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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迎娶新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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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苏宅就热闹了起来,苏箐也早早起来,洗漱整理后便和苏袭月一块去了前院,下人们在准备祭祀用品,母亲逐一查看,大伯和父亲在擦拭牌位,哥哥和孜明在一旁静候,苏荟、苏苒、苏浜也在,二人从他们旁边走过、来到了哥哥和孜明身旁一块站着,东西很快准备妥当,因为不在西安老宅,并无族内长辈前来主持祭祖仪式,便由他们自己完成,整个过程沉默庄严,结束后一众人坐在一块将贡品分食了,苏箐没敢挑剔、眼前有什么便拿起什么吃,父亲看起来有些怅然,应该是想起祖父祖母了吧,父亲很少谈及他们,所以苏箐对祖父祖母知之甚少,每逢祭祖的日子苏箐总会不由自主地看向父亲,想知道父亲此刻的心情、想延续这份心情,因为年纪尚小的苏箐还不懂得与至亲之人阴阳相隔的感受,大抵是悲伤的吧。
能吃的贡品不多,众人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就各自散去了,大人们继续准备婚宴事宜、几个孩子全都聚在了西耳房,外面没有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只能坐在一起说笑打发时间,因为是大喜之日,大家的话语间都少了些拘谨、多了分轻快。不一会儿、下人们送来了一些热乎的粥和几道菜,苏燏也跟着进来一块用饭。
“你们几个都趁热多吃些,今日外面有些冷,没事儿就待在屋里玩儿吧。”苏燏吩咐道。
“大哥,我能和你一块去迎亲吗?”苏浜急忙询问。
“怎么,你想去压轿吗?”苏孜明打趣道。
“我都这么大了还怎么去压轿。”苏浜反驳到,“我自然是和大哥一样骑马啦。”
苏箐吞下口中的蛋烧麦,插嘴到:“孜明弟弟你不知道,这家伙刚学会骑马,着急在你面前嘚瑟呢?其实他一直都是在围场里骑马,还没在外面骑过呢!”
“啊,苏浜这么早就学会骑马了?”苏浜成功引起了苏孜明的羡慕与敬佩,“我也想学。”
“是早了些,但是苏浜身子骨强劲、又自小习武,所以并无大碍,”苏燏解释道:“你这两年勤加锻炼,到时候也能学骑马。”
“大哥,那我呢,能和你一块去吗?”苏浜还不死心。
“能啊,”苏燏笑着说:“我本来就打算让你去的。”
“哈哈哈,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啊,”苏浜兴奋地笑出声,“我还琢磨要怎么开口呢,没想到大哥都安排妥当了。”
“嗯,还有孜明,也一起去。”
“啊,我也去?”
“嗯嗯,家里就苏浜和你两个男童,刚好去压轿。”苏燏认真地说。
这话一出苏浜就再也高兴不起来:“可是。”
“可是什么啊,我想坐轿子还坐不了呢!”苏箐忍不住笑着地说:“我们小女子能做的事情就是少啊。”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
“大哥,那他俩到时候怎么回来啊?”苏袭月看向苏燏。
“骑马吧,我已经委托过孟兄了,到时候他俩骑的马会有人牵着。”
“姐姐放心,不会有事的。”苏孜明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可是大伯母已经不在了,孜明弟弟去合适吗?”苏苒多嘴问了一句、气氛瞬间有些微妙。
“自然合适,父亲母亲也觉得没问题。”苏燏朝着苏孜明点点头。
苏箐看向苏袭月,只见苏袭月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苏苒虽然说话不讨喜,但问的问题并不算过分,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已经确定好的事情,那一定是已经达成了共识的,小到家庭琐事、大到国家政事,有没有问题他们其实都清楚、但他们依旧选择这么做,或许是出于感情牵绊、亦或是出于利益关系,总之足以让他们对一些问题置若罔闻。但让苏孜明去压轿明显是至亲间的不拘小节,苏苒不应该想不到,但她还是要提出来,分明是有意的。
苏燏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你们两个随我去前院吧,时候差不多了,准备准备就要出发了。”
苏浜和苏孜明跟着苏燏一块出去了,只剩下四个姑娘在这屋子里,苏荟自然和苏苒同坐一处,她俩是亲姐妹,只见苏荟和苏苒低声说了几句话,苏苒走向倚在榻上是苏袭月面前,浅浅行了个万福礼。
“袭月妹妹,刚刚大家一起聊得开心,我一时失言,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无妨,我没有放在心上。”苏袭月没有起身,只看了苏苒一眼。
苏苒见状,便没再说什么,重新坐回去,只是细想起来,苏袭月似乎从来没叫过自己姐姐,家里长辈也不曾管束,她看向无拘无束的苏袭月,不禁愤慨:虽说她是嫡出自己是庶出,可自己毕竟年长,大伯无官无职的能受父亲敬重也是因着长幼尊卑;算起来她苏袭月不过是一介白身,自己怎么说也是官家子女,如何就受不起她一声“姐姐”了,即便是苏箐也没她这般放肆,奈何父亲不计较、大姐也不计较,只自己一个人心有不满。
苏箐闲着无聊,想和苏袭月一块下棋,她开心地分享到:“袭月姐姐,这段时间我苦练下棋,连先生都夸我颇有长进呢,你要不要和我切磋一下。”
“围棋吗,我不喜欢。”
“为什么,袭月姐姐之前不是常和大伯一起下围棋吗?”
“我输怕了,就再提不起兴致了。”
“那袭月姐姐和我对弈、定能胜出。”
“若你一直输呢?”
“若一直输给袭月姐姐,是我技不如人,但总能赢了旁人吧。”
“改日吧,今日难得放松,我得好好享受一下。”
“也好,袭月姐姐这一路奔波,定是累坏了,我昨个还闹到半宿。”
“没事儿,我先睡会儿,等下大哥回来了再叫我起来。”
“好的。”苏箐没再打扰苏袭月,坐在窗边发呆,若她一直输的话,会放弃吗?她不是越挫越勇的性子,世人或许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但一定知道自己不擅长什么,倘若能凭自己意愿抉择、有几个会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终其一生呢?
迎亲轿子已经出发了,苏浜一脸无奈地坐在轿子里、想小憩一会都不行,外面实在是太吵了,他只得干坐着,苏孜明倒是一脸兴奋的样子,还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胤都可真是繁华啊;苏燏骑着马、随着迎亲队伍前行,去迎娶他的新娘,队伍走得有些慢,很多人径直地盯着新郎官、不时和身边人说些什么,苏燏虽然听不到、但他眼神并没有闪躲、反而逐一迎了上去并报以微笑,也全然不在乎他们的表情变化;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宋宅,苏燏又遵从各种礼节仪式、终于将自己的新娘迎上了花轿,之前或是出于抗拒、苏燏从未前来宋宅拜访,也未曾见过宋婉婉的真容,可当他看着眼前人向他走来,突然心生愧疚:这桩婚事于自己是咎由自取,那她呢,又做错了什么呢?返程的路上、苏浜和苏孜明都骑上了马,不过由人牵着缓慢前行,但两人都很开心、总算是得偿所愿。
苏宅来了很多宾客、大都是苏家父子在官场上的同僚和好友,张氏随苏守珀一起接待,临近吉时、夫妻二人正欲前往前院、等待新人归来,只见张浩玄前来祝贺,张氏没有料到他会亲自登门,苏守珀知道张氏曾在伯爵夫人那儿用张浩玄做了个顺水人情,忙上前行礼。
“张大人,苏某初来胤都、一直想寻机会登门拜访,奈何诸事缠身,实在是失礼。”
“苏大人不必多礼,张某不请自来,还望两位不要介意。”张浩玄看向张氏,“苏家大娘子便是侍读张敬之女张应妱吧。”
“家父故去多年,幸得张大人记挂。”张氏坦然回答。
“无妨,张老先生在京任职时,你应该只有十二三的年纪,如今再见、已全然变了个模样,时光荏苒啊,没想到竟还有人记得我的字画。”
“张大人不要怪罪才是,家父在世时就常夸赞张大人的画炉火纯青,年前到伯爵府上拜访、聊起旧事,我曾向伯爵夫人提起过您,希望没给张大人造成困扰。”
“多谢张老抬爱,我不过是涂鸦之作、实在愧不敢当,只是伯爵夫人一再坚持,我也不便推辞,若苏家有兴趣学习作画的孩子,也可以一块送来,我定倾囊相授。”
“能得张大人教导、我们自然求之不得,改日必定登门拜访。”苏守珀忙请张浩玄入座。
西耳房内,彩兰向两位小姐行礼后、走到苏箐身边。
“小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去前院候着吧。”
“知道了。”苏箐起身走到苏袭月身旁,轻轻推了两下她的肩膀,“袭月姐姐,起来吧,大哥就要回来了。”
“好。”苏袭月打了个哈欠,就起身朝外走,从苏荟苏苒眼前径直走过、并无一丝交流,苏家姐妹见怪不怪了,只苏箐停下脚步问了句:“大姐二姐也一起过去吧。”
“小妹先去吧。”苏荟说道。
“嗯。”苏箐并没有过多停留,便出去了。
“姐姐,为什么小娘不让你我上前观礼呢?”苏苒等苏箐出去后问大姐。
“女儿家的怎么能抛头露面呢,我虽已有婚约在身、但毕竟还未出阁,更何况你还未婚配,如何能与众多外人待在一处呢。”
“那为什么她们两个去得看得待得?”
“你为何处处要和她们比较,你拿什么和她们相提并论?”
“小妹也就算了,我是比不得,那袭月丫头呢,我如何比不上了,我虽是庶女、那也是官家出身的庶女。”
“大伯虽无官无职,但盛名在外、受人敬仰,论家世未必输我们;袭月妹妹秀外慧中、才情斐然,论才貌连小妹都不及她,你说你哪里比得上她?”
“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为何要像她们一样求虚名?姐姐不也甚少读书。”
“我不是不想读,是不能读。我何尝不想吟诗作画,可我承担不起这份才情、小娘也无法替我担待。”
“可我们还有父亲呢?”
“父亲并未对我们寄予厚望、我们也不该对父亲别有所求。”
苏荟年少时曾向徐小娘请求过学习画画,可父亲说女孩子不宜沾染纸墨,她便不敢再有请求,只是后来看着小妹读书写字、下棋画画皆无禁忌,心中难免失落,渐渐地她才明白这其中差距,她能要的只能是父亲愿意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