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钥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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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太合时宜，但当別所直树拦在他面前时，诸伏景光还是有了一瞬的恍神。
这名真实年龄与外表同岁的穿越者修好了自己的眼镜，身形称不上挺拔但也还算笔直，刚见面时伪装出的畏缩和其后暴露出的阴郁都已不怎么找得见痕迹，取而代之的是在诸伏景光视线下逐渐升温的脸、急促的呼吸，以及从胸膛起伏程度可窥一斑的过高心率。
当诸伏景光透过镜片注视着他写满了踌躇的双眼时，別所直树的心声也和主人的决心一样断断续续：
[要不要……告诉……]
[回家……我和青木……]
几个呼吸过后，兴许是因为诸伏景光仍耐心等在原地的反应鼓舞了他，別所直树深呼吸，一直插在兜里的手闪电般窜出，红色的、心形的、怎么看怎么眼熟的信封就这样递到诸伏景光面前——
诸伏景光笑容微裂：“请等一下……”
他是觉得別所直树的行为有几分肖似故人，但不是真的想要故人借尸还魂！当然这样想实在失礼，毕竟千葉同学的心脏此刻还在跳动。
“诸伏同学！”別所直树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请您一定要——”
啪！
他未出口的话连同那封一看就是写满少男心事皱巴无比的信件一同被堵在了半空，一只小麦色的手臂横空而出，用最不容置喙的力度和表象——譬如此时该手背鼓起的青筋——昭示了阻拦者的决心。
本届警校唯一拥有此肤色的、全科优秀的特级优等生、同时也兼该少男心事投递者——的幼驯染：降谷·六十秒内从顶楼窜到操场的·零以极其强硬的姿态骑士般守护在诸伏景光身前，看似面带微笑，实则杀气四溢：
“別所同学，你·想·说·什·么？”
別所直树：“咿呀！”
被甩下也懒得追此刻站在半层楼眺望的萩原研二：……
被教官拎着耳提面命所以围观了全程的松田和伊达：……
被自家幼驯染毛茸茸的一头金毛挡着什么也看不见的诸伏景光：……
这种下一秒就要被○文告上法庭的危机感到底从何而来？！
[哦不对，○文是什么东西啦！]
站在树后的女孩潇洒一摆手：“真是的，你自己来我脑子里看不就好了？”
[隐私保护条例第一条就是‘不得私自窥探宿主所想’，你是不是在骗我违规好换个搭档？＞＜太过分了青木酱！]
“都说了不要在我脑子里搭颜文字爬虫……我要的组件不安装，光安装这种了是吧？”青木里奈翻了个白眼，“突然不是很想给你喂饭了呢。”
[不行啦统是铁饭是钢，快点快点警校组要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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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里奈走过去时，恰巧听见了诸伏景光的后半段话。
“別所同学，没事的话就先从地上起来吧。”诸伏景光礼貌伸手，换来了身侧幼驯染怨念瞪视和別所直树泫然欲泣的一瞥。
不用听心声，只要是个人都能从別所直接尖叫后退再左脚绊右脚最后来了个惊天平地仰摔的反应中看出他被降谷零吓得有多狠。
可惜这份超能力没给诸伏景光一个开关键，因此別所心中的惨叫还是直刺他的耳膜：
[会不会其实我已经死了……怎么想我都是死了吧，不然我怎么会看见安室透……哦不对，应该是波本吧，刚刚那绝对是波本瞳吧！]
好像听到了很有意思的事，诸伏景光想。
他也因此对別所直树宽容了许多：“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
“情书是我写的啦。”
诸伏景光循声望去，眼皮微微一跳。
这实在不能怪他反应过度。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这位名为青木里奈的女生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凭空窜进了一家棒球店，害得对自己侧写信心满满的zero到住所都百思不得其解，嘴里咬着章鱼小丸子，手里的竹签还试图在空气中画路线图，被料理的制作者凝视半晌才讪讪作罢。
现在想来，当时她心声中的“別所”，指的就是別所直树了。他们两人或许是来自同一世界？
至于他们的第二次见面……诸伏景光实在不想回忆这位扎着高马尾，青春活泼，外表绝挑不出一丝错处的同学给他带来的震撼。
他几乎是心惊胆战盯着青木——受从小的良好教养影响，以最大努力迫使自己不移开目光——唯恐她又想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不不不怎么想在这件事上受害的都是青木同学，最失礼的明明是听到这件事的自己……
诸伏景光这么想着，还是情不自禁拉了拉降谷零的衣袖，想要幼驯染到他身后来。
不知为何，降谷零脚步纹丝不动，甚至于以诸伏景光独到的阅零技巧来看，他的背影比刚刚还坚定了许多，简直有些如临大敌了。
处在两方截然不同的脑电波中心的青木里奈对此浑不知觉，她又走近了几步，没有心声出现，她只有些害羞似地掩着嘴：“这其实是我写给，嗯，诸伏同学的，但没想到別所直接送过来了。”
此时围观的众人：……
迟疑了吧，这绝对是迟疑了吧！你到底是想写给谁的啊！
[不能让她拿到！]
倏然间，別所急促的心声闪现在他的脑海，诸伏景光目光微闪，他同別所直树望过来的视线对上，继而轻轻点了点头。
別所直树扶着膝盖站起来，眼里是深深的忌惮，但表面还是装出一份熟络：“青木，谢谢你帮我解围，但是……”
“——这其实是千葉同学留给我的信件吧。”诸伏景光说。
他接过降谷零手里的信封，抚平其上的褶皱，冲面前同时吃了一惊的两人扬了扬：“上周末我们一起去了千葉同学在的医院。怪不得你说要跟我一起去呢。”
后半句他是冲着別所直树说的。
兴许青木带来的压力实在过大，別所直树立刻跟上了诸伏景光的思路：“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我和千葉确实认识。”
他们都深谙言多必失的道理，可由诸伏景光继续接话未免突兀，因此降谷零冷哼一声，十分自然地强化了因刚才举动造成的刻板印象：“哦？所以你来继续替他图谋不轨？”
诸伏景光莞尔。
很难说降谷零这段话里是否真的掺杂了几分私人恩怨，但威力是显著的，別所直树又闭上了嘴，而从青木的表情来看，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
[那个失败者留下的钥匙？怪不得……]
青木里奈的心声浮现在了耳畔，熟悉的刺痛如电流般在他神经末梢炸开，诸伏景光蓦地绷紧身体，又很快放松下来。
不给他思考“钥匙”一词的机会，对面，青木里奈肩膀一垮，状似亲昵地埋怨：“真是的……我还以为是別所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渴望了呢。”
她的小臂搭在了別所直树的肩上，这过分亲密的举止映在其他几人眼里，清楚地传递了一个讯息：她想跟別所单独聊聊。
诸伏景光视线轻而快地掠过別所肩头，粉色的棱镜体已消失不见，他同降谷零交换了一个眼神。
“別所是我们鬼冢班的，这位同学，我来送他回去就好。”
相持不下时，伊达航走了过来，后面跟着每只手上都抓了两把扫帚的松田阵平。
萩原：“哎呀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别想跑。”松田阵平气势十足地，背对着鬼冢教官，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鬼佬喊我们扫操场。”
青木里奈拧起眉，正欲开口时，哨声传遍了整个操场。
实践课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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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形信封能容纳的空间其实很小，光是双方的昵称加一句简短的告白就足以撑满整个内页。
千葉次郎当初的信诸伏景光拆开看过，里面是一个比耶的火柴人头顶冒着爱心，不明所以的人看了再配上当初千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念的大段告白，兴许能脑补出几分笨拙的真心。但诸伏景光心知肚明，当初的千葉应该只是懒得多写字。
那封信被他夹在写满的笔记本里，放在了抽屉的下层，千葉出事后，他又给放本子的抽屉上了个锁。因此別所刚刚给他的，绝不是千葉的那封。
但确实像，或者说，这两个信封的来源是一致的。
诸伏景光将信封举高。
厚实的正红色软卡纸，阳光下能看到其上细腻的纹理，固定处做了个烫金浮雕的音符搭扣，不是常见用以代表音乐的八分音符或高音谱号，而是一个倒过来的十六分音符，联系它所在的主体，来源应该取自保罗·塞内维尔的《梦中的婚礼》，低音前奏后响起的第一个高音，落下去惊醒整首曲子的瞬间，用以代指告白，确实是个很巧妙的设计。
也正因如此，这绝不是随手从便利店就能买到的贺卡。
“所以，那家伙给你的信里写了什么？”松田问。
诸伏景光摇头：“没有。”
他打开搭扣，将翻起的一面朝向松田阵平，信封内理应存放的相同形状的信纸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与表皮相同的红底卡纸。
信封落入手中时诸伏景光就已知道里面空无一物，而降谷零的回应肯定了他的猜测。在系统脱离別所直树前，他们最好什么都别问。因此也只剩下一个问题：这个別所直树一定要交付到他手上的空白信封，究竟存在怎样的暗示？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打量了半天：“既然这样，那我去问问看来源好了。”他正色说完上半句，忽地变了表情，抬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就是没想到啊，看来这届警校第一受欢迎的桂冠要给小诸伏了……不过你也可以和我并列，他们有两个榜的。”
什么玩意两个榜还能跟萩原研二并列？
降谷零莫名其妙横了眼萩原研二，转身离开面前已被打扫齐整，落樱堆叠一处的区域，全自动进入了划给诸伏景光的区域。
倒是诸伏景光闻言温雅一笑，不紧不慢道：“松田。”
松田茫然地竖起耳朵。
“那盘录像带你如果想要可以直接问萩原，他课程开始前就找教官预支了拷贝。”
松田：！
“诶——我可是在帮你的忙耶！做人不能这样的呜哇！”
诸伏景光很是镇定：“萩原你在天台上玩得很开心啊。”
在背后同样竖起耳朵的降谷零一僵，在真正意义上杀鸡儆猴的背景音中，默默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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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萩原研二无愧于自己的排名，两节课后，他便要来了答案。
答案本人笑意盈盈，站到讲台上轻轻击掌：“这周六，大家一起来我家开的音乐餐厅联谊吧？”在全班的注视下，森下知秋眨了下眼，“费用全免哦。”
鬼冢班霎时沸腾了。
“喏，看信封内衬最里面，是不是有片半透明的红枫叶？”萩原点了点信封，“森下同学告诉我的，说这是她家的音乐餐厅今年才开始供应的贺卡，不对外售卖，随餐附赠。”
“然后你聊着聊着，就跟她敲定了这周联谊？”降谷零很受震撼。
“Bingo！”萩原得意地竖起一根手指，“而且她家音乐餐厅在的地方我们也很熟悉了。还记得之前救下的小妹妹吗？森下同学家的餐厅，就开在府中警察署的边上。”
诸伏景光呼吸短暂一滞。
“唔，既然这样，”他听见自己这么说，“那这次我也参加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