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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灯灭了 ...

  •   "你俩连个筷子都不拿吗?"佟幕庭将手中的盘子重重放下,无奈地问。
      "他说闻着太香了,没有吃过,我就带着他尝一口。"佟双成率先将锅甩在唐彻身上。
      唐彻张嘴哈气,试图让嘴里的温度下去一点,随后赞叹:"真的好吃,我本来不怎么饿的,现在只想来碗米饭。"
      佟幕庭客套两句,回头看见时赋端着一盆红彤彤的辣子鸡出来,眼睛便好似被胶水粘在上面,随着时赋移动而移动。
      "我看砂锅里也炖好了。"时赋说。
      "我去端!"佟双成自告奋勇,唐彻自觉跟过去拿碗筷,菜齐了之后便都坐好等开饭。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唐彻一双桃花眼笑得十分真诚:"还准备这么多菜。"
      “快吃快吃,别客套了。”佟双成舀了一大勺番茄肉末浇到白米饭上拌了拌,一大口送进嘴里时不禁瞪大了眼睛,囫囵咽下去大半,含混不清道:“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佟幕庭也尝了尝,说:“大姨自己种的番茄味道浓,不像城里买的,还要加番茄膏才能炒出酸味。”
      唐彻生在北方,没吃过这种特色菜,闻言也好奇尝了一口。
      只尝了一口他便爱上了,不停舀到碗里和白米饭拌到一起,一碗不自觉下了肚,立即起身去装了第二碗。
      佟幕庭犹豫了会儿,还是夹了一筷子辣子鸡尝了尝,不禁挑了挑眉:“你真的第一次做吗?还不错。”
      但也只是不错,起码相较于桌上其他菜来说。
      等米饭吃完后,人手捧着一碗汤慢慢喝着,唐彻双眼都有些发直:“我真庆幸我留下来吃饭了。”他把最后一口汤喝完,感叹:“我现在无比希望研究点可以投入使用,到时候我可以时不时来蹭饭吗?”
      佟幕庭略加思索,总之肚子没大起来的时候还是可以的,于是他说道:“这几个月应该都可以。”
      吃完饭他们便急着去找研究点,走前时赋嘱咐佟幕庭:“一会儿你看一个小时电视,再睡一觉,碗筷等我回家洗,你就别管了。”
      佟幕庭乖乖点头,客套道:“注意安全。”
      等上了车,唐彻回头看了眼目送他们离开的佟幕庭,问:"师兄,这是嫂子?"
      时赋看了眼后视镜,佟幕庭刚背过身,微长的头发落在肩头,胡乱翘着卷儿,衬得整个人又乖又有生气。
      “不该打听的别问。”时赋加速踩了一脚油门,迅速消失在小路尽头。
      佟幕庭一觉睡醒,懒得动弹,愣愣地盯着远处的竹林。青翠的叶层层叠叠,再往里去便显得出些苍绿来,一只鸟儿啾鸣两声飞起,转眼消失在山中,不知停在哪棵树上。
      他放空了好久,直到身后的玻璃门传来阿杜不停抓挠的声音,他才走过去将猫放进来。
      阿杜绕着他脚踝“喵呜”两声,便跳到躺椅上趴下,开始细细梳理毛发。小猫长得快,眼睛蓝膜褪去,两眼一蓝一黄,看得佟幕庭很是满意。
      他掏出平板,随意勾勒几笔,远处的山林和正翘着腿舔毛的小白猫初见雏形。自从住到村里,他便有好一段日子没碰画笔了。
      此时碧空如洗,绿林扬风,似乎不记录下来颇有几分可惜。佟幕庭蜷在躺椅中,思绪完全沉浸在画中。他的漫画上个月刚完结,新书还没有头绪。如果在村里住着的期间能整理出一册“山野记事”,倒也是个打发时间的办法。
      只是他惯来是称不上勤劳的。天色渐晚,他拿着笔吊了根毛线逗着阿杜,平板上的画只铺了一层大关系,仅仅是阿杜画得十分细致。楼下传来动静,佟幕庭倚着栏杆探头看,正瞧见时赋拎着几袋东西刚进客厅。
      他捞起阿杜下楼,目光先定在桌上那几大袋子东西上。阿杜挣扎几下逃脱,时赋瞧了他一眼,微微皱眉:
      “怎么鞋子也不穿?”
      佟幕庭下意识低头,两只脚丫杵在地上,脚趾头蜷起来似乎想躲进裤脚里。他摸摸鼻子,自知理亏:“忘了。”
      时赋不由分说将他抱起放进沙发,他动作快,佟幕庭尚未反应过来,被他拍了一下脚底才知道往后缩:“你突然抱我干嘛?”
      “我难道告诉你说我要抱你,你会让我抱吗?”时赋一脸理所当然。他抽出两张湿纸巾贴上佟幕庭的脚底板,两只脚丫迅速后缩,佟幕庭看见自己黑乎乎的脚底,面色微红:
      “我自己擦。”
      时赋有些遗憾,只是面上不露分毫。他挽起袖子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响起水声,佟幕庭也擦干净了黑脚,扬声道:“你不把我鞋拿下来吗!”
      “等一会儿。”时赋答道。佟幕庭够不着放在电视柜上的遥控器,便伸着腿用脚趾头摸摸阿杜的毛茸茸猫头。
      “走吧。”时赋擦干净水渍,弯腰冲他伸出双臂。佟幕庭没怎么思考,搂住他的脖子,直到被人抱在怀里箍好他才觉出不对味来:“你上去帮我拿了不就行吗?”
      用得着抱着去?
      时赋被他刚刚那一系列自然的动作弄得心下熨贴。怀中人毛茸茸的卷发翘在他下巴处,隐隐约约散发着好闻的橙花和皂香,一点一点地往他鼻尖蹿。
      “下午洗了头?”时赋问。
      佟幕庭莫名有些脸热。他抿抿嘴,不怎么剧烈地扭动两下,小声道:“放我下来。”
      他不敢过分动作,毕竟以前两个人感情好的时候没少贴在一起胡闹。
      这个动作也不是没用过……
      他越想越烦,松了些手劲,憋着气道:“我要下去。”
      时赋没再逗他,主要是怕之后不好收场。他把佟幕庭放到椅子上,说:“我去帮你拿鞋,桌上这些你可以拆。”
      佟幕庭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这些袋子没有logo,外表看不出装了些什么,他捞过一个最近的打开,只见是一盒上等花胶。
      接下来的几袋,有海参、鲍鱼、燕窝、红枣,还有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药材。后面几袋有婴儿用的小玩具,和不分性别的小衣服。
      时赋下楼,把鞋子放在他脚下,佟幕庭问:“你买的?”
      时赋说:“我爸妈买的。”
      “你爸妈……买这些?”佟幕庭顿时收回手,狐疑地看向时赋。
      "我跟他们说了你怀孕的事。"时赋轻描淡写:"今天他们把东西寄到镇上,晚上顺手就拿回来了。"
      "你说了?"佟幕庭瞪大眼睛:"你说我怀孕?"
      "我不会让他们来找你的,在你自己同意之前。"时赋说。
      佟幕庭有些气闷,一方面觉得时赋擅作主张,一方面又想好像确实该让他父母知道。
      "那……"他欲言又止:"算了,你找地方把东西收起来吧。"
      他转身上楼,趴在床上刷着手机发呆。窗外风声呜呜,穿越林间时制造出时而高昂时而低沉的吼叫声,电灯闪烁两下,衬得整间屋子好似鬼片现场。
      老屋子电压不稳,佟幕庭想着过两天得找人帮忙看看,突然窗前闪过一道黑影,饶是他不信鬼神心下都有些打鼓,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彻底把他吓清醒过来。
      "亭亭,是我。"
      佟幕庭松了口气,扬声问:"什么事啊?"
      时赋只问:"我可以进去吗?"
      "门没锁。"
      "怎么出了一头汗?"时赋抬手放在他额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来得及给佟幕庭时间反应。
      "嗯……"佟幕庭嘴卡了壳,笨拙地将话题拉到最开始:"找我干嘛?"
      "想问你刚刚是不是不开心了。"时赋也是刚刚才想明白。明明刚回来时气氛蛮好的,从拆过袋子之后,佟幕庭便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佟幕庭下意识说:"我没有啊。"
      时赋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电灯到底挣扎两下灭了。佟幕庭吓了一跳,黑暗中他看不清东西,倏而脸侧贴上一只干燥温暖的手,他呼吸乱了一瞬,小声嘟囔:"你干嘛?"
      "看你害不害怕。"时赋声音低沉,似是在他耳边说出。佟幕庭缩了缩脖子,那一侧的耳朵尖微微发热,若是有光,便能看见它红得几近透明。
      说是试探,时赋的手却没撤开,反而更贴近了些,使得佟幕庭半张脸盛满了他的手掌。时赋只觉掌心像捧着一块嫩豆腐,柔软得让人不敢用力,他伸出拇指轻轻盖在佟幕庭唇峰处,微微使力,感受到两片唇惊慌地抿了抿,便停下不动了。
      他的眼睛略微适应了黑暗,能看见佟幕庭闭著眼睛,眼睫乱颤,佟幕庭发间温暖的橙花香气复又冒出来在他鼻尖打转,让他莫名觉得那两片唇瓣该是酸甜的。
      他一点一点靠近,留足了佟幕庭后退的机会,可佟幕庭像是僵住了一般,他只听得佟幕庭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急促。
      他们见面一周后便做了最亲密的事,此刻却像两个初尝情爱的青涩高中生,空气中蒸腾着他们的羞赧、试探和强作镇定。
      他先是轻轻贴上佟幕庭的双唇,听见佟幕庭轻轻哼了一声,身子却不自觉往他这里靠了靠。时赋是知道佟幕庭有多柔软香甜,这会儿却只是一手揽着纤细的腰,一手捧着他的下巴,让他微微抬起头,试探性地咬了咬他的下唇。
      佟幕庭顿了顿,轻轻搂住了时赋的脖子,黑暗能让他变得胆大,渐渐地他几乎是半个身子贴上时赋,他能感觉到时赋的呼吸粗重几分,随后有些粗暴地占着他的唇舌。
      他头昏脑胀,时赋带着薄茧的手掌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滑,粗粝的触感刺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搂着时赋的双臂更紧了些,对方毛茸茸的发顶蹭着他的下巴,佟幕庭锁骨处一湿,随后是细细麻麻的痒和痛。
      倏然一阵凉风带着湿气顺着没关紧的窗偷溜进来,给两人的脑子送来几分清明。时赋拉开了一点距离,呼吸喷洒在佟幕庭脸上,轻声问:"灯坏了,晚上可能会下雨,今晚要不要跟我换个房间?"
      佟幕庭松开他,情不自禁舔了舔唇。时赋接吻时习惯吸吮着他的下唇,每次他总觉得下唇要肿上许多。
      "嗯……反正也该睡了,不用开灯,就不换了吧。"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
      时赋有一会儿没说话,佟幕庭拿不准他想干嘛,慢半拍开始想刚刚的吻。
      他们以前亲热时总是直奔主题,时赋像对待试验那样,只管结果,并不愿意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怎么这时候突然开窍了。
      "……对不起。"直到时赋说了总结陈词,他才回过神来听见三个字。黑暗中又安静下来,时赋好像在等他说话。
      "对不起什么啊,"佟幕庭老实承认,"我刚刚走神了。"
      时赋似乎笑了一声,说:"我跟你道歉,在我和父母说怀孕的事之前应该问一下你的意见,但我没有透露你的姓名等信息,他们也不是那种会私下调查你的人。"
      他这么认真道歉,反倒让佟幕庭说不出什么了。
      "我没有介意……"佟幕庭突然顿了顿,改口道:"好吧,其实有点介意,但是你告诉你父母也是应该的事,等孩子出生,他们也是该见的。"
      "到时候你一起去见吗?"时赋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佟幕庭卡了壳,他拿不准时赋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还好时赋并没逼他说出个答案来,只说:"早点休息吧。"
      一只手揉了揉佟幕庭的头,随后床随着有人离开发出声响,借着月光,佟幕庭看见时赋走到窗前,似乎是想关上窗户,他刚想说不用麻烦,就听一声清脆的"啪嗒"声,随后时赋转过身来,说:"把手掉了。"
      巧合实在太多,佟幕庭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他跟着下床,摸到手机打着电筒看,把手确实是坏了,他家窗户是外开窗,没有把手关不严实,但此刻已经有细细密密的雨丝斜飘进来,雨到底落了下来。
      "你去我房间睡。"时赋尽量把窗户关到最小,推了推佟幕庭。
      他想先找个塑料布之类的稍微遮一下窗缝,虽然雨不像是会下大的样子,但房间里的地板家具多半是实木,受潮到底不好。
      佟幕庭不说话,只举着手机等他把窗缝盖好。时赋转身被刺眼的白光照得眯起眼睛,他连忙放下胳膊,说:"你走前面好了。"
      时赋接过他手中的手机,右手下滑握住他的手腕,他手上沾了雨水,佟幕庭下意识扭了扭手腕,时赋便迅速松开了。
      "抱歉。"他说。
      佟幕庭跟着他走了两步,突然伸手牵住那只湿漉漉的手,小声说:"走吧。"
      他们在黑暗中牵着手,慢吞吞顺着一人半宽的走廊往前走,电筒照亮前方一小段路,似乎谁也没想起来墙上安着走廊的灯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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