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平安闻予

3、虚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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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随后发生的一切就如一根尖刺，将这虚幻的泡沫戳破。

　　“你们两个，都给我关禁闭！分开关！”

　　为什么呢？林月生才刚刚感受自由不到一分钟，就被人打破了幻想。

　　看啊，少年终究是斗不过大人的。

　　院长带着人一直在洞口处等着，他似乎是早就察觉到了林月生两人的小动作，不过，在这枯燥无味的生活中，偶尔逗逗老鼠玩儿也是不错的消遣。

　　如果未曾见过自由，那么林月生就不会觉得现在的生活是如此难熬。

　　他被关进了小黑屋，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没有见过阳光。

　　而陈栩泽呢？

　　在院长询问谁是主谋时，陈栩泽直接破口大骂，“没错，主谋就是我，怎么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呢？这个地方是个什么书院，这他妈就是一个牢笼，一个精神病院。治什么病，治什么病！我根本没有病，我看生病的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罢了。为什么要让你们这些杂碎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根本没有病，我要出去！”

　　院长仍是一副他那百年不变的笑脸，见周遭没有声音了，他才缓缓开口：“小同学，话不要说的那么脏，要文明，谁说你没有病的，瞧瞧，这都病的满口胡言了。”院长伸手拍了拍陈栩泽的肩，见他反抗的厉害，眼神忽地一变，“小同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本来呢，只要你配合治疗，不出一年就可以离开了，现在可好了，那么不服管教，我可就要使用强硬手段了……你们两个，把他带到办公室，至于另一个，先关禁闭。”

　　林月生身上又疼又痒，刚刚被押进来的时候被踹了两脚，因为自己给他们增加工作量了。

　　那两脚力量不轻，尽管已经缓了快有半小时，林月生仍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感。

　　怎么办啊林月生，以后该怎么办啊。

　　林月生默默抱紧双膝，企图留住一丝暖意。但是啊，温暖怎么会在严寒里停留呢？

　　林月生再次醒来是在寝室。

　　同舍的人告诉他，他在小黑屋里出来的时候满面通红，发着高烧，但身体却是冰凉，如同两个极端，但院长并未让其他人靠近他。

　　“林月生，发着那么大的高烧没用一点儿药物就可以退去，你真厉害。”

　　林月生听罢，苦笑了一声。那有什么厉害的，只不过是死撑着罢了。

　　“那你们知道陈栩泽去哪了吗？”

　　“陈栩泽？那个金色头发的男生？听说被送出去了。”听到林月生的询问，舍友小声地和林月生说。

　　“出去了？那他自由了？”林月生有些不解，他好像记得那天晚上院长明明是把陈栩泽带去了办公室，怎么会被送出去呢？怎不能是良心发现了吧？

　　“什么啊？你不知道啊？送出去了就是被送到酒店，被送进大老板的房间里去了。”

　　“什么？这不是犯法的吗？那他们怎么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做，不怕书院里的人出去后报警吗？”林月生有些震惊，之余也有些悲伤。如果不是顾着自己，陈栩泽或许早就可以跑出去和他的先生团聚了。

　　“你怎么这么天真啊！这书院办了有几十年了，你看什么时候出过丑闻？不都是美名在外嘛。你没发现我们书院里虽然每个月都会来新人但人数一直不变化嘛？以前我一直是以为他们是可以出去了，但现在我才知道，他们出去是出去了，可是他妈的去到了大老板的床上。”舍友啜泣，肩膀有些发抖。林月生慢慢抚摸舍友的脊背，就像陈栩泽以前安慰他一样。

　　这个世界虽然光明，但阴沟里的老鼠也有很多。

　　“那…那他们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不会回来了。我哥就没有回来，去年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听保安们的谈话，我才知道，那些大老板们都会有些什么特殊癖好，身体素质不好的人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侥幸活命的人也会被院长卖到其他场所。”

　　林月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轻轻抱住舍友，像是两个受伤的灵魂在相互舔舐伤口。

　　自那天晚上过后，林月生每天都会被监视，每天都会以各种刁难的理由被关进小黑屋，被毒打一顿。

　　有一次甚至对他动手动脚。

　　保安将林月生带进了一个监控死角，在那里，阴沟里的老鼠终究是对少年动了手。

　　林月生挣扎。试图离开禁锢自己的臂膀。但是一个已经很瘦弱且还是未成年怎么可能是两个身材庞大的成年男子的对手呢？

　　保安可以对林月生做什么呢？也没有什么吧？只是在听说他是同性恋之后大肆嘲笑，摆弄、戏耍，哦还有鞭打而已。

　　他们并没有做到最后，但这也足以击垮一个少年的自尊了。

　　老鼠啊，虽然不能给你致命一击，但它会恶心你啊。

　　自那天之后，林月生的精神状态变得更差了。

　　他想诉说，他想逃跑，他甚至想要了结生命。但书院的设施都做了保护，哪有什么机会给他做了断呢？

　　11

　　这个月的月底是家长开放日，会让家长进来看一眼孩子们生活的地方以及“改造”的怎么样了。

　　院方对此很是重视，并再三叮嘱不允许出差错。托这次开放日的功劳，那两个保安也没有再找过林月生，他们的伙食也变得明朗。

　　很快，开放日就到了。

　　林月生等书院里的学生早早地就起来排成两队站在门口，为的是迎接家长们的到来。

　　早上时间八点整，书院大门打开。

　　家长们蜂拥而至，叽叽喳喳地在一群人中寻找自己的孩子。

　　林月生的家长也来了依旧是那熟悉的装扮，见到爸妈，林月生鼻头一酸，泪水立即在眼眶中聚积。

　　“月生！”他的母亲挥了挥手，艰难地穿过人群在跌跌撞撞中走向林月生。

　　他的母亲刚一抬手，打算轻抚一下几个月未见的儿子时，林月生忽然颤抖了起来，嘴里振振有词，“不要……不要…走开……”

　　说着，林月生双手护住了头，屈膝蹲了下来。

　　看着儿子如今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当母亲的心理也是很不好受。

　　院长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哎？这位同学怎么蹲下了？是不舒服吗？你们是这位同学的家长吧，我是书院的院长，我看这位同学好像不是很舒服，我先带他去医务室一下，您们就先逛一下书院吧。”

　　林父林母虽然也很奇怪刚刚林月生的动作，但一听院长的话便立即想了过来。

　　“麻烦院长了，我们月生从小就多病了些，这几个月来照顾他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吧，真是麻烦了。”

　　“哪有哪有，林月生也还好，没花费我们多少心思的。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再耽误林同学的治病时间了，先去医务室了，告辞。”院长微微颌首，弯腰把手伸到林月生面前。

　　“来，林同学，我拉你起来。”话很温柔，但在林月生看来，院长此时此刻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回去一定是免不了要被关“小黑屋”了吧，还有可能遭到鞭打，林月生想着，没有把手搭在院长手上。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冲出了一群便衣警察，他们很快便控制住了院长。

　　“接到报警，染梅书院虐待未成年、进行色情交易，你需要和我们回去一趟。”

　　警察的话就像是往人群中丢了一颗定时炸弹，家长瞬间紧张起了自家的孩子。

　　林母脸色惨白，她仿佛在庆幸，庆幸的是林月生刚刚没有跟着院长去医务室，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又仿佛是在懊悔，懊悔当时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调查，只是在网上看评论就选择了这家书院。

　　林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看到林母悲伤时慢慢抚摸她的脊背，附在她的耳边轻轻说话。

　　而林月生呢？他还在愣神。

　　他…这是自由了吗？可是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啊？反而是又在无形中上了一层透明的枷锁。

　　那陈栩泽呢？明明他也是可以自由的啊，那舍友的哥哥呢？明明他也可以看到爸爸妈妈家庭团聚的。

　　林父林母慢慢握着林月生的手，见他毫无反应，轻轻叹了口气，“月生，回家了。”

　　他可以回家了，那他为什么不感到兴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