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桃花源》今朝由九

17、第十七章 兵分四路

　　桃源右手食指落于青阳的眉心，指尖一丝灵气钻入青阳体内。这还是青阳第一次主动提起想要测测自己的灵脉，面上虽是不显，可一颗心实在跳得厉害。
　　“咦，小青阳，你是近万年来才修的仙道？”
　　桃源很是惊讶，她探出青阳体内的仙气纯粹却也稀薄，应当先清空了体内的气泽再专修的仙道。此类做法偏极端，一般少见。
　　“对，仙君。”
　　青阳只是回答，并无继续展开的意思。桃源也不追问，收回眉间的手，面上稍显纠结：“你本体弱，并不适合体术一类，加之后天才修仙道，体内的仙气自然不足以供你驱使。”
　　虽然早知自己没有天赋，但直面现实，青阳难免有些失落。
　　“本君之前给你的避魔花可在身上？”
　　“在。”
　　“暂借我一用。”
　　青阳赶紧从储物袋最深处取出一个木制的盒子，当着桃源的面他小心翼翼打开。出了魔界，这辟魔花自然派不上用场，他便细心地收了起来，这可是他家仙君给的第一样东西呢。
　　见他如此宝贝的模样，桃源倒有些郝然。起初离开桃源乡时，恰好见辟魔花开，给他也不过随手。自此对待青阳，桃源亦多上了几分心。
　　接过青阳手中黑色的六瓣辟魔花，桃源置于唇边，看似亲吻，实则吐了口仙气出来。那仙气缠绕着花蕊，渐渐地花瓣竟褪了几分颜色，靠近花心的地方变得雪白。
　　辟魔花自桃源手中腾空往青阳那处飞去，原是掌心大小，到了青阳面前却只有拇指般大。那花缓缓落下，青阳急忙抬手去捧，那花也不理会他，只飘至他的腕骨处，又自萼片两边旋出两道细细的墨色枝条包住他的手腕，仿若一个花朵镯子。
　　待青阳疑惑地看向桃源，她才笑道：“本君体质特殊，能纳各类灵气亦能随意转换，现下手边东西有限，只粗略施了个诀，改了这辟魔花好教它能助你转化各类灵气为仙气。然，这不过是辅助的外物，我再教你几个修身口诀，你日常无事便可练练，让体内多纳些仙气。修炼术法的事，待到你稳住根基再考虑不迟。”
　　青阳心内虽感激桃源，但如此这般不知得耗费多少时间：“仙君，除了养气，我还能不能再学点别的什么术法，一点都行。”
　　关于青阳的灵脉，桃源其实只挑了部分来说。他的体质有些怪异，意外地不适宜仙道，光是养气于他而言，若无外物也极为艰难，可他偏偏入了仙籍。
　　不过看他的反应，自己应当是不知的，不然不会让她来测灵脉。这个弱点若是被他人知晓，于他只有害处。因此桃源顺手又给青阳的灵脉加了道禁制，这下除了她都无法清楚地测出。
　　不忍打击他的信心，桃源只得夸张了几分：“小青阳，修行这事急不得。你可知当年本君光是养气就花了好几万年，你这才入仙道没多久，就想着要一步登天？”
　　原以为是自己没天资，听桃源如此说，青阳瞪大了双眼，生怕错过桃源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修炼嘛...得慢慢来，不过确实也得会一些自保的法诀。我待会儿就写几个予你，私下里你自己多练练。不过切记，当前养气才是首位，不可操之过急。”
　　青阳满心欢喜，忙贴掌俯身道：“是！仙君！”
　　是夜，拿到桃源给的独门秘法，青阳就自个儿关起门苦练起来。以往他对修行一事都兴致缺缺，只当自己蠢笨，加之已入了仙籍，愈发没了所谓。今日听得桃源言语，心下只是万般悔恨自己的荒废，以往不过都是自己受了挫就胡思乱想。现下重燃信心，只望自己一步一步，能担得起重任。
　　桃源也不是要哄骗青阳，她自来不看重所谓的限制，既然青阳想修仙道，那她便做她能做的。此次有因与祁合有着交易，她敢将青阳放在他身边，不过，日后他总得需要自保。
　　细细想了一番，不如给他炼个轻便趁手又不耗费仙力的神兵。如此，自然想到了捏在祁合手中的南山星石。祁合此人行事诡异，她虽不喜，但又不能避开。
　　一想到祁合，桃源顿时觉得头痛，于是赶紧将他从脑中踢出去。
　　这时门外恰响起敲门声，桃源以为是青阳，单说了个“进”字。
　　来人却是她刚从脑中里踢出去的那位。两人自到了这客所，还未打过照面。
　　祁合端着个烛台，手中火光盈盈。
　　桃源没有起身的打算，面上只假装客气道：“夜深时分，不知祁合魔君找来所为何事？”
　　祁合也不客气，在她对面落座，将烛台置于两人之间，才开口道：“桃源仙君好像丝毫没有商议明日之事的意思，本座只好寻过来。”
　　两人于烛火之间对望，面上俱是虚伪笑意。
　　第二日一大早，白丘大公子卜风吾就侯在客所结界外，欲领祁合几人游览白丘。见信步而来唯有祁合和青阳，卜风吾问道：“今日怎不见另外三位贵客？”
　　祁合本不欲回话，奈何身边的青阳过于紧张，没能及时接话，祁合便开了金口：“她们一向不受管教，早缠着要见识白丘云雪，一早就不见了踪影。”
　　青阳这才回过神来，忙补充着道：“劳大公子盛情。尊上一向不约束大家，故是散漫惯了，若是给贵府带来麻烦，还望大公子直言相告。”
　　卜风吾爽朗一笑：“我白丘亦是如此作风。前几日有事缠身，没能赴约魔界，已是十分可惜，此次祁合魔君亲来为家父祝寿，使者们又喜欢白丘风光，乃是白丘荣幸，哪来打扰之说。”
　　青阳见卜风吾为人端正相貌堂堂，交疏吐诚，给人新贯白日之感，倒不像是会与邪神为伍之流。
　　白丘分内外两处，外处多是族民的居所，内处则是族长一脉，祁合他们落脚的春之界便在内处。卜风吾只领着祁合和青阳略微逛了逛，没过一会儿就请两人入屋内品茗。
　　言谈间无非都是两届近些年来的重建之事，青阳听得出来，妖界大有要与魔域交好之意，心中暗暗忖度仙界会派哪位过来。
　　卜风吾只说近日妖王备宴琐事缠身，故无法亲自接待，便由他好好招待着聊表歉意。为了显出诚意，他邀约祁合并青阳等人明日前往外处逛一逛市集，晚些再去赏雪醉酒。
　　祁合既不拒绝，也未表态，青阳只得回说晚些问问另外几位的意思，末了又拿余光去瞥祁合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心底才暗暗松了口气。
　　不曾想祁合倒是如此纵容部下，还会询问他们的意愿，卜风吾一早又瞧见他胸前之物，这才敢试探着发问道：“不知祁合魔君胸前是何娇花？说来也不怕笑话，白丘严寒，植株甚少，所以我们对这些生灵格外感兴趣。
　　祁合衣襟处别着一朵两指盖大小的白花，在黑衣上意外打眼。
　　“不过是身边人养着玩的东西，你若喜欢，可以拿去。”
　　卜风吾受宠若惊：“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祁合却并没有要取下身上白花的打算，而是让青阳将自己胸前的白花取下献给卜风吾。
　　青阳有些手忙脚乱：“还望大公子不要嫌弃。”
　　接过青阳衣襟上那朵白花，卜风吾先是稀罕地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确实是没有见过又不知名的，后又小心地收入衣袖中。先不说这花祁合居然愿意佩在身上，既然青阳也有，卜风吾揣测这估计是出自今日未在的三人之中，心中并不藏事，他直接道：“以前听说魔界里是势如水火，今日才知祁合魔君跟部下的关系是极好的。”
　　“是吗？”祁合挑眉，面上露了几分笑意，微微侧脸看向身旁坐如针毡的青阳。
　　卜风吾见祁合心情似大好，一扫方才的冷冽之感，便更加跃跃欲试，冲着青阳道：“青阳小兄弟，你说是吧！”
　　话头毫无征兆地抛到青阳身上，他尚未反应过来，魔界的事情他怎么知道啊。
　　见青阳的反应有些僵硬，卜风吾不知是哪处出了问题，正待再问，祁合已先道：“说说吧。”
　　一脸好奇等待着的卜风吾、饶有兴味玩弄他的祁合，青阳只恨自己没些本事，不然早就跟着桃源出去，哪能落到现在这个龙潭虎穴之中。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青阳唯有硬着头皮道：“尊上他平时......就很关心所有人......”
　　此后，在卜风吾心中，祁合一直都是爱民如子、无私奉献的形象，他甚至单方面跟祁合有种心心相惜的知己之感，祁合完全就是他希望日后成为的稀世明君模样！
　　青阳也察觉到，待他一番胡编乱造之后，卜风吾好像愈发热情...过了头。
　　另一边早早出门的桃源、月夜和曲宴各自分头行动探查消息去了。临行前，桃源给了众人一支白花别于衣襟处，上面留了些她的气泽，若是真有元婴之息，桃源亦能感受察觉。
　　三人分头，曲宴去热闹之地，月夜包揽外处各角落，桃源则潜入内所浅浅一探。
　　能驱动妖纹或是与元婴有关系的约莫不太会是小人物，因此目标大致锁定至妖王、两位公子与一些族中长老身上。
　　桃源跟祁合商议好妖王与两位公子由祁合搞定，其他的则由桃源负责。
　　抽了几缕木之精掩盖身上的气息，桃源将几处妖力旺盛的地方都摸了个遍也未发现异常。按说该打道回府，可她心中总不安稳，因此临时改了主意，想着连祁合那份也一齐查查。
　　凭感觉到了几处居所，均是一无所获。此事毫无进展，桃源未免有些心烦，便随便挑了处角落歇息。
　　有两个小妖从前路过，细碎的谈话声传到桃源耳中，说是要送什么东西。桃源正无头绪，拉开了距离跟着，刚至某处廊上，陡然听见了青阳的声音。
　　想是他与祁合跟白丘的在一块儿，桃源只好顺着这个方向往前，没走几步，前面拐角处传来几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内处里有结界包围着，桃源不敢施诀，只好就近躲进了个房间。
　　屋内器物俱是平常，桃源在椅子上坐下。外面两队人马似是相遇，只听得一道陌生男声：“现下正是父王歇息的时间，你们吵吵闹闹地作甚？”
　　“禀大公子，是二公子说他屋内有外人进过，便要我们查查是否混进了歹人。”
　　“原来是风仪的命令，你们且小声些，这样急急慌慌的大阵仗，早教人知晓了。”
　　桃源本凝神关注外面的情景，忽然间她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正待分辨那味道却又散了。她即刻起了身，轻手轻脚走过房间四角，却寻不见那暗香。
　　可巧东面的窗户支着，约莫是从外边飘来的。
　　门口还堵着人没走，跳窗又怕弄出动静，正不耐着，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方才不是说要带本座去看样东西？”
　　“啊，对，让他们这么一打搅，倒教我混乱起来，祁合魔君随我来。”
　　门外很快安静下来，桃源立即出了房间，一面小心避着巡查的，一面追着那味道。可那味道到底只是一瞬，寻起来犹如大海捞针。
　　那窗户正对着一处花园，园中有一方水塘。园内多是仿造的死物，唯有棵参天古树显得有些寂寥。
　　桃源来到树下，手掌贴上树身，默默道:“老槐，告诉我你知道的。”
　　她并不常用这样的方法跟植株交流，它们也许知道许多，却不比蜂蝶一类活跃，多数时间都在沉睡着等待机缘的降临。
　　“是吗，这里没有花蕾。”
　　桃源轻声地回应着古树。
　　“原来是很寂寞吗...没有可作伴的......”
　　“嗯？可以去......看看。”
　　古树不能透露太多，只点出一处引导她去。桃源身上已翻不出任何种子或是花蕾，唯有她在祁合花园撬走的一株天鹃。
　　最终还是将天鹃揉碎混进古树的根旁，桃源对古树道:“你与他都是这世间独有的唯一，便相生相伴吧。”
　　即使六界俱亡，亦不再离散。
　　心中之语，如咒令，如祈愿。
　　留下一盏天鹃，带走一片落叶，桃源被引领至一处偏僻的院落。屋内的妖力极弱，是她所忽视掉的。
　　桃源心想，也许一开始她的方向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