙爬起来,吹了吹口哨便把河边马叫了回来,他纵身一跃,慢悠悠的走在鹿然身侧。
“小王不喜欢强求,但若是你哪天反悔了,小王随时欢迎。”
晚霞漫天时,宫里传来了消息,三皇子梁江毅带着一个老人家进宫觐见皇帝。
一张白纸沾染墨点,只需要随手一笔。但白纸想要重新恢复如初,反而不知要经历多少程式。
鹿然从细作,到普通茶商的孙女,这一路让她再回味起来,除了恶心只有恐惧。好在此事坐实了她的身份,梁江怀再也不能动她分毫。而再见梁江毅,眼底竟流出一丝丝的委屈。
但她向来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小女儿,也不过是在他一句:“回家吧”时伸出手,偷偷去拉他的手指。
回府那日,梁王府上下异常热闹。嬷嬷特意准备了火盆,说是给鹿然去晦气。王生从庙里请了平安符,说是保佑她日后平平安安。还有一众平日嚼舌头的厨娘,特意给她准备了不少糕点,见她回来了高兴的直抹眼泪。
鹿然也不管那眼泪是不是现挤出来的,只管照单全收,乖巧的如同另一个人。
就连兰儿,都难得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吸着鼻子说:“姑娘回家了,日后再也不受那些欺辱了。”
去过晦气,吃过饭,又问了店里的情况。得知乔墨池工作努力认真,没少给店里拉客户,这悬着的心才放下。
浴火重生,梁江毅问她要何贺礼,鹿然想起那日送他的原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还是想……学写字。”
日落余晖洒进梁江毅的书房,将一片歪歪扭扭的字染上一片金灿。
鹿然站在桌前,手指还是有些不习惯拿笔姿势。手背紧贴着梁江毅的温度,每一笔一画,都带着他的力度。
“早知道小时候应该和邻居家的爷爷学书法。”
写了一个多时辰,鹿然的手指发酸,她撇撇嘴,身子向梁江毅的怀中靠了靠,觉得腰都酸了。
“听你表哥说……你的家乡,和这里不一样。”梁江毅的下巴落在她头顶,目光虽柔,但语气还是透着一股试探。
“呃……他都和你说清楚了吧,你当时是不是觉得他脑子有病在胡编乱造?”
鹿然捏着笔,趁着他分神之际,将笔峰转了个弯,原本苍劲的字体,瞬间圆润了。
头上的视线只淡淡瞥过一眼,又覆着她的手,带着写了一个“是”字。
“我们用的笔可比你们这个方便多了,以后有机会做一个给你看看。兴许还能推广一下,开个文具店也不错。”提到赚钱的路子,鹿然双眼都放光了,她的花朝首富计划正在前方冲她挥舞着小手绢。
头顶传来一句沉沉的:“好”。鹿然手一松,从他怀里跑出去,伸着懒腰道:“不练了,今日就到这,手都酸了。”
说完,便小跑着出去,生怕晚一步梁江毅就给她抓回去重新练字。
书房内,梁江毅盯着桌上还未写完的白纸,缓缓落下一笔。
“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