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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禅院主家宅邸。

      排空水的惊竹落在石头上,发出咚的一声,惊起三两只停留在樱花树上的鸟雀。

      摆放着数把武士刀和名迹古画的议事厅内,地上跪着一大一小两个兢兢战战的人,快被主座上凌人的气势压到喘不过气来。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两人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宅邸主人的表情。

      直到有人从他身后的小门走出,用手挡住嘴对他耳语了几句,令人窒息的感觉才稍稍退去。

      “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不过一个没有术式传承的小世家而已。那个小姑娘的术式有些意思,若是能为禅院所用就好好培养。”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地上的父子二人。

      “你就不用再来参加本家的会议了。”

      “直毘人大人,我……”刚松了口气的成年男人慌忙地抬起头,却对上一双锋利的眼神直接哑了声。

      禅院直毘人把目光移向了旁边的小男孩,说道:“你儿子有什么术式?”

      男人恭敬的回答:“家主大人,他的术式能控制风。”

      “嗯。”禅院直毘人冷淡地发出一声不知含义的鼻音,随即挥手道:“退下吧。”

      禅院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站着走出本家,他刚刚以为自己真的要被直毘人的眼神吓死。

      此刻仿佛神游出窍地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不是做梦。

      他没想到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咒术师真的去把早见家烧了,明明只是随口一句气话,自己也没当真。

      谁知第二天一早被父亲一把从被窝里薅起来,不到七点就被拉着跑到主家,等了四个小时跟禅院家主告罪。

      禅院浩偷瞄了一眼父亲,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

      果然回到家后,禅院浩被父亲大骂一顿勒令关了禁闭,从此闭口不提早见家的事情。

      ——————————————

      裕子不知道自己被丢进这里多久,房间里一片漆黑。

      她躺在地板上,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

      呼吸间带起地板上的灰尘,与腐朽的气息一起钻入鼻腔。

      好累啊……她这是要死了吗……

      好像感觉不到饿了。

      黑暗中,她闭上眼又睁开眼,断断续续的梦在眼前浮现。

      看到梦中冲天的火光,从火中跑出的那个人是她的母亲。明明母亲的院子最靠近宅邸的大门,又为何绕了那么远的路从里院的门出来?

      可能是担心她吧,才能忍着被焚烧的剧痛,撑着最后一口气来找她,然后倒在了草地盛开的繁花。

      干裂的嘴唇露出呜咽声,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充斥口腔。

      被带到这里时她恐惧过、怨恨过、愤怒过,可最后什么都不剩下,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就这么死掉也好……

      于是,裕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寂静的黑暗中,房间的门突然打开。

      门外是一个小院子,阳光照在院子里的杂草上,裕子终于看清了墙上糊了一层的画着眼睛的符咒。

      有人在两边架起她的胳膊,带到隔壁的一间和室内,女仆强行脱掉她满是血迹灰尘的衣服,把她扔进放满热水的大浴盆里。

      换了三桶水终于洗干净把她放开,女仆们利索地收拾好残局,扔下一套衣服就离开了。

      门口小桌上放着一份冒热气的饭食,仅有一碗米饭,一条鱼,和一碗味增汤,足以填饱肚子。

      裕子动作迟缓地把衣服套在身上,看也没看饭菜一眼,过了一阵又有人进来把她带走。

      她进了一间和之前贴着一样的符咒的房间,不过这里多出了一张黑色沙发和茶几,还有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和门口的两个保镖。

      腰间散发咒力的咒具显示出他们咒术师的身份。

      发梢未擦干的水滴落在衣领,裕子被强压着跪坐在男人面前。

      一份表格放在男人面前的桌上,他淡然地开口说道:“告诉我你的术式。”

      “……”沉默。

      “不说吗?”

      还是沉默。

      “顺带一提,我的术式可以通过语言进行诱导,使他人的思维产生错乱。”

      男人眯了眯眼,又说到:“哦对,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禅院司,我知道你。”

      “你是早见裕子,全家死于一场大火。”禅院司凑到她耳边,“但我知道他们都是你杀的,是你杀了他们,还有被你用咒力扭曲的咒术师。”

      裕子的瞳孔骤缩,双手紧紧攥住了宽松的裤子,关节也因为用力泛白。

      禅院司如愿见到了想要的反应,嘴边带起一条弧度。

      “亲眼看着亲人一个个死去是什么感觉?嗯?”

      这一句话激起了早见裕子的回忆,耳边好像又回荡起族人的哀嚎与诅咒,那个咒术师痛苦的求饶和脊椎断裂的脆响。

      她扑向了禅院司,却被眼疾手快的保镖压在桌子上,禅院司顺势坐回沙发,好整以暇地看着疯狂挣扎的裕子。

      这不是还有力气吗。

      “我去现场看了,那里到处都是你的咒力残秽,很令人吃惊,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人炸成碎片吗?”

      裕子的嘴唇动了动。

      “什么?”禅院司往前凑了凑。

      “放开我——”裕子沙哑的不像是她的声音嘶吼着,用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他。

      “不要逃避,这是你犯下的错,是你杀了他们。”禅院司带有魔性的声音回响,“怨恨吧,后悔吧,你已罪无可恕。”

      随着他的声音,庞大的咒力再次开始翻涌,可还没等咒力爆发就被牢牢地封在体内,墙上的符咒散发着微光。

      感受到身体里的滞涩感,裕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咒力不动了?

      “果然。”禅院司的笑容添上几分满意,扯着裕子散落的头发强行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了解彼此,不过你现在需要一些惩罚。”

      压住她咒术师放开手,一只皮鞋突然踢上她的肚子,坚硬的鞋尖瞬间陷入柔软的腹部。

      裕子被踢飞到墙角,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一般,趴在地上干呕却只能吐出透明的胃液。

      禅院司收回脚笑着说道:“别担心,我没有用力。”

      最终她被扔回了最初的房间,黑暗里响起阵阵哭声。

      长时间的黑暗会影响人对时间的判断力,裕子只能从禅院司来这里的次数判断时间过去了多久。

      待在这里的每一秒都十分漫长,渴望的光芒也只会带来疼痛。

      每天禅院司都会来看望她,为她点亮一根蜡烛,确保她的视力不会因为黑暗逐渐下降。

      然后,便开始了他的“教育”。

      先是利用言语激起她的强烈情感,再以暴力限制住所有的反抗,以此往复。

      几天后,裕子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期间每天仅有一杯水吊着她的命。

      接连增加的淤青覆盖了她的身体,饥饿使她的脑袋感到阵阵眩晕,最后连抬起手臂都无法做到。

      这天禅院司带来了一份可口的饭菜,他亲手摆在了那张满是蜡油的桌子上,点燃蜡烛之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裕子躲在角落,看到人便恐惧地缩起身体,视线却牢牢锁定在桌上的饭菜,使劲咽了一口口水。

      她觉得那碗饭好香好香,连最讨厌的胡萝卜也变得额外鲜艳诱人。

      身体强烈的求生欲疯狂调动起器官,过速的心脏提供动力,让她能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桌旁。

      几次筷子抓在手里都失手掉在地上,咒力持续澎而不发产生的疼痛贯彻全身,连呼吸也会扯疼淤青的肌肉。

      管不上筷子是否沾上灰尘,也不管什么用餐礼仪,裕子直接将筷子握住,当成棍子往嘴里撬饭。

      米饭透着一丝甜味,每一口都吃得额外珍惜,她拾起桌上掉落的米粒,喝干盘底所剩无几的菜汤。

      裕子恢复了一点力气,借着微弱的烛光摸索着。

      她抚摸着墙面,掌心下是符咒粗糙的质感,纸与纸之间毫无缝隙地叠压在一起。

      只能无奈地接受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没有窗户,大门也是封死的,她逃不出去。

      蜡烛熄灭了。

      从何时起她的耳边不再寂静,族人的声音一刻不停地在耳边响起,诉说自己如何的痛苦。

      又从何时起噩梦成了她每天短暂睡眠的主角,半张脸烧焦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在眼前狰狞地笑着炸成血花。

      唯一值得庆幸的,还有几天可供喘息的时间,能稍微填补一下身上的伤痕。

      房间逐渐变得闷热,偶尔几只虫子爬过裕子的手掌钻入地板的缝隙中,潮湿腐败的气味挥之不去。

      她从一开始的反抗变得麻木,如嚼蜡一般咽下食物,不再反抗禅院司的教育行为。

      裕子再次从梦中惊醒,冷汗透过衣服浸湿了地板,眼前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黑暗。

      好像很久都没见过太阳了,禅院司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

      她是不是被忘记了?但那又怎么样,现在自己和死了差不太多。

      每天都有人来送饭,可撑着身体宛如完成任务一样的进食行为,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她望向天花板,那里依然黑漆漆空无一物,和她的心一样。

      闭上眼数着心跳,沉溺在耳畔族人的话语中。

      地板传出吱呀的踩踏声,大门被打开,早见裕子顺从的站起来垂眸跟在女仆身后。

      阳光下皮肤显现出略带病态的颜色,深蓝色无神的双眼如同透不进一丝光的深海,原本饱满的脸颊变得能看清颧骨,眼下一轮青紫的黑眼圈。

      这次洗漱后她没有被带回房间,而是被带到了建在小院子外的一个小型训练场内。

      训练场没有太多装饰,地面和墙都铺着木板,天花板吊着明亮的白炽灯,照得室内没有一丝黑暗的角落。

      禅院司站在训练场中间,手里拿着两把刀,见到人来了,随意地把手里的一把短直刀扔到裕子脚边。

      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捡起来。”

      裕子看了眼脚边的短刀,弯腰将它拿在手上。

      刀刃差不多和成人的小臂一样长,比禅院司手里的那把短上一截,刀柄没有护锷,使得刀身整体看起来更加笔直修长。

      这把刀是咒具,她曾经在家族存放咒具的忌库中见过类似的。

      但和手上这把比起来相差太远,光看着就有一种压迫感,更别说刀身上下都是赤红的颜色。

      见她眼中显出惊异,禅院司的嘴角又弯起笑容:“当然这只是先借给你的,如果你有钱可以买下来。”

      他向裕子解说道:“你手中的这把刀名为赤潮,二级咒具。输入咒力就可以增强刀的威力,只要咒力足够,斩下一级咒灵也不成问题。”

      “现在,往咒具注入咒力,早见家应该教过你这些。”

      听到禅院司的话裕子握住刀柄,一边在脑海中回想老师教导她的话语,一边引导身体里的咒力注入咒具。

      随着满负荷的咒力减弱,令她的身体陡然一轻,胀痛感消失了。

      禅院司用咒力的视角看到她成功注入咒力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抽出自己的咒具——一柄黑色太刀横在身前。

      “向我攻击。”他振刀对裕子说道。

      早见裕子想到之前的惩罚浑身一颤,咬紧牙关握刀冲向看起来没有丝毫防备的禅院司。

      毫无疑问,禅院司一刀挑飞她的武器,还未近身就被打倒在地,闪烁着寒芒的刀尖直指她的脖子。

      “你太弱了。”禅院司收刀入鞘,“以后,我来训练你。”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色的蝉爬出蝉蜕挂上树梢,鸟儿为躲避炎炎烈日藏进屋檐下,地面被晒出一层层的热浪。

      裕子已经在禅院司手下训练了几个月,消瘦的脸颊已经长回了不少肉,眼底青紫的黑眼圈几乎淡去。

      身上虽然会增添一些大大小小伤口,但她终于拥有能在禅院司手上走过几回的实力。

      训练场内。

      即使汗液快淌到眼睛里裕子也不敢有丝毫懈怠,面前这个男人可不会因此停手,他抱着要杀死自己杀意,却如同挑逗猎物一般嬉戏玩弄。

      用禅院司的话来讲:敌人可不会因为你的小失误就放弃一个能杀掉你的机会。

      “哈……哈……”

      带有热意的气息洒在持刀的手背上,出汗的掌心有些许滑腻,手指摩挲了一下刀柄,裕子判断着敌我的形式。

      ——这次,没问题。

      两柄刀刃在空中的交锋,黑刃游刃有余地截下红刀的攻击,禅院司抬腿对上裕子的小臂,脚底一转把她踢飞,赤刀从她手中掉落。

      “我应该告诉过你,哪怕敌人要把你的手砍掉,你也不能放下武器。”禅院司严词声厉地说道。

      几步冲上前,再次打飞裕子从下方刺来的赤刀。

      红色的锋刃在空中旋转,她失去了自己的武器已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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