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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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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送走一位亲人后,奚明雪和奚皓驳也双双返回学校。
平淡的生活日复一日。
不着调的舅舅换成细心的小舅妈,双子三餐的色香味向上提了一大截。
鲜得让人根不得连碗一起吞了的馄饨,香味能飘到十里地外的排骨,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的各种家常菜……
奚皓驳却睁睁看着他哥一点点瘦下去。
终于,他实在忍不下去了,跑去他哥班上监督他吃晚饭。
闻香而来的一众同学围在双子身边,紧盯着奚明雪的饭桶。
奚明雪拿起筷子,夹了筷子蕃茄炒蛋送入嘴中。
“味道怎么样?”一旁的同学们问道。
“不错。”奚明雪又夹了一筷子。
“酸的甜的?咸的苦的?辣吗?”一位同学起哄问道。
众同学笑了:“谁家蕃茄炒蛋是甜辣的?你当你吃麻辣拌啊!”
“快,奚哥,让他长长知识,告诉他什么味的!”
奚明雪又夹了一筷子,喂给奚皓驳:“你们都说了,能是甜的不成?”
奚皓驳塞着一嘴泛着甜味儿的蕃茄炒蛋,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小舅妈是南方人,做什么菜都会放上点儿糖不是第一天了。
“丧失味觉了,”奚皓驳明白了,“怪不得吃那么少。”
满耳的吵闹声封住了奚皓驳平日转得飞快的脑子。他按住奚明雪拿筷子的手
刚夹上来的青菜掉回了桶中。奚明雪好脾气地抬头:“怎么了,你也饿了?”
“什么时候的事……”奚皓驳茫然地看过来。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你瞎嘀咕啥呢?”奚明雪问。
奚皓驳最不喜欢他哥把他当成小孩,什么都不和他说。
“你味觉消失多久了?”
奚明雪手上一僵,笑着问:“说啥呢小白?咒你哥真的好吗?”
奚皓驳不说话。
奚明雪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放下,轻声道:“没多久。”
“你已经三个多月没跟我一起吃晚饭了。”奚皓驳盯着他。
奚明雪举手投降:“听你的!都听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我想让你好好的。奚皓驳想,我只有你了。
因为这件事,毕秋芷数落了他好几个月。直到他调过来味觉才作罢。
奚明雪自己跳了级,却压着奚皓驳不许跳级。
每次奚皓驳想反抗,都被奚明雪悉数镇压。
枯燥的生活每天都一样。
奚明雪每天六点上学,十一点回家,与一家人都完美错开。
直到高考完。
埋头于各种竞赛题后猛地抬眼,惊觉时间飞逝之快,
原来差了他大半个头的弟弟已经和他只剩几厘米的身高差;原先当兵的毕谩逸退了伍,考了会计证和律师证;原先温雅的小舅妈瘦了一大圈,可来接他回家时脸上依旧挂着笑。
“今天是小雪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之一。虽然才考完,但是我们可以提前预祝小雪喜提省状元!”毕秋芷笑着举杯。
不出预料,奚明雪以绝对优势霸占了省状元,考入了清华大学医学系。
通知书下来后,奚明雪开始自学金触,一点点补上公司这两年来的漏洞,并和毕谩逸一起劝毕秋芷出去散散心。
纠结一阵后,毕秋芷决定去山区支教。奚明雪和华谩逸虽然不是很支持,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家里就又只剩下他们三个十几岁的青少年了。
奚明雪的思绪被开门声打断,一位护士急匆匆地跑出来,拿着一份协议书:“伤者脑部淤血压迫视觉神经,要进行开颅手术。你看着签字。”
以前学过几年医的奚明雪知道耽误不得,一目十行地浏览完后快速签上了字。
正要劝他的小护士松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抢救室。
奚明雪机械的一遍又一遍的翻看那份文件。明明对风险情况和突发状况类型了如指掌,却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扣了过去。
最后他绝望地发现没有任何一条条目能向他保证他弟弟没事。
他将协议扔在一边,捂上了眼睛。
明明四个人的生活可以持续一辈子,可究竟是哪儿出了错……
奚明雪研二时被导师带去车祸现场实习。
肢体横飞,血肉飞溅的场景让奚明雪想到了那个高一的下午。
他连着吐了三次。
导师看着他这个得意门生吐得几近虚脱,心中不忍,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阴影。
奚明雪点头。
导师有些遗憾地看向他:“以你的能力,其实可以救更多这种濒死的人。”
因为这一句话,奚明雪几乎看遍了北京城所有车祸现场。
整个人短短一个月便瘦地脱了形。
最后是奚皓驳和毕谩逸两个人把他拦下了。
在周围一众同学的劝导下,他无奈转了学。
帮他同寝室的社恐人士谢霄许申请好实习单位后,带着导师的遗憾和祝福独自去了佛罗伦萨美院上研究生。
那段时间他几乎寸步不离自己的画室,睡觉甚至都是攥着画笔入眠。
三个半月的废寝忘食让他捡回了自己的功底,他开始创作出一幅幅被全系称赞的画。
到听说奚皓驳想向国际发展,但因为资金不够整天接各种订单忙得头都不沾枕头时,奚明雪让毕漫逸开着免提,隔着半个地球骂了奚皓驳一顿。
骂完便拜托老师将自己的各种画作送去估值拍卖。
他们家艺术基因真得很优秀。
一个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的画家因为三幅画一炮而红。
拿到巨额拍卖金后,奚明雪给弟弟打了过去,并向其炫耀一番,伴着对方温润的笑睡了过去。
西方国家不要求一年一年上满,只要考核能过,毕业证就发给你。
奚明雪用两年考下了研究生,两年考过了博士,带着几幅估价最高的画作和火遍美术界的名气回了国。
已经两年没见的奚皓驳和毕谩逸将公司打理得很好。
奚皓驳已经比他高了。他略带遗憾地看向男人比以前短了不少的头发,嫌弃地抬手摸了两把。
“啧,没以前的好摸。”奚明雪十分嫌弃。
“那以后不剪这么短了。”奚皓驳好脾气地应道,“哥,你留长发好好看,更有艺术家那味儿。”
奚皓驳轻轻揪了一下奚明雪的长发。“欠得你!”奚明雪作势要打,却被奚皓驳躲开。
奚明雪白他一眼:“毕谩逸人呢?”
“哥,”奚皓驳无奈道,“从辈分上你得叫他舅。”
“你叫吗?”奚明雪看他。
“……不叫。”
奚明雪冷笑,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奚皓驳一个人在后面推着行李箱苦哈哈地追。
缺失了两年鲜活人气儿的人,在见到彼此后又打打闹闹地归于喧嚣的人世,鲜明而灵动。
在得知奚明雪回国后,在青海支教的毕秋芷也难得回来一趟,给他接风洗尘。
饭后,四个人懒散地瘫在沙发上闲聊。
毕秋芷戏谑地看了眼奚明雪出落得越发精致的五官和扎起的半长马尾,问道:“我家小雪有看上哪个姑娘吗?”顿了顿,“小男孩也可以。”
奚明雪: ……
奚皓驳盯着他哥,表情有些复杂,像是等奚明雪说出个名字就要顺着名字摸到人家家里,趁半夜掐死。
毕秋芷没等到奚明雪的回答,却看见了奚皓驳的表情,笑地躺倒在沙发上半天起不来。
奚皓驳脸都木了。
毕秋芷终于爬了起来,捏了一把奚皓驳的脸:“你怎么那么逗啊,你哥有对象不是挺好的吗?又不是不要你了。”
奚明雪也跟着笑:“就是啊,不要谁都不能不要你啊。”
明知对方和自己不是一样的心思,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这话藏了起来,独享那一点点宠溺。
“如果真是这样,“奚皓驳想,“那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