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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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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有句话,皇宫是座吃人的地方,每天都要死一个人才能维系住精气神,
鹿然没想到再次踏进这皇宫,每一步都战战兢兢。要不是亲眼见到梁蔷薇在梁江怀面前抖成了筛子,她都要忘了梁江毅的那句“你能想到的任何残忍手段,他都敢”。
偌大的书房,身着明黄常服的皇帝脸色铁青,怒视着跪在前方的梁蔷薇。
一旁,梁江怀还在添油加醋,“……蔷薇如今也满十八,和雪国王子年纪相仿,之前王子来朝,与蔷薇相处甚欢,依儿臣看,女大不中留,不如将蔷薇指给雪国王子,免得再去那种烟花之地,败坏我皇家名声!”
鹿然跪在地上,深垂着头,只听见旁边梁蔷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二哥!那雪国王子有异癖,我又何时与他相处甚欢过!父皇……求您了让我留在花朝,雪国不毛之地,女儿受不了那的极寒,女儿会死在那的!那王子可是死过三任王妃……蔷薇,蔷薇知错了!”
最属意的女儿竟去逛窑子,老皇帝愤怒至极,但一想要给女儿嫁到那种极寒之地,自然是舍不得。
目光转向梁江怀,不禁瞪他一眼。
梁江怀见此情景,不慌不忙的瞥一眼跪在梁蔷薇身侧的鹿然,冷笑道:“当然,五妹一向贪玩,但也懂分寸,怕是被什么没规矩的乡间丫头带去的。本王听闻,姑娘的表亲可是百花楼的头牌,带公主去如此下等的地方,你可知罪!”
矛头直指鹿然,一旁的梁蔷薇忙抹了把泪,道:“父皇,是我拉着她去的!您不要听二哥胡言!”
“哼,我看你是被这来路不明的丫头蛊惑!父皇,儿臣斗胆请求彻查此女来历,此女一来,祸事连连,兴许是他国派来的细作!”
“父皇明鉴!三哥怎会要迎娶一个细作!皇兄莫要胡言才是!”
二人一言一语,跪在地上的鹿然根本不能插话,此时高座在正前方的皇帝面色愈加难看,他阴鸷的眼神盯着鹿然,干瘦的手掌猛拍在桌面上,大喝道:“都给我闭嘴!”
梁蔷薇一愣,忙垂头不再言语,一旁的梁江怀也收声,垂着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来人!将公主带回寝殿,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入!”
这声令下,鹿然心里咯噔一下,垂在身侧的双手暗暗攥拳,心慌的厉害。现下梁江毅还跪在门外,这干巴老头压根就不召见他,此时自己就和梁江怀锅里的猎物一样,随时都能归西。
她缓缓闭上眼,听着梁蔷薇的求情声越来越远,贝齿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老皇帝盯着跪在地上的鹿然,此时她是不是来路不明的细作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公主不能去百花楼,如若皇家注定要丢一次颜面,那她鹿然,一定是犯错的那个。
“鹿然,身份不明,故意接近皇子梁江毅、梁蔷薇,行为怪异,似他国细作!来人,将此人押送地牢。”老皇帝瞥一眼梁江怀,一手撵着串珠,还是说了句让鹿然崩溃的话。
“由江怀审理此事,百花楼,彻查!”
池州城地牢,常年阴暗潮湿。
狭长的过道,两条淋漓的血迹还未干透,又被重新铺过一层。
这地方里外都被血腥味浸透了。顺着一路摇曳的烛火向前,深处的审讯室通明,两个狱卒正弓腰收拾一地污秽。
鹿然被捆绑在刑架上,双眼怒瞪着高坐在对面的梁江怀。
这场景落在梁江怀眼里,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倒是很想知道,这死人能活一次,还能不能活第二次。
“鹿然,老实交代你是哪来的细作,本王可以让你痛快点上路。这次本王亲自埋了你,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属猫的,还能从死人坑里爬出来!”
梁江怀咧着嘴,沉沉的嗓音绕着审讯室的墙壁回荡,让鹿然想到“丧心病狂”四个字。
如今皇帝下旨彻查,梁江毅无凭无据,连这地牢的大门都进不来。只能焦急的回王府想办法救她,可鹿然只觉得,自己怕是熬不过去了。
这身子骨虽说让梁江毅调理的好多了,但她自己清楚,她可承受不来满墙的刑具。只求梁江怀能给个痛快,兴许离开这里就能回家了。
想到这,她咧着嘴嘿嘿一笑。那笑声婉转,让梁江怀得意的表情顿住,眉头一皱,阴沉的望着她。
“你笑什么?”
鹿然摇摇头,盯着眼前仿佛吐着蛇信子的梁江怀,问:“你不是在王爷府外安插了不少眼线吗?那么多人都没帮你查出来,我是哪里来的?我还以为二殿下有多大的本事呢,不知道偷听了多少我与王爷的俏皮话,原来二殿下有这嗜好。真是让草民开眼!”
这话让梁江怀从椅子上下来,他眯着眼,几步冲到鹿然面前猛地伸手扼住她的脖颈。虎口用力一顶,便将她的下颚扬起。
“你最好给本王老实交代,你是什么人,从哪来,别以为激怒本王,就可以痛痛快快的上西天。梁江毅难道没有告诉你,本王最喜欢做人彘了?”
说话间,他又微微用力,眯着眼睛看鹿然煞白的脸逐渐涨的通红,另一手又从她的眉脚缓缓划到脸蛋,欣赏着她眼底流露出的厌恶。
那眼神似乎点燃了他心底的亢奋,他又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梁江毅说过,你长得很好看么?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去了胳膊腿,放进本王从雪国带回的瓷罐子里养着,啧啧,一定很好看。但是你这张嘴,太吵了,本王喜欢安静的女子,待本王把你的舌头拔了,你就是本王府上,最好看的一个。”
梁江怀顿了顿,忽的松开鹿然的脖颈,他后退几步,盯着鹿然哈哈大笑起来。
又死死地盯着开始猛烈咳嗽的鹿然,额角青筋直起,大声喊道:“本王一定叫梁江毅日日都来本王府上看你!”
鹿然被关押,梁江毅没有在皇宫浪费时间,转而骑马出宫,飞快的奔向鹿然的店铺。
下了马,他大步直冲进店,见乔墨池正悠哉的坐在椅子上使唤人干活,手里还拿着他叫闫宁昨日送来的苹果,心底的火烧的更旺了。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一手拎着乔墨池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提起来,狠狠摁在墙上。
梁江毅怒瞪着他,额角青筋突突的跳,脚上被乔墨池手里掉落的苹果砸了一下,他怒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说!”
兰儿见状不对,忙屏退伙计们都去后院收拾东西,自己则跑到门口趁着这会没有客人,要把门关上,见不远处闫宁正往这跑来,瞥一眼屋内,忙出去把门合上。
突然变黑的大堂里,乔墨池哆哆嗦嗦的,连正眼都不敢抬,问:“王爷何、何意?”
领口忽的一松,带着茧的手指反覆上乔墨池的脖颈,他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乔墨池,咬着牙问:“你们两个从哪来,是什么人,若不说,本王现下就叫你上西天!”
说话间,手指稍稍用力,吓得乔墨池一张脸皱在一起,眼泪都出来了,忙求饶道:“王爷手下留情,我说!我都说!”
鹿然车行二楼。
梁江毅一手放在桌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冷着一张脸盯着眼前跪在地上,一五一十把所有事全盘而出的乔墨池,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草民也没想到,自己怎么那么倒霉,一睁眼就在百花楼了,还是个红倌。还好表妹命好,有王爷照拂。您若不信,大可问问她,她会好几门语言,还会打泰拳,我娘的胳膊就是她打断的,虽说身体不是我们自己的,但记忆都是。”
想到曾经鹿然和自己说过倭国语和一些听不懂的话,梁江毅对乔墨池的话才相信几分,否则他只会觉得眼前人在编故事欺骗自己,灵魂穿越这种事,花朝最好的说书人都编不出来。
跪地的乔墨池说完,悄悄抬眼看梁江毅的反应,见他正盯着自己,忙敛下眼皮,又磕头求饶道:“草民句句属实啊王爷!”
“木匠那边的火,是你放的么?受何人指使?”
乔墨池一愣,又是一副贱样,哭哭啼啼道:“草民实在是没干过这种粗活,来这之前也是富庶人家,让人伺候惯了,哪受得了这些罪,我想让她生意做不成,我就不用那么累了。要是表妹早些让我来这,我也不用费尽心思放火了。”
梁江毅思量,这乔墨池看样子是个贪生怕死的主,若真是梁江怀,怕是早就给他供出来了。他挥了挥手,叫乔墨池滚下去干活,自己独自一人望着二楼老茶商留下的物什,想该怎么救鹿然。
他缓缓闭上眼,仿佛看到了老茶商鄙夷的目光,和他一口一个孙女叫着鹿然的模样。一个计划逐渐呈阅,眼下没有时间浪费,梁江毅睁开眼,疾步下楼,一把推开店铺的门,见闫宁正一脸严肃的等着自己。
“王爷,那边来消息了,二殿下暂且没对姑娘施刑,但……他想给姑娘做成人彘。”
炭火淋过水,滋滋冒着白烟。被烤的通红的烙铁紧贴着粗粝的皮肤,带出一股难闻的烧焦味,男人的惨叫让鹿然再一次抱紧了胳膊,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坐在角落里,除了祈祷梁江毅能救自己,再无他法。一旦有命出去,她一定要想尽办法赚钱,赚多多的钱,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铁链声连连作响,鹿然一个激灵侧头望去,见狱卒正拿着钥匙开门,身后站着藏在阴影中的梁江怀。
他身上总是有一股奇怪的香味,让人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但就是怪。
鹿然下意识的后退,将自己缩在潮湿的角落里,望着梁江怀的眼神充满恐惧。脑子里还飘荡着昨夜,他当着自己的面把一个男人的手剁下来的场景。
那人的血液滚烫,溅在她脸上,烫的她都忘了发声。
大门打开,梁江怀踱着步子进来,直到走到鹿然身前才停下。他蹲下身,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将她的头抬起,逼着她和自己对视。
那双蛇一般的眼睛微眯,问:“梁江毅居然不救你,反而去了耀州,你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鹿然不言语,心底却瞬间了然,他定是去找茶商爷爷了。现下她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就可以平安出去了。
见她不说话,梁江怀扯了扯唇角,指尖又摩挲着她细嫩的脸蛋,低声道:“听闻你已与梁江毅有过夫妻之实,你说传闻是真的还是假的?本王向来喜欢探究真伪……”
一股恶寒忽的涌上,鹿然碍于身上套着手镣脚镣,又不能激怒眼前的变态,只能咬着牙轻声道:“王爷不会想在这种地方吧,怕玷污了王爷的身子!”
见她这反应,梁江怀微微一愣,先前已经见识到这女子的冷静,没想到这种时候也不能击破她的防线,没有底线的人最为可怕,他像是盯着猎物一般,冷笑道:“本王说过要亲自上阵了吗?昨夜本王的新作,好歹还有一张嘴和舌头。”
鹿然忍着恶心和想给他几拳的冲动,嫣然一笑道:“王爷原来喜欢看别人表演,不知前几日是不是趴在我们梁王府的墙根,偷听我和王爷。想必府上的王妃经常与其他男子表演给王爷看——啊!”
话没说完,脸上迎来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身子惯性的倒在冰冷黏腻的地上,鹿然耳畔嗡鸣,嘴里一股腥甜。她费力的直起身子,啐了一口,仰头盯着梁江怀冷笑。
“王爷就不怕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么?清者自清,草民没有做细作的本事,还望王爷莫要抬举草民!”
梁江怀冷冷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女子,扬起手拍了拍,很快门外抬进一个通体白的大瓷缸,那缸里挤着一个虚弱的男人,是昨夜那个男子,此时已被剃了头发和眉毛,挖了双眼割了双耳。
她下意识的作呕,却什么也吐不出,身子用力的缩成一团,双手狠狠地攥成拳,心底早就给梁江怀这个人渣骂了个遍。
见她这反应,梁江怀十分满意,他一手拍了拍缸里那人的头,目光瞥向一旁候着的两个狱卒,冷笑道:“你们两个,把她衣服撕了,一片也不许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