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不言说》笑忘我

3、第 3 章

　　那时候我跟林枞厮混在酒吧，迷离扑朔的灯光打在动人心魄的眼睛上，我们的视线胶着碰撞在一起，心跳声砰砰，林枞凑过来的身影模糊在我眼中，我看着他欲要吻上来，忽然起身，戏谑道“你抽烟了？不能亲哦”
　　他眼中明显带着惋惜，皱着眉干掉杯子中的酒，骂道“真混蛋啊你”
　　我第一次穿着裙子坐在高脚椅上，笑吟吟地看着林枞，我说“明天我生日，我想跟你过，林枞”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半，我不允许林枞送我回家，说父母会看到，十字路口下我们分开，除了路灯的光，地面上一片漆黑，我步子不稳地走在小区里，望着前面的一片漆黑，才猛然想起，这是周永荡的家。
　　周永荡家门口前的路灯坏了，所以黑的厉害，我身上一股酒味儿，在经过他家门前时哼着歌，忽然之间，他家的猫儿叫了一声，然后从旁边的花坛中匆匆掠过，黑暗中我看到一个漆黑的身影，倚在门口，我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不是小偷吧？
　　小偷从黑暗中迈着长腿款步走来，我拔腿就跑，跑之前大喊“周永荡！”
　　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我闭着眼，却感受到身后那人逼近的步伐，仅一步之遥，他抓上我的胳膊，完了，我想。
　　周永荡，你个混蛋！没听到我在喊你吗？！
　　真的要死了！
　　这小偷不会拿着刀吧？
　　我打了个冷颤，心脏几乎破腔而出。
　　我要死了没人护着你了，周永荡！
　　半晌无声，那人低低地喘了口气，我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却看到周永荡俊美但毫无血色的脸。
　　他在我面前比划，意思是：你跑什么？
　　我的心跳频率还在往上飙，过了半天，才缓缓趋于平静，我恨不得给他一拳，生气地问“你干嘛吓我？”
　　他皱了一下眉，随即摇头，拿出手机打字：这么晚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你跟林枞是怎么回事儿？
　　：卫醒醒，你在跟他谈恋爱？
　　：他不行，你别跟他谈
　　:你不能这样堕落！卫醒醒
　　我不回答，抬头望着他，他苍白的侧脸淤青早已下去，可脖子上的疤痕长长一条，直逼锁骨，黑夜中有些骇人，他垂下眼，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带着一丝黯然和不解，他见我不回答，忽然烦躁起来，打字说：你是不是有病？
　　我笑出声“我心里有数，周永荡，回家睡觉吧，晚安”
　　他站在原地，我见他不动，推着他往他家走，周永荡自觉地走了起来，走到门口，他又拉住我，给我看他编辑的短信：你真的喜欢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敷衍道“喜欢吧”
　　隔天，阳光明媚的日子，上学前我去蛋糕店订了蛋糕，然后一天都无心听课，林枞在放学后出现在我班级前，我拎着空荡荡的书包跟着他走，走了几步，我听到林枞的嘲讽声，抬起头，看见周永荡站在我面前。
　　周永荡抿着唇，看向林枞时眸光似剑般冷冽，林枞看不懂周永荡的手势，他只知道，无论自己怎样骂周永荡，周永荡永远也无法还击。
　　我说“我要跟林枞单独过生日，你回去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我讥讽似地笑了，周永荡平静地看着我，神情复杂，半晌，他握着书包带子，在我们面前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枞恶狠狠地骂了周永荡几句，眉目间带着属于少年的飞扬和戾气，我看着他，一言不发。
　　生日是在酒吧的包厢，林枞拿出送我的东西，是几本漫画书，我开心地收起来，低下头点蜡烛，蜡烛下我的面庞被映上烛火光，弯着的嘴角，和未达眼底的笑意让我觉得疲倦至极，我抬起头亮晶晶地看着林枞，笑吟吟道“林枞，替我吹蜡烛吧”
　　回去的时候风呼呼地刮，我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星星，恍然发现，已经快秋天了。
　　老妈的电话嗡嗡嗡的打过来，我接起，劈头盖脸的骂声传至耳畔，林枞替我挂断电话，他看着我说“今天别回去了”
　　我同样凝望着他，他赤裸又坦白的眼神让我无以言状，我手里抱着漫画书，另一只手中拎着吃掉一半的蛋糕，风刮的蛋糕盒摇摇晃晃，我继续向前走“你回去吧，林枞”

　　晚上十点，我给周永荡发消息：下来开门。
　　周永荡家的门前漆黑一片，所有人好像都已经进入梦乡，我拎着蛋糕站在门外良久，风静，虫鸣，我的手逐渐酸痛，于是将漫画书扔在台阶上，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
　　晚上十一点半，我坐在台阶前昏昏欲睡，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我没有反应过来，佝偻着身子将头埋在膝盖间。
　　厚重的衣服劈头盖脸地笼罩我的全身，我猛地惊醒，慌忙站起来，周永荡神色冰冷地凝望着我，狭长的眼中不带一丝情绪。
　　“你怎么这么慢！”我捞起大衣披在自己身上，不耐烦地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指着台阶命令道“周永荡，坐我旁边”
　　他拧着眉，嫌弃地看了一眼台阶，有一丝犹豫，我将台阶上的漫画拿了一本放在旁边，无声地质问，这样行了吧？
　　他坐了下去，我就坐在他旁边，中间留有很大的空隙，我将另一侧的蛋糕放过来，低下头认真拆丝带。
　　“我今天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我瞎说的”
　　我解释道。
　　等解开丝带，我捧出半块蛋糕，重新插上蜡烛，烛火在空中明明灭灭，周永荡额前的发丝似乎长了，他垂下眼神情落寞地望着这一大半蛋糕，不知在想什么。
　　我捧着蛋糕，言笑晏晏地看着他“马上凌晨啦，祝我生日快乐吧！”
　　他顿了顿，伸出修长白皙的双手，在漆黑的夜里认真地做手势，我知道他在祝我生日快乐，他是那样的神圣，那样的严肃，口齿一张一合，无声地说：卫醒醒，生日快乐。
　　我迅速低下头吹灭蜡烛，同样无声地回他：谢谢。
　　周永荡掏出手机打字：等我。
　　他起身回了屋，我坐在墨色涌动的黑夜中，头顶上的月亮细如银勾，周永荡很快去而复返，他手里拿着一个红丝绒盒子，在我面前抖着手打开，我看到周永荡通红的耳根和佯装镇定的模样，里面是条编织而成的红绳手链，红绳中间穿着一块银色细长的饰品，上面好像有字，我借着手机上的光看，是：醒骨真人，六月惠然。
　　我抬头笑道，问他是什么意思，周永荡皱着眉打手势，意思是自己查。
　　我“哦”了一声，说“身为从小到大的发小，替我带上吧，周永荡”
　　鲜艳的红绳横亘在我白细的手腕上，我左看看右看看，莫名的兴奋陡然升起，我说，吃蛋糕吧！
　　回到家老妈早已进入梦乡，她看不惯我整日浑水摸鱼的生活方式，同样对我的浑浑噩噩而感到愤怒，她不止一次地说“你在作践自己！”
　　我不置可否，也为此无动于衷。
　　今年的秋天格外凛冽，我裹紧围巾仍觉得冷，校园内银杏叶逐渐泛黄，欢声笑语飘荡在半空中，周永荡已经半个月没再跟我说过话了。
　　他不喜欢林枞，对我更是冷淡不已，在走廊第十三次遇到他，他犹如寒霜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眉头紧锁，从不看我。
　　好像对他来说，选择了别人就等于背叛这份友情。
　　我百无聊赖地上课，望着黑板上的数学公式发呆，在老师无趣繁琐的讲题中进入梦乡，一睁眼，一杯温热的奶茶放在我眼前。
　　林枞说“走，去网吧”
　　我跟着他翻墙逃课，走向一网情深时，忽然想到了周永荡和林枞打架的场景，我拽着林枞，说我想学抽烟。
　　林枞愣了一下，然后劝道“别学了，没什么好抽的”
　　我从他口袋里摸出一盒万宝路，他嗤笑“卫醒醒，真倔啊”
　　我将烟咬在嘴中，林枞自己也摸了一根，打火机砰地亮起，我看到少年手中夹着烟漫不经心地吸了一口，又徐徐喷出，白色烟雾升腾在秋日的街边，我莫名想到了烤红薯的热气腾腾，低下头也吸了一口，没什么味道，有点呛，香烟吸入肺腑的那一刻，我心中有些忐忑，心惊胆战地抽起来，发现自己已经真的无可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