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
-
“苏唯一，你怎么死性不改？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林浅！”我没有想到今天还可以如愿听到林革的声音，可是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
“你不是说你亲生女儿已经死了吗，那你还收养我干什么？如果早知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刚刚就亲自上手把她打得半死不活！”苏唯一歇斯底里地冲林革叫嚷。
“浅浅，浅浅，你怎么样？”林革俯身抱起了我。
“我还好……”
“浅浅，疼吗？”林革心疼地问我。
“不疼，爸爸。”
我一边内心对他充满厌恶，一边贪婪享受这短暂的暖。
……
“浅浅，唯一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她人一冲动起来就不管不顾，你不要怪她。”那天在医院里林革责怪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苏唯一。
“我大概做不到不怪她。”我如实回答。
“你打算怎么办？”林革不放心地追问。
“苏唯一既然敢闯下这样的祸，她就应该有负法律责任的心理准备。”我不懂凭什么我要轻易原谅苏唯一，如果此刻受伤的人是她，那么她会如此轻易的原谅我吗？
苏唯一听到我的话瞬间绷直了身体，那双目空一切的眼眸之中流露出难以遮掩的恐惧，她在害怕。
“唯一，别害怕，浅浅说得是气话。”林革连忙拍了拍苏唯一的后背以示安慰，随后又转过头向我卑微地求情，“浅浅，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追究唯一的责任好不好？唯一也不希望让陆宇知道这件事。”
“爸爸，我们可以暂时不谈这些吗？”我听到他嘴里一口一个“唯一”忍不住皱眉，“唯一”这两个字大概意味着林革早已将我从他的生命里排除，苏唯一才是他唯一认可的女儿。
“浅浅，你的手机被她们不小心摔坏，我让你若柳阿姨去买了台新的给你。”林革言语间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台新手机递到我面前，而后又避开我的注视低声嘱咐，“我明天有急事必须得离开台湾，我已经托朋友来医院……”。
“爸爸。”我不耐烦地打断我们之间的谈话。
“浅浅，你打算放过唯一了吗？”林革表情很是紧张地问我，我看得出此刻他最担心的人是苏唯一。
“我可以放过苏唯一，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思忖片刻之后郑重地向林革提出条件。
“浅浅，你想要多少钱爸爸都给你。”林革紧接着便做出一个错误的预判，他的回答让我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你明天走后……我们两个就把这段再次重逢的记忆从记忆里删除掉吧，我还是更喜欢从前的爸爸林革。”
“好好好，我知道了，浅浅，既然你不想见我，爸爸就不会再出现惹你心烦。”林革将他的不负责任再一次说成是为了我。
林革仿佛得到了巨大解脱一般急匆匆离开我的病房，如同他当年遇到林若柳之后马不停蹄地离开我和妈妈，那个自私的男人一辈子都在权衡利弊，我终于明白他心里没有一丝一毫对我这个女儿的爱。
林革走后我开机给陆宇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小石头，你在哪儿？”陆宇在话筒对面焦急地询问。
“我有个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我临时过来帮忙，几天后就回去，你不要担心。”我决意遵照我与林革之间的约定，不对陆宇说出实情。
“你哪个朋友？你在这边还有其他朋友吗？她出了什么事？严重吗？”陆宇隔着话筒一通追问。
“我爸爸的朋友现在受伤住院，我替他过来帮忙照顾叔叔。”我开始信口胡诌。
“那需要我去帮忙吗？”
“不用，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足够。”
“行，那你千万照顾好自己，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陆宇确认我当真没事便放宽心挂断电话。
我前脚刚刚与陆宇结束通话，宋了了的电话就紧跟着打进来，她们每一个人对我的关心都胜过林革一百倍、一千倍，大抵这就是友情存在的意义。
“小石头，你人到哪儿啦？”
“我这几天回不了学校。”
“你怎么了？”
“我……受了点伤，不过并不严重。”我在宋了了面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你现在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就去找你。”宋了了不等我回答便中断了通话。
宋了了半个小时后便出现在我的病床一旁，我不得不承认此刻我很需要人陪伴，宋了了带来了我放在寝室里的随身听，她帮我戴上了一边耳机，石弯的歌声顿时灌满了耳朵，我好想念她，我想念她想念到要疯了，我一边听着她的歌声，一边幻想她的指腹划过我的脊背，幻想她和风细雨地问我，浅浅，你疼不疼………为什么我在一年交换生期限已经渡过大半的时候依旧无法忘记她？
第二天清早，我睁开眼睛看到病房里放着鲜花、水果和林革留下的一张纸条，他们一家三口应该已经走远，我们之间除去没有意义的血缘再也没有任何关联。
我再度回到学校，已是半个月之后，那几个人殴打留下的伤病让我无法每天清晨跑步，可是我依旧会在平时起床跑步的那个时间准时醒来，每当那种时候我都会隔着薄薄一层皮肉抚摸断掉的肋骨，它们不知道何时能够长好……
“小石头，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被谁弄成了这个样子？”陆宇听到闹铃响起一睁开眼睛又开始追问。
“我那天喝多了，一不小心在台阶上摔倒……”我一边重复那个已经说过许多次的答案，一边起身穿衣服。
“你就骗我吧，当我傻是不是？”陆宇气呼呼地冲到我面前质问。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个闷葫芦，你倒是说话呀！”陆宇一时情绪失控用力摇晃了我身体我几下，我被她摇晃得两眼一黑差点晕倒。
“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宋了了的敲门声音。
陆宇失望地松开我的肩膀转过身去给宋了了开门。
“小石头，我给你送早餐来啦。”宋了了笑盈盈地提着早餐向我走来，“咦，你额头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我帮你擦擦。”
“我自己来吧。”我抬起胳膊用袖口抹掉额头上的一层细汗。
“我先走了，你们两个吃完早点快点去上课，别迟到。”陆宇拿起课本一个人先出门。
“陆宇不喜欢我对吗？”宋辽了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宇离去的背影。
“我倒是没察觉出来。”我喝了一口宋了了带来的皮蛋瘦肉粥。
“她一定觉得我是个坏女孩。”宋了了自言自语。
“别人的看法很重要吗？”我问宋了了。
“别人的想法当然不重要，问题是……陆宇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别人，她是你的朋友，我无法忽视你的朋友如何看待我，我也很怕你心中对我的看法和她一模一样。”宋了了强调。
“你放心吧，宋了了，你在我眼里是天字第一号的好姑娘。”我忍不住安慰宋了了。
“那我问你，你心里天字第一号的好姑娘总共有几位？”宋了了顺势亲昵地倚在我的肩头。
“那可真是不少，陆宇，小学妹，陆倩，罗今早，文静，江小帽……”我一一列举。
“行了你，我算是白开心了，感情你心里这么多并列第一。”宋了了假装不开心。
“诚实总归比说谎要好，谎言早晚都要拆穿，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我不想留给宋了了任何一丝希望，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不喜欢还放任暧昧，那简直就是在害人。
“你啊，不过是吃个早餐的功夫，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哲学家。”宋了了双手抱在胸前假装无奈地感叹。
“小石头，你手机怎么没有开静音？”陆宇上课时听到我的手机响起信息震动音连忙提醒。
“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我按下确认键看到屏幕上弹出一行警告。
“苏唯一，你还想怎么样？”我质问苏唯一。
“我没想怎么样，就是随口提醒提醒。”苏唯一马上回复。
那天我没有再继续回复苏唯一的信息，她在我眼里就是一滩臭不可闻的垃圾，我不想自己也被沾上一身臭味。
“心情不好？”陆宇放下手中的笔问我。
“没有。”我翻弄着手中的书本摇摇头。
“那你怎么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陆宇转过头拄着下巴问我。
“谁说的，我天生就长这样。”我一慌张就口不择言。
“那我得好好看看你这张新脸。”陆宇假装对我细细地打量。
“别看了，你都对眼儿啦，好吓人。”我低下头看书本。
“外面好像是在下雨，你今天出门的时候带伞了吗？”陆宇隔了好一会儿问我。
“没带，那一会儿我们矫情一回，淋个雨吧？”我言语间向窗外看了一眼。
“不行，你骨头还没长好呢，我们还是留着以后矫情吧。”陆宇想都没想便直接否掉了我的提议。
同学们下课后陆陆续续离开，陆宇耐心地陪我等雨停。
“你说这雨会停吗？”我站在窗前看水滴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玻璃。
“我突然间觉得这场雨其实挺像你。”陆宇不知为何突然看着窗外绵延的雨幕发出一句感慨。
“怎么个像法儿？”我问陆宇。
“看起来简单直接，其实最别扭难懂。”
“我哪里有那么复杂呢……既然你觉得我那么像雨，那么我索性改个和雨有关的名字好不好？”我不想与陆宇继续谈论我这个人是否别扭难懂，我知道陆宇之所以讲这句话是在埋怨我始终对她隐瞒受伤的原因。
“改成什么呢？”
“我不叫石浅了，叫石滴答，石哗啦，石啪嗒……”
“哈哈，算了，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就叫小石头吧，小石头这个名字最适合你。”陆宇听到我不靠谱的回答忍不住仰头大笑。
“小石头，给你伞！”宋了了经过身边时塞给我一把雨伞。
“你看。”陆宇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向窗外，我这才看到宋了了双手举着外套穿梭在人群。
“我们也走吧。”陆宇拽了拽我的衣角。
我关上窗子和陆宇一起离开教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我挽起裤脚和陆宇肩并肩挤在格子伞下，陆宇边走边哼着莫文蔚的那首《爱》，她的声音与石弯录在那盘卡带里的歌声渐渐在我耳畔重叠。
假如我不曾爱你
我不会失去自己
想念的刺
钉住我的位置
因为你总会提醒
尽管我得到世界
有些幸福不是我的[1]
……
“浅浅，我是爸爸。”那天我刚回到宿舍便接到林革打来的电话。
“稍等下。”我拿着手机来到走廊。
“你的伤好些了吗？”
“伤筋动骨一百天，等到完全好还需要一些时间。”
“浅浅，你不要怪唯一，她性格冲动，但是品性不坏。”林革又在电话那头替苏唯一开脱。
“那是我坏，我活该被打断三根肋骨。”我忍不住隔着话筒发出一声冷笑。
“浅浅，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别在我面前替苏唯一说话。”
“你就这么恨我？”
“我在这件事之前从没有恨过你，我认为你抛弃我和妈妈是因为你们两个之间早已经没有感情，现在我也不恨你，因为你在我心中连让我恨的资格都没有。林革，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我之所以让你别再给我打电话，是因为我不想再想起当天在医院里的那个画面。”
“什么画面？”
“我的亲生父亲不管我的死活，一边安慰她的养女，一边求我闭嘴不要追究的画面。”我讲完最后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林革从此在我心中是泥土，是灰尘，是沙粒，他的存在不值一提，我何必因为“父亲”两个字再浪费感情，浪费时间，我身边的所有朋友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这个所谓的“父亲”更加关心我。
那天晚上我在焦虑和难过中昏昏沉沉入睡，我在梦中推开门走进了一场热闹非凡的婚礼，我的朋友、亲人、同学都喜气洋洋地坐在观众席，石弯挽着老罗的臂弯在人们的祝福当中面带微笑地走过红毯，伴娘是陆宇、陆倩、宋了了，伴郎是阿水，白湍、高韩。
彼时画面突然一转，我看见了手握半截啤酒瓶底的苏维依。
“石浅，你再敢碰陆宇我就废了你！”
“苏唯一，你有种打死我！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我的身体一瞬仿佛被插进了很多根针，尖锐、刺痛、继而失去知觉。
“小石头，你说梦话了。”陆宇摘下眼罩睡眼朦胧的走到我的床边。
“我说了什么？”我紧张兮兮地问陆宇。
“你说，苏唯一，你有种打死我！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陆宇一字不差地在我面前重复那句梦话。
“好一场乱七糟八的梦，我已经记不清楚任何情节。”我不安地向上扯了扯被子。
“苏唯一威胁你了是吗？”陆宇警觉问我。
“没有。”我快速否认。
“那就好，我很早之前就和苏维一说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量她也不敢真的对你怎么样。”陆宇松了一口气。
“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我叮嘱陆宇。
“好，我以后不会再乱怀疑，不过，我还是有件事想问你。”陆宇话锋一转。
“你想问我什么？”
“小石头，我在你心里算不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朋友？算不算得上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是当然。”我十分肯定地回答。
“既然我们在彼此心中都很重要，那么你是不是不应该对我有所隐瞒？”
“你指的是？”我试探着问。
“咱们整个交换生的圈子都已经知道，小石头的肋骨根本不是因为骨折摔断，她们都说你身上的伤是被喜欢宋了了的人暗算导致，当真是这样吗？”陆宇当面向我确认那些在同学们之间散播开的传言。
“我受伤的事和宋了了没有半点关系。”我没有料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在人们口中传播到这种奇怪的方向。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呢？究竟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小石头，你如果现在说出来，我们或许还有机会揪出坏人，难道你真的预备就这么算了吗？”陆宇锲而不舍地在我身边劝说。
“那件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吧，反正我也没死，我们以后不要再提它啦，提了会影响心情，你快去睡吧。”我言语间不由分说地将陆宇推回她那张单人床。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 2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