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妖王大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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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宸殿内，桃源坐在方几前，一手托腮一手点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青阳替她剥了几个柑橘，橘肉整整齐齐排在果皮上。
两人面前悬浮着一面由蓝色水晶打造的万象镜，镜中映出一道模糊的人形。
桃源问道：“当时可有发现其他气息？”
铜镜里传来闻余的声音：“只有黑玉妖纹。”
“黑玉妖纹是......”青阳憋了好久，终于问出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小青阳，那是天底下最恶毒的禁制。”桃源一反常态地有些冷漠。
黑玉妖纹乃上古妖族禁制之一，黑玉乃妖兽被虐杀前怀着滔天恨意的内丹所化。种下黑玉妖纹后，实力虽大增，但极容易失去心智，沦为傀儡。
以前惯使这禁制的妖魔不在少数，可要说能给雷兽种下妖纹的人物，桃源想不出几个。这禁制的初创人是元婴，灭神大战前她跟那人联手击杀了好几头发狂的神兽，也许当年雷兽亦被种下妖纹只不过并未发作也未可知。
没想到妖纹竟是如此霸道，青阳突然又想起今早忘记告诉桃源的事，思来有些奇怪，便道：“对了仙君，今早我收到仙界传讯，妖界于六日后设了寿宴为庆贺妖王寿诞，给仙魔两界都递了帖子。说来也奇怪，这妖纹今日现身魔域送魔界一个七日结界，好巧不巧那妖界于六日后设宴，就好像在试探......”
青阳不敢妄言，连忙止住。
桃源沉默了一阵，才道：“看来得去妖界一趟了。”
万象镜里传来闻余的声音：“你刚出蛮荒调查气息之事，不过几日就有线索主动送上来，定不会是如此简单。”
这点桃源也明了，妖界只是意外的发现，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去一趟无碍山。
“闻余，这事你不用管。回天界后告诉天浩妖纹之事，不过你要留下黑玉。”
青阳也不知桃源正调查元婴之事，只以为是要追踪黑玉妖纹，等跟闻余断了连线后，他问道：“仙君，去妖界一事需要我去联络天相宫吗？”
桃源暂时还没拿定主意，跟青阳简单说了想法。
若要去妖界，她不想以桃源仙君的身份赴宴，这个身份设限太多、行动不便。因着这黑玉，仙界跟魔界有了牵扯，如果能借此机会跟着魔界一齐赴宴，再造个假身份倒是会方便许多。就不知道能不能跟这位祁合魔君谈笔交易。
桃源约莫是开始转运了，刚有这个想法，机会真就自己找上门来。不过略微可惜的是来的不是她想的那位，而是他身边的人。
来的人是左冥，青阳也认识，他就是那位关心他家仙君还送了吃食的紫衣君。于是，青阳又向他表示了谢意。
左冥说明来意：“主上实在抽不开身，故传我来递话，还请仙君见谅。此番前来，想跟仙君谈的是妖王寿诞之事。仙界应当也已收到六日后妖王寿宴的帖子。此此宴席，妖王专程邀请了主上，本来要同主上一齐赴宴的是我北支领主，然，今日仙君也见到了因雷兽一事负伤的月夜大人。主上听闻仙君身法了得、故想邀请仙君一同前往妖界，护主上安全。”
青阳算是听明白了，他们魔界的意思就是：仙界连累到了他们魔界，把魔君身边的得力干将给弄伤了，就需要他们出点人手。
桃源也有些意外，祁合居然没提结界一事，反而提出同行，这一请求居然正好顺了她的意，不过她也没打算轻易答应：“哦？本君才是听闻祁合魔君所向披靡，再一说你们魔界应该不缺随行护卫的人才吧。”
“主上原话：结界之事来者不善，连仙界都被戏耍一回，我魔界自不敢轻慢。魔界治理初期，心腹稀缺，更不敢损失人手。如桃源仙君所言，若能得仙君助力，自然更加安心。若是主上的话中有任何冒犯之处，还请仙君见谅。此番同行，仙君不用担心身份之事，届时会为您拟一魔域女婢的身份。”
青阳一听，觉得这简直是岂有此理，他家仙君堂堂一位上仙，是连天君都要敬重几分的角色，他们魔界居然妄想他家仙君以婢女的身份去保护祁合的安全，就算是给出领主的身份都是看轻了他家仙君。拒绝的话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桃源本来不觉有甚问题，伪造的身份自然是越不起眼越好。但没想到她家青阳居然抗拒成这样，不知道得还以为是要他去做祁合的婢女。
“青阳，”桃源无奈又有些想笑，“今日我说过，魔界若有需要，我天界不会推脱。”
青阳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又想到桃源刚好正为妖界的事烦恼。怕自己冲动坏事，他又道：“抱歉，左冥兄，我有些失态了。因我家仙君身份特殊，就连天君陛下也得敬她三分，所以左冥兄所说的身份之事，恕我无法一下子接受。若要我家仙君帮忙，虽对外的身份低微，但实际上是半分礼仪都不能失。如果左冥君能向我承诺，我也不再多言。”
“自然如此。”
青阳这才松了口气。
桃源发现自己好像是小瞧了他家青阳，衷心向她不说，也有为她争取的考量与胆量，不是怯懦怕事的个性，桃源愈发满意起来。
两方谈妥后，左冥为表魔界的诚意，让青阳有任何需要随时知会。
桃源突然想到结界，问道：“结界的事？”
“仙君不必担忧，我家主上自会处理。”
桃源有些意外，今日发生这般大事，祁合倒是沉得住气。自她和青阳回了魔宫后，这魔宫上下竟都当那爆炸和结界不存在似的，庆典照旧，反倒显得是他们有些沉不住气。
不用处理结界，她乐得清闲。
左冥离开后，桃源见青阳居然开始忙碌去妖界的事了，不由得感叹怎么这小仙人生得个劳碌命，半点不活泼。
难得来趟魔界今日又有庆典，桃源便硬拖着青阳要去玩。
左冥直接回了占星楼向祁合复命，到楼顶时就看见曲宴懒懒散散地站在暗处打着哈欠，抬手飞了个暗器过去。
曲宴看似偷闲，实则眼疾手快，指尖一抬，轻松夹住往他脸上飞来的暗器。
“喂喂喂，左冥，是你太慢。”曲宴手里把玩着飞刀，嘴里抱怨着不满。
左冥并不理会，径直走向栏杆旁的祁合。
“主上，已谈妥。”
曲宴看上去是在一旁认真地把玩着刀尖，实则恨不得把耳朵粘在左冥衣摆上。
妖界这事，他家主子竟然想要带上仙界那女子，这无疑是他跟了祁合几千年来遇到过最有趣的事。左冥的嘴根本撬不开，他只能东拼西凑些信息。如果可以，关于仙界那女子的任何吩咐他都想说：放着我来！
但左冥提了一句后，祁合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他们很快说起其他事情，曲宴小声道了句无趣。
“月夜还在无碍山。”
“让她去西支。”
“但，灵株——主人，你的伤不能再拖了。”左冥一般很少插嘴祁合的吩咐，他几乎都是服从。
“月夜让你这么跟我说的？”
“......”左冥不语。
“今日是庆典，不用在我身边，你们二人也去放松吧。”
左冥知道劝说无用，不再多言。两人离开后，占星楼只余祁合一人。
占星楼上视野开阔，大部分魔宫景观都能收入眼底，雾宸殿也不例外。祁合是看着桃源跟青阳一块出去的，应该是去庆典。
今日在结界边，见她走来，他莫名有些紧张，可她甚至没分出一点注意给他，满口只有仙与魔。他猜她把一切都忘了，也许刚才该去见她去叙叙旧，但又怕她只是假装，故作疏离，看他的笑话。
再见时也许就该杀了她。
这时，桃源和青阳在魔宫里看花灯，这种东西一般在凡间比较常见，各式形状的纸灯笼十分有趣。
魔界的花灯造型有些奇特，整个魔宫花园里都挂上了这种红灯笼，本就奇形怪状的植物又被灯笼染上一道红，总体看来倒是十分有炼狱的模样。
桃源不由得想这凡间的东西果然还是用在凡间才顺眼。
因此，当桃源提议去看戏时，青阳松了一大口气。
结果由于青阳太过专注低头避开魔族人的视线，而桃源一门心思欣赏魔界奇葩审美，等她回神才发现跟青阳走散了。这处人又多，她不敢乱动，想着青阳一定会原路回来找她，若是错过了，回头青阳指不定怎么跟她哭。
“这位女郎，”突然一道阴森森的男声在桃源身后响起，桃源一转身看到一张红艳艳的嘴唇一张一合，“咱魔君陛下的人偶要看一下不啦！”
紧接着，一个泥塑人偶出现在桃源眼前，这人偶做的倒有几份技巧，脸上的表情活灵活现，特别是额上一点朱砂痣还会发光，倒真像桃源在殿上初见祁合的模样。
不过，桃源对祁合印象最深的还是那颈脖的金环，她不敢再想，往一旁挪开两步，很快回绝：“不用。”
那魔族男子一脸我懂的表情，将人偶藏进怀里，神秘道：“女郎，你放心，尊上不知道呢。这人偶可抢手嘞，咱魔宫女郎人手一个，可以买！不会被发现！”
末了，那男子还拍了拍胸脯担保道。
一听这东西祁合居然不知道，桃源来了兴趣：“祁...魔君不知道？”
“当然！女郎你可放一万个心，当时在花园里扎个尊上的花灯的想法不是被否决了嘛，看大家都遗憾得很，这才偷偷捏了这小泥人。”
桃源一听他们原是准备扎个祁合的花灯，脑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一群人恭敬围看的场景，那灯也该是红的，一想到一个红艳艳的祁合灯，桃源就难以遏制弯起的嘴角。
那男子看桃源笑起来，虽然搞不清状况但也傻呵呵跟着笑，两人就这么笑着，忽地一道男声从旁边传来：“来，给这位女君拿一个。”
一块魔石飞入男子手里，那男子借着灯光看清手中的物什，赶忙将那人偶塞到桃源手中：“来，女郎你的泥塑魔君，谢谢曲宴大人！”
说罢，像是怕人反悔似的，立马溜入夜色之中不见踪影。
替桃源买单的桃花眼男子笑嘻嘻冲桃源道：“女君怎么一人在此，没见着你的小跟班呢。”
桃源讶然，这人竟识得她的，知道她的身份却不称她一声仙君，倒还有些意思，不过听人叫他“曲宴大人”，她是不认得的：“我也有些好奇，不知我何时认识的曲宴大人。”
“不敢不敢。女君叫我曲宴就是。今日庆典，各处都好玩，女君怎么一人在此处发呆。曲宴别的不敢夸口，玩乐一事还算得上是名行家，不如今夜就让我带女君尽情玩乐一番？”
“谢过美意，但我在等人。”
“原来如此，女君不用担心，我会叫人通知你那位小跟班，如此可好？”
曲宴一番盛情叫人难以拒绝，桃源也好奇他究竟有何目的，便真随他一同离去。
原以为这庆典不过是赏赏花灯、看看歌舞，却不想妙处竟散落在魔宫各处。
桃源随曲宴一起去看了体术对战、术法比拼、化形角逐等有趣又新奇的玩法，若不是碍于身份，她也想参与一回。不得不说，到魔界这几日，堪属今日最愉快。
“女君，光看的话到底不够尽兴，不如我们一齐上手玩一玩？”
“哦？”
“我们本欲是造个主......尊上的巨型人像，但尊上性格嘛，有些腼腆，故大家都没能如意。不如今夜我们两个联手造上这么一尊人像，圆大家一个膜拜的心愿如何？”
提议不错，但还不够让桃源动心。
“待大家跪拜之时，我们就坐于那人像之上，仰首夜色，低头趣味，岂不快哉？”
桃源一听，愈发喜欢：“魔宫倒有你这样有趣的人物。”
曲宴将桃源带至一处僻静院落，不曾想院落中竟横放着一座三丈来高的人形花灯。
“这灯原是大家背着尊上造的，但想法没被纳用，就荒废了，空剩下个粗糙的壳子。”
也许桃源真能见到个红彤彤的祁合灯，她即刻道：“这里面的光一定得是红的。”
“里头就交给我，女君不如就负责人像的外形？”
“啊？我还是给你帮忙吧，我怕我画不像。”
“女君你放开了画。万一尊上追究起来，他也不好发难主笔的女君。”
曲宴都如此说了，桃源也不好再推辞，她拿起画笔迟迟下不了手。祁合她虽见过几次，但这一下子要叫她描他的脸，她又拿不准他到底是个模样。
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被塞了个泥塑祁合，她赶紧掏出来细细研究。
负责灯芯的曲宴见桃源久久拿着人偶也不落笔，便试探着开口：“女君，怎么不落笔？”
桃源也直白：“忘了祁合长什么样，等我先看看，免得画了差太多。”
“女君难道与尊上不是旧识？”
整个晚上，曲宴的算盘都在这一句上。接近桃源、卸下她的戒心，最后再靠这人像灯达成他的目的，在桃源这总比在祁合和左冥那撬出答案轻易。
他曲宴，终于接近这个故事，一位魔尊，一个上仙，这可是瞒过仙魔两届的秘密。
“不是啊。”
桃源不解曲宴怎么会这么问，她倒也想跟祁合是旧识，那肯定比现在有趣。
“女君，你放心，我绝不会外传。”桃源这回答让曲宴有些措手不及，他以为桃源还是故意隐瞒。
“我确是初次见他，不过我也好奇，你怎会觉得我跟祁合是旧识？”
“......是我唐突了女君，因听说尊上要带女君去妖界，才误以为女君跟尊上是旧识。曲宴向女君赔个不是。”
“原来如此。不过，我也有个疑问，不如你来告诉我，为何你们魔君要指名我跟他去妖界？”
几句下来，曲宴不敢再试探，原以为自己织了张网，却不想已一步步被牵引着为自己做了个牢笼。
“今日之事，还请女君不要介怀。”
“你是个有趣的性子，今日不论你是受谁指使还是好奇驱使，我都不追究。日后你若是单纯为玩乐之事，我约莫更加乐意。”
听桃源的意思，竟是愿意与他结识，曲宴惊喜万分。怪道他主子如此上心，桃源真是个极特别的人物。曲宴认为桃源没必要撒谎，她同祁合应当真不是旧识。但看他主子祁合的态度却并不简单。所以，他还是没能找到答案。
这之后，因为桃源的画技实在过于抽象，怎样看都不适合、更不敢摆在外面让魔界子民瞻仰。未免引起民愤，二人放弃花灯，转战其他地方痛痛快快玩了一宿。曲宴见桃源衣襟上配着朵奇异的紫花，便厚脸皮向她讨要了去。
直到次日一早，桃源回到雾宸殿，看到苦等一夜、满面愁容的青阳，心虚地被他说教半日，直到婢子小梅来催促二人前往即位仪式，桃源方获救逃过一劫。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妖王大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