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游戏预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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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头警员为他拉开门时，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两眼，张嘴道：“你这身，还挺正式的哈。”
诸伏景光：……
周六下午两点，阳光正好，他如约到了府中警察署。
那个之前同他联络过的警察带他从侧门进入了警察署，一路对诸伏景光是看了又看，眼神中充满了八卦的渴望。但这也不能怪他，诸伏景光今日这一身是任谁看了都眼前一亮的清爽干净，淡蓝色的衬衫被收束进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裤，左腕佩戴着一条石英钟表，除此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佩饰，乍一看，同他们警校的校服并无差别。
因此这眼前一亮、清爽干净，指的自然是在服装外的打扮：柔顺垂在耳侧的，一看就是被仔细打理过的黑发；白皙的皮肤，充斥着一种刚被护肤品滋养完的细腻；还有那修过的眉形，润过的嘴唇，无一不在彰显其主人今日出门的郑重。
诸伏景光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您在想什么，但真相一定不是您想的那样。”
众所周知，今晚他们有联谊。
众所周知，联谊是萩原研二主办的。
所以尽管伊达航已经得到了娜塔莉“穿什么都可以”的女友级肯定；降谷零一脸茫然困惑问出比前者杀伤力还强十倍的“不就吃个饭吗”；诸伏景光再三强调自己在联谊前还要见人；松田阵平浑身上下冒的冷气堪比一台高速运转的冰柜，在这场本届警校自开学来的首场联谊会前，所有人都必须为萩原研二的审美让步。
诸伏景光还想挣扎：“可我真的要见人，是我兄长的朋友。”
抱歉高明哥，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又没让你穿我的花衬衫。”萩原研二正专注地、手脚并用地摁着松田试图给这盆卷毛烫出个层次，一边头也不回道，“让降谷帮你搭配一下。”
松田阵平坐在原地，两眼发直：“我劝你们还是听萩的……他有的时候真的有强迫症。”
正狐疑望着桌上仿佛凶器利刃的刷头线笔的降谷零打了个冷颤，转向诸伏景光，思索三秒，十分认真地给出了建议。
诸伏景光现在想起降谷零那格外严肃的表情还是有些想笑，提出建议时，降谷零脑袋上的呆毛都在跟着一起点头，诸伏景光欣然倾听，然后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幼驯染的全部提议。蓝色卫衣搭黑色牛仔裤，他现在的年纪穿成这样去见哥哥都有些羞耻了，更别提他今天是要来警署的。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件卫衣背后带了兜帽，帽子上还拖了两只猫耳朵，是有一年降谷零送他的圣诞礼物。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形象啊，zero！
总而言之，为自己挑了堪比校服同款着装的诸伏景光，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萩原的制裁，被摁着在脸上来了几笔。
“你们几个其实完全不需要化妆啊。”萩原如此感慨，“但还是请好好用脸！要对得起此刻也同样在认真打扮的女生们哦~”
真是抱歉了啊萩原，你技术的第一个第二个观赏对象都是男的。
诸伏景光腹诽着，走进了审讯室。
蜷在椅子中的矮胖男人一个激灵，他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诸伏景光绝不会忘的脸。
几周前，这张脸扭曲着面向他，一字一顿：“你是我们世界的主角。”
而此刻，那些阴鸷与恶意都从他的身体里消散了，坐在诸伏景光面前的是一名畏缩的中年男子，视线落到他脸上，先是错愕，又有一闪而过的鄙夷，最后五官一起努力，共同凑成一张写满了讨好意味的脸。
诸伏景光拉开椅子的手顿了顿。
“你还记得我吗？”他问。
他在来的路上预想了这名犯人的反应，或许是憎恨，兴许是愤怒，没准还有恐惧，但唯独没有面前的这种：
矮胖男人在迷茫中费劲思索，片刻后简直像有个电灯泡在他头顶点亮似的，他恍然大悟，语气中是十成十的谄媚：“当然当然！就是您把我抓进来的嘛！真是英雄出少年，虎父无犬子啊！”
藏在诸伏景光发丝间的耳麦中传来了噗呲一声，那名平头警员显然是被逗笑了。
诸伏景光有些无奈。
尽管他在情报搜集课上只排到第四，但也能看出眼前的矮胖男人显然是把他当成了什么来体验生活的公子哥，此刻正不遗余力地想要吹捧面前这位抓住自己的“警界新星”，好以此换取一个好印象。
那名理应是岩田警视正委派的平头警员送他进来前，并没有给他任何资料。
“既然也学了两个月了，不如自己来试试？”平头警员是这么说的。
诸伏景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翻开了面前的纸张。
“从现在起，我问你答。”
蓝身的中性笔在他指间打了个转，矮胖男子本想争取再表现下，却撞上诸伏景光瞬间冷下来的脸庞，嘴角的弧度压平，身体前倾，笔尖伴随着他心跳的律动一下下点在桌面，还有那双眼睛——
咕咚。
他喉头滚动，简直像咽下一口冰水那样咽下想说的话，转而嚅嗫道：“明白。”
“哟。”监控外，平头警员吹了声口哨。
“姓名。”
“川原和雄。”
“年龄。”
“42岁。”
“籍贯。”
“冈山县。”
“为什么来东京？”
“朋友介绍的路子，说是来钱快。”
“朋友呢？”
“跑了，或者死了，联系不上。”川原和雄面色难看下来，若不是怵于诸伏景光依然冷淡的表情，他下一句出口的显然不会是什么好话，“道上的人都管他叫‘花条’，上线不少，能拿到好货，出货也稳定。”
诸伏景光面色微变：“你们贩|毒？”
川原和雄一个激灵，连连叫屈：“不是，就□□，这玩意加拿大不都合法了！咱们不是一直喊着脱亚入欧……”他的声音在诸伏景光的目光中弱了下去，转而道，“大概一个月前吧，花条不见了，我实在是找不到他，买家又催我催得急……”
“所以你当时不是在躲警察，而是在躲你的买家？”
川原和雄没回答。
他的视线越过诸伏景光，茫然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片刻后打了个冷颤：“我不知道。”
“不知道？”
“随您怎么想，长官。”川原和雄苦笑道，“我前一秒还在琢磨逃过那些买家的法子，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被铐在警局，身上还被按了个绑架的罪名。我连被绑架的那小姑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诸伏景光凝视了半晌，在川原和雄大汗淋漓到快要晕厥时站起身，把椅子推了回去。他确实相信了川原和雄的这番话，心下却更是疑窦重重。
川原和雄在他碰见时嗑了药没错，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之后的行为谈吐就是无序的，不必深究。恰恰相反。人的大脑是种很奇妙的东西，表面上人们在主动地思考、选择，可事实上人类90%以上的行为都是受潜意识驱动的，很大一部分你以为自己不曾记住的事物都藏匿在记忆的罅隙中，尔后在某一时刻，为你做出改变一生的选择。
诸伏景光对荣格只能算是过了眼缘，诸伏高明曾建议他不要过分涉猎心理学的领域，而他听从了自己兄长的告诫。
那么抛开对犯人本能的剖析，还有什么是能让对此刻诸伏景光这一名字视若无睹的川原和雄，说出那句话的？
“你是我们世界的主角。”
——外来者。
为什么会选择川原和雄？
“乌鸦始终在引诱我们社会的边缘者走向深渊。”
——乌鸦、Corbie。
千葉次郎、近藤一彦、岩田警视正、別所直树、青木里奈。
一个个名字、一张张面孔从诸伏景光思绪中掠过，某种微妙的、大胆的、尚未受一线经验所束缚的直觉在他脑海里如游鱼一尾而过，只留海面粼粼波光，触之即碎。
“——诸伏？诸伏？”
“在！”诸伏景光遽然惊醒，本能地立定站直。
平头警员一手叉腰，有些无奈地看他：“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诸伏景光只是笑笑：“前辈，川原和雄这案子牵涉不小，不需要报送上级吗？”
“已经报了。其实今天他就得被转移了，之后的事由组织犯罪对策部接手。诶别走。”平头警员拦了一把他，车钥匙在他眼前转了个来回，“时间正好，你跟我一起把这趟押运任务出了。”
这回轮到诸伏景光无奈了：“我还只是个警校生。”
“哪有警校生现在就审问犯人的。”平头警员漫不经心地一摆手，“署里人手不够，你被临时征用了。”
下一秒，平头警员又狭促道：“而且真的不想坐坐看吗？我们这次的车——”
本田NSX，最早采用F1设计理念打造，号称自然吸气传奇，与日产GTR、丰田SUPRA、马自达RX-7并列日本的四大国宝级跑车。
甚至还是最亮眼的波托菲诺红。
诸伏景光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光是站在车前，他就觉得如芒刺背，更别提坐进车里，一路押送犯人至本部了。
但川原和雄已十分自觉地把自己塞进了后座，平头警员也笑吟吟为他打开了车门，诸伏景光眼一闭，在发动机运作的声音中，第三次后悔没戴口罩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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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校过得如何？”
平头警员摇上车窗，落在车内的阳光黯淡了些许，这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风骚无比的本田NSX只有在这一点上向警用车辆靠拢了半步：它贴了防窥膜。
诸伏景光正凝视着窗外的景色，警察署坐落在居民区中，街上来往的行人衣着轻松，不少人的钥匙都直接挂在手上，离家的距离大抵就是下楼遛个弯的功夫。他一手托腮搭在车窗边，另一只手横在腰侧，听见问话时迟了几秒才回答：“嗯？”
“就是按往届正常进度来的。”他心不在焉道，留意到街边许多人都朝这辆车投来了惊艳的目光，但不等小年轻们掏出手机，极似法拉利的跑车已翩然远去，只余车迷们的扼腕叹息。
诸伏景光悄悄松了口气。
“这样啊。”平头警员若有所思。
恰在此时，路口的红绿灯闪烁起来，眨眼就跳秒至零，他一哂，在绿转红的瞬间狠踩油门，方向盘转到最大，V6发动机在此刻的断油转速高达8000rpm，载着超轻量的车体霎时漂移急转，拐入了左侧宽阔无人的匝道。
匡！
缩在后座的川原和雄来不及对这一本该只出现在铃鹿赛道的精彩车技发表感想，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拍向车门，一声不吭晕了过去。完全没起到固定作用的安全带砸在车窗上，银色搭扣清脆的撞击声中，平头警员微皱了下眉。
他有些肉痛，但还是继续了刚刚的话题：“往届进度？我还以为你们今年碰到这么多事，岩田正信会额外布置新课业呢——哦呀。”
内后视镜中，平头警员的双眼睁大，很直白地演出了惊讶的情绪——为此刻抵在他太阳穴不远处的手|枪。
“你什么时候拿的？哦，不，我应该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平头警员”眉眼含笑，他只轻飘飘看了眼对准自己的漆黑枪管，下一秒，视线就又重新转回了道路前方。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你是谁。”
他的声音冷硬如铁。
被枪指着的男子耸耸肩。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抬至脸侧，在沿着耳廓的某道弧线上微微用力——
唰啦！
属于平头警员的那张脸被整个剥了下来，飞扬的棕褐色发丝间，这辆超跑真正的主人弯起眼眸，暗红的瞳孔中盈着笑意，语气称得上是彬彬有礼：“尤尼科，向您问好。”
这一次，他的目光真正停留在了诸伏景光脸上，片刻后，这位自称尤尼科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对你来说应该是初次见面，不过……”他依次扫过诸伏景光的眉眼、穿着，诚恳道，“就是我没想到你还打扮了一番，早知道我也穿套好点的衣服来了。”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把枪口往下一压：“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最好快点，警署的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他并非在诓骗尤尼科，先前十字路口突兀的红绿灯跳秒是很典型的拦截手段，府中警察署的人应该已经发现了不对。只是……他想起拐入匝道上时余光处一闪而过的黄色警戒牌，微微有些不安。
“别着急嘛。”尤尼科轻笑，“不过，我确实也只剩一句话了。”
“诸伏景光。”
他吐出这个名字，语气亲昵，嘴角带笑，说的话像一条冰凉的毒蛇蜿蜒缠上倾听者的脖颈，耳鬓厮磨。
“我想和你玩个游戏。”
“——”
诸伏景光瞳孔一缩。
就在这一刹那，尤尼科抬手攥紧他的枪管，拨开保险，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砰！
空旷的高架长路上，价值千万日元的跑车骤然加速，在一阵令人胆寒的摩擦声中，轰地撞上了前方卡车的车尾！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游戏预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