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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圣湖食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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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再三同青阳、祁合确认,对于今日的发现,她实在有些惊讶。
“确定卜风吾不是在装傻?”
“他没有问题。”跟桃源相比,祁合则沉稳得多,一口下了定论。
青阳难得见他家仙君有些急躁,怕桃源不放心,又添道:“我身上的‘循迹花’就在那大公子身上,有异常的话仙君您肯定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哟,小青,想不到你挺厉害,居然把这玩意儿送到对方手上去了。”曲宴有些新奇,不曾想这绣花枕头般的小仙人倒意外聪明。
没空理会“小青”这个奇异的称谓,青阳心虚地瞥了眼祁合,继续道:“我观他言行待人,并不像虚情假意。除非是极擅心计的,否则应当不会有诈。”
“你们说完没有?”月夜早憋了一肚子话,不耐地打断道,“我这处有大发现。”
桃源微微抬手,止住月夜的话头,又想了片刻才神秘道:“过几日便知。”
众人皆不知桃源下午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见她似有顾虑,祁合也不强逼,只让众人先说今日各人探寻之事。
祁合先点曲宴细说,月夜很是抓狂。
“今日我上市集转悠半日,白丘一族大都在议论宴席的事,我又打探了点近期的事,都与那妖纹没甚么关系。”
月夜一听,想是曲宴定没有什么发现,正欲开口,那家伙又瞥她一眼,笑眯眯道:“但唯有一件怪事。”
如此这般故意吊人胃口,月夜一掌便朝曲宴背上招呼过去,曲宴不防,一下往面前的圆桌倒去。青阳下意识抄起祁合跟桃源面前的茶盏以免其受到迫害。
“咳咳,你急什么。”曲宴反手揉了揉后背发疼的一块,缓缓起身,本想喝口茶压压惊,见青阳手中两杯,便伸手要拿。
只见青阳皱着眉盯着他默默后退几步,曲宴正待放弃,坐在斜对角的桃源不知从何处拿了只茶壶来直直地递了给他。曲宴先是瞥了眼祁合的神色,那人没甚么情绪,他才伸手去接,几大口下去后,不紧不慢道来。
“白丘正东有面‘圣湖’,说是气脉滋养之地,他们白狐一族都当那是圣地,心里存有几分敬畏。偶尔有些调皮的孩童或是好奇的青年男女跑去那处,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是一直都相安无事。
结果几年前,白丘突然传出来‘圣湖食妖’一说。据说最早,先是几对青年男女陆续失踪,大伙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私奔去了。后来又有几家孩子没了,族内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妖王下令,让卜风吾带妖几乎将整座山头翻了个遍,可也没查出个所以然。隔了两月,又有小童失踪,有说在圣湖附近见过这小童,于是卜风吾又带人去细细搜查圣湖那一带。最好,卜风吾提了架兽骨出来,只说是隔壁山头有只上古精怪疯魔了潜藏在圣湖附近,专食妖物续命,现已被他击杀掉了。”
青阳一听“食妖”,忽地想起昨日曲宴跟月夜两人在树下关于“食仙”的闲谈,顿时冷汗涔涔,颤巍巍道:“疯魔的话不是该堕入你们魔界?”
月夜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喂,呆子!难不成我们魔界就是随便收罗些疯子?先别说什么疯魔的,像你这种连入我们魔籍的门槛都达不到。”
“我才不入魔籍呢。”
月夜语气不善:“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青阳吓得咬到自己的舌头:“没...唔....没。”
曲宴笑嘻嘻接道:“我们魔界可没这种续命的法子。”
青阳心内默道:是没有,你们魔界吃妖吃仙只不过是为了好玩。
祁合有些不耐,两指点了点桌面,曲宴立即继续道:“这当然说服不了大家,故而私底下都传是上边要将事情掩下,所以也并不全信‘精怪食妖’。不过自卜风吾那一去,白丘确实再无族人失踪。直到最近三月前,又有一青年不见,大家又开始偷传着说是圣湖又开始食妖了。好了,我打探到的就这么多。”
终于等到曲宴说完,月夜刚要开口,桃源先一步问道:“失踪者妖力如何?”
“大都是普通的狐妖。”
“......那这事跟我们要查的应该关系不大。炼妖纹,要的是修为高深的大妖,就算是抓万千个妖力低微的,也凑不出一枚黑玉。”桃源想了片刻,才继续道:“曲宴,明日还要你再去查查。”
曲宴抱臂,怕桃源不信,故而难得十分正经道:“别的真再没有什么异样了。”
“这次不探异象。”
“那探什么?”
“我要知道关于妖王的事,所有,特别是一些隐秘的传言。”
闻言,众人俱是齐看向桃源。曲宴并未回答,而是看向祁合。
“既然桃源仙君让你去,便去查。”
没想到祁合竟如此好说话,更不讨人嫌似地刨根问底,加之今日困在内处幸有他解围。桃源对他便略微有了一丁点改观,心中的对他的嫌恶也减了一分。
曲宴回了个是字。
青阳心中还有几分疑惑正待提起,故而又道:“那圣湖——”
刚脱口三字,一道蛮狠女声唬住了他。原是月夜耐心早已耗尽,哪肯等青阳磨磨蹭蹭,便恶狠狠丢下“闭嘴”二字。
青阳不敢再说,月夜终于如愿:“今日我应该去过拿片圣湖,那处的确十分古怪。”
“你怎么不早说?”曲宴满脸笑容,故意要惹她不快。
月夜一面道,一面施展掌风,曲宴受过一次,再不给她机会,轻飘飘一旋身来到青阳身后,将青阳往月夜那边推去,自己则占了他的位置。
“那处气泽也算是纯澈吧,但我总觉着混着一丝不同的气息。那感觉也不至于说教我不适,但心中就是觉得不可多呆,我便没有久留。所以,我就想问问我身上这朵花有没有出现过一点异常?”
桃源十分肯定:“并无。今日你们身上的循迹花都没有任何反应。”
“也许白丘真的没有问题?”
没人回答青阳略显天真的问题,他还尚未意识到,如果白丘寻不到结果,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妖界扩大范围继续找。
春之界外忽然有了些动静,桃源递去个眼色,青阳离开祁合布置在屋内的空间结界,半响后手里拿着一片金叶子回来道:“明日白丘大公子邀我们去赏雪。”
因今日曲宴并未露面,若明日再不现身,很难不引起怀疑。
他自己会意,道:“既然如此,就随便找个借口说我回了魔界,等明日结束后,再找机会联络。”
青阳将内心想法托出:“若要让他们相信曲宴君回了魔界,最好得找个妥当的理由,或者闹个动静让那边听得些风声才好。”
月夜和曲宴几乎同时追问:“怎么个妥当法?”
青阳暂时也没个头绪,桃源随口道:“不如你们打上一架。”
三人皆是诧异地齐齐看向桃源,看她的模样竟然不是在打趣。唯有祁合神色如常,端了杯茶吃着,一点也不惊讶。
青阳飞快地转动脑筋:“嗯......我家仙君的意思是......就是说,曲宴君你和北月夜......”
“叫大人。”月夜呲着牙冲青阳笑了笑。
“北月夜大人......假意不和,争吵之后,曲宴君你就赌气说要跟北月夜...大人决裂,所以要回魔界云云。然后你借机去探查妖王之事,明日我们亦可假借北月夜大、大人心绪不佳,提起要去市集玩耍散心,之后便可找机会汇合。”青阳努力试图去理解他家仙君话中的深意,越是解读越发觉得他家仙君果真心思细腻,实在了不起。
桃源哪是想了这么多,见青阳的想法更加周全,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青阳便以为猜中桃源的心思,心中又添了几分激动。
末了,青阳又问起两人的意见:“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月夜和曲宴两人没什么问题,因此又看向祁合,只听得他说了句:“开打吧。”
说来就来,桃源感叹魔界不愧是堪称“六界果断”的典范。
“花蝴蝶,我们真打还是假打?”
“要发疯就离我远点。”
“行,那就各玩各的。”
青阳夹在两人中间看月夜和曲宴你来我往地,尚且不知危险即将到来。祁合顺手撤了屋内的结界,又蘸了些滴盏中的茶水点落两滴在自己与桃源跟前的桌面上。
下一刻,青阳左侧的月夜掏出九段流星鞭,右侧的曲宴将胸前的循迹花揣进衣袖。仅是眨眼的功夫,青阳面前的梨花木桌就在两人的夹击下碎成了两段。
桃源跟祁合那半边尚是完好的,两滴茶水形成一道屏障将他们与对面隔绝开来,另一半的碎片则往各处飞去。
手中不停,嘴里也不忘吵着。
“花蝴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我可不想和你葬在一起。”
各式劈里啪啦、碗碟破碎之声中,间或夹杂着青阳的哭号:“你们先住手!不要打啦!再打真要出事了!”
另一边陷在诡异和平之中的桃源甚是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青阳终于可以跟别人一块儿玩闹了。
“桃源仙君可是有些心痒?”一旁的人竟主动搭起话来。
“嗯?”桃源实在摸不清他的想法,这几日他时而冷淡、时而又极好说话。
“没什么。”
现下他又这般莫名其妙自说自话地,更加叫桃源不解。
祁合心道无趣,近日几般变化她都拿着同一副腔调,看来得下剂猛药。
桃源拿余光去瞧祁合,见他倒意外认真盯着前面:月夜正追着曲宴缠打,青阳夹在两人中间,玩得满脸通红,应当是极开心的。
忽地,她想起之前在魔宫花园里撞见祁合跟月夜在一起,又忆起近两日月夜跟曲宴拌嘴的情景,这曲、月二人关系定然不错。
那祁合岂不是——醋了。
想到这一层,桃源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祁合情绪如此反常,怕不是故意想引起月夜的注意。桃源心内暗暗摇头,她向来不喜弯弯绕绕的性子,就他这般委婉含蓄,别人哪能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今夜,月夜、曲宴和青阳三人从屋内闹到屋外,就只差将这处的春之结给掀翻,最后还是白丘派了几个人来收拾残局,故而很难不造成内处人尽皆知的局面。
故而,第二日卜风吾一到春之结,见了祁合等人,一向直接的作风也就难免有些局促,憋了许久才道:“各位昨日可还好?”
青阳站在祁合身后半步,回道:“谢大公子关心,说来还要给大公子赔个不是。昨夜生了点意外,给白丘添了诸多麻烦。尊上已动过火气,治了那肆意之人的罪,现下他已回魔界领罚。如若有任何困扰之处,还请大公子尽管道来。”
卜风吾一听,颇豪爽道:“哈哈,魔界果然不乏真性情之辈。我们白丘倒不曾如此热闹过,若是可以,今日倒希望能跟各位来使切磋几招。这应当是昨日未见的两位月姑娘了。”
桃源跟月夜并行排在青阳身后,不想卜风吾主动提起她二人,故而出于礼节,各又寒暄了一句。
两人面上俱是两粒朱砂痣,又都身着红纱,真有两分姐妹之象,不过极不同的又是,月夜发髻高束,多几分英姿煞爽,桃源发髻垂于颈侧,添的是闲散慵懒。
卜风吾先看了眼青阳,又转向月夜和桃源,最后视线在青阳跟与月夜间留连,像是了然。
众人都觉察出卜风吾有些奇怪,又听得他没头没尾来了句:“自古情之一事不可强求,果然如此。”
卜风吾这话没头没尾的,桃源心道他言谈怪异,哪是昨日青阳担保的那个样子。
大抵卜风吾也发现几人面露疑惑,心下一动,索性就把心里话讲了出来:“昨日之事,我略有耳闻,近日我亦深陷情之沼泽,所以便有些感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