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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被牵连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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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箐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彩兰已经等了半天了,见到小姐回来便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打探的消息,苏箐先后在姐姐和母亲那儿消损的那股劲儿终于找回了一些。
“照这么说,章远修和盛郁倒是替天行道的正人君子、我弟弟和宋明赫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啦。”
“可不是吗,都说宋少爷羞辱落魄监生,章少爷路见不平呢。”
“也是,读书人都讲究风骨,哪能受嗟来之食,宋明赫怎么能当着一群人的面给人塞银子呢。”
“可是后来章少爷不也给了银子吗?”
“那不一样,但是苏浜为何也挨打了呢?”
“据说是二少爷骂人穷书生不识抬举、故作清高呢!”
“要真是这样、他被人打了也是活该。”苏箐不以为意道。
“啊,那小姐还要替二少爷出气吗?”
“出,为什么不出,等会儿苏浜回来了我就去找他。”
“不应该找章少爷和盛少爷吗?”
“改天再找他们。”
苏浜回来的时候,看见苏箐在后院摆弄盆景,便走上前去弱弱打了个招呼:“三姐好兴致,可是这玉兰花要开了?”
“快了,我想着提前修理一番、或许能开得好些。”苏箐看向一旁的弟弟:“怎么垂头丧气的,可是心情不好?”
“三姐可喜大哥娶宋家小姐为妻?”
“你不喜欢宋婉婉?”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她做我们的大嫂。”
“为何?”
“大哥也不喜欢吧,不然为何长跪不起?”
“可这是皇帝赐婚、你是觉得大哥对皇帝的旨意不满咯?”
“不是。”苏浜着急否认。
“可大哥还是接了圣旨。”苏箐继续说道:“你也让人给揍了。”
“我没有。”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啊?”苏箐凑近看了看弟弟脸上的伤,“啧啧啧,打不过别人、却对自家人心生怨怼,你还不如宋明赫呢?”
“我是替大哥不平罢了。”
“你不止替大哥不平、还替宋明赫出头,你以为自己多大能耐啊?”苏箐忍不住拍了弟弟一后脑勺,“以后说话做事都小心点,否则有你好看的!”
“是他们欺人太甚了,我一时没忍住。”
“怎么回事啊?”
“宋明赫听闻国子监有位例监家道中落、其母患病无钱医治,便让小厮送些银钱过去,谁知章远修那个混账知道后将人带到众监生面前质问他是何居心,那位例监竟也当着大家的面退还银子、指责宋明赫的父亲为官不仁才使得无辜百姓蒙冤受难、家破人亡。我看不过宋明赫忍气吞声的样子、便与他们发生了争执,章远修那个王八蛋仗着自己年长几岁便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我被揍了也不丢脸。”
“天子脚下都无处申冤、可不得拿你们出气吗?”
“冤有头债有主,拿我们出气算什么英雄好汉!”
“谁让你们好欺负呢?”
“三姐,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你当然有错,打抱不平也是要有实力的,你连人都打不过、还谈什么对错!”
“只因弱小、便要忍气吞声吗?”
“那也不能自不量力、以卵击石啊!智取懂不懂,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着什么急啊、嫌自己命太长上赶着送死啊?”
“那我日后勤加练习、争取早日打败他们!”
“嗯嗯,还有呢?”
“刻苦读书、伸张正义!”
“不是这个,还有谁欺负你了,不是说小公爷也出手了吗?”
“哦,盛郁是章远修的表哥,他不想将此事闹大、看章远修差不多出气了就上前拦架,也算不上欺负我们。剩下的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顶多事后编排我们几句。”
“那个例监呢,叫什么名字?”
“啊,好像是赵卿云,我也记不太清了。”
“你脑袋本就不灵光,再让人给揍傻了可怎么办?”
“三姐!”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以后记得少挨揍,知道了吗?”
“知道了。”
“对了,之前我曾向父亲说想学骑马,估计开春后父亲就会安排妥当,到时候你应该也会一起去。”
“是去城南大校场吗?”
“应该是,父亲也时常在那里操练兵马。”
“国子监那边呢,我还得上课呢?”
“你下了课再去也不迟,也不用日日都去,看你方便。”
“那三姐呢?”
“我刚开始定会勤快些,学会了可能就要怠慢了。”
“真羡慕三姐,干什么都自在随心,还不用考核。”
“怎么,你这是月考没得分吗?”
“我得了半分的,只是若以后也都得半分的话,我怕是来年升不了级了。”
“那你到时候可要被父亲揍了,哈哈哈。”
“父亲前几日知道我这次月考的成绩、就已经教训过我了。”
“所以你才跑去跟人打架啊,我还以为你是纯粹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
“我知道错了,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父亲知道了,不然我真成了不学无术的混子了。”
“看你表现,下次月考要还是不理想,你就等着挨揍吧。”
“是。”
“是什么是,还不赶快回去温书。”
“是!”
苏箐继续摆弄眼前的盆景,彩兰凑到跟前小声嘀咕:“嘿嘿,小姐,外面听来的事情,果真不能全信啊。”
“这种事情本就是各执一词、旁人也容易带着先入为主的印象进行评判。”苏箐看向彩兰,“不过有些事情是什么就是什么,容不得旁人添枝加叶。”
“什么事情啊?”
“你去打听一下那个家道中落的赵卿云,家世背景、品行才情、为何落魄、现况如何。”
“好的、小姐。”
“这人不用着急,打听清楚了再回我,也不用太仔细。”
“知道了,那章少爷和盛少爷呢,还要重新打听吗?”
“他俩就先不用管了,日后再说。”
等到苏燏休沐的那天,苏箐早早来到母亲屋里等着哥哥过来请安,手里还拿了本《礼记》时不时翻看,等到苏燏进来的时候,果然注意到了。苏燏向母亲请安后、像往常一样留下来吃饭,却没有理会苏箐的小把戏,自顾自地吃起来。
“哥哥也在国子监读过书吧。”苏箐放下手中的《礼记》、朝着苏燏走来。
“是,当初来胤都后便进了国子监、一直待到殿试结束。”
“在那里读书应该和家里很不一样吧。”
“依小妹的性子不会喜欢的。”
“可我没去过,又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呢?”
“小妹想去吗?”
“可以吗?”
“应该不行。”
“我知道,我只是不解,为什么哥哥和弟弟等官宦子弟可以、平头百姓家的孩子通过捐纳也可以,而我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我翻看《礼记》也不能解惑。”
“哥哥也不能解你心中所惑。”苏燏直白地回避了这个问题,“不过哥哥可以应你所求,说吧,肚子里到底憋着什么坏呢?”
“嘿嘿,哥哥怎知我有求于你呢?”苏箐也不再装作一副哀怨惆怅的模样,兴致冲冲地讲述自己所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听闻弟弟前些日子在国子监曾失礼于人、便想法子弥补一二,后得知其父因马政之害牵连入狱、未曾定罪便死于狱中,其母卧病在床、无钱医治,也曾有人给过他银钱却被婉拒,虽有骨气却不能全孝道。”
“那小妹想我怎么做?”
“那人虽是例监、却也有些真才实学,哥哥若能请他做弟弟的伴读、付给酬劳,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事为何不找父亲允准?”
“哥哥有所不知,弟弟上次月考只得了半分、父亲本就斥责了他,若让父亲知道弟弟在国子监与人起争执,非得揍他不可;此事由哥哥出面、父亲便只知道弟弟为了更好地答疑解惑、读书学习才请人来当伴读,当然了他也是诚心向人家道歉、并且会虚心请教、发奋读书的。”
“没问题,那人叫什么名字,改日我上国子监拜访一下刘博士、顺道替你办成此事。”
“赵卿云,晋商赵符绻之子。”苏箐笑了笑:“谢谢哥哥,不过哥哥此前因为马政之害招来诸多非议,小妹也不知这么做是否妥当。”
“无妨,小妹的心意哥哥知道。”苏燏略有歉意:“想必苏浜在外也因我受了诸多委屈。”
“此事并非受哥哥所累,是苏浜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意气而为。”苏箐忙打断:“之所以找哥哥帮忙,是因为赵卿云觉得自己父亲蒙冤而死、意志消沉,哥哥此前为了诸多无辜受牵连之人奔走伸冤、想必对赵家的事儿也略知一二,他父亲当真是冤枉的?”
“赵符绻算不上无辜,但罪不至死,只是此事涉嫌谋反,皇上处置的难免严苛了些,”苏燏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赵符绻不堪酷刑死在了狱中,虽查收了家产、却并未株连,想来也是没有坐实那些罪名。”
“所以赵卿云才能继续在国子监读书?”
“嗯嗯,不过以后怕是走不了仕途了。”
“那就重拾本家生意,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愿他能如小妹这般豁达。”
“有哥哥前去开导,他必然能重新振作起来。”
“小妹日后也要保持这份豁达。”
“一定,有父亲母亲和哥哥庇护,我自然乐得无思无虑。”
“那哥哥也定当竭尽所能、护你周全。”
苏箐帮赵卿云、不只是为了弟弟、也是为了哥哥,苏燏帮赵卿云、只是为了坚守自己心中的道义,而苏浜帮赵卿云、他还不知道自己日后要与赵卿云相伴读书呢!因为苏箐根本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