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柚》霍丸

14、第十三章

　　苏蘋右掌执左臂，手心逐渐裂开一个火红的洞，隐约可见火星在里面翻滚。他对准远处的树林，突然全身一震，一道火焰从手心喷出，直直窜进树林。他的手横划一道，火焰就如同利斧一般横向砍断了一排大树，浓浓的硝烟呛向天际。他的嘴角得意地上扬，又将手掌对准湖泊，“嘭嘭”几声湖面就被火焰点燃，仿若爆炸般地翻滚不已。
　　收回手掌，苏蘋居高临下地瞅着一脸震撼地望着他的白柚，笑道：“如何？”
　　“好厉害！”白柚崇拜地拉着苏蘋的衣袖，直嚷着要他收她为徒。苏蘋非常高兴，即使今天没捕捉到什么猎物。他每天无所事事地晃悠太久了，当初又拒绝了繁雨文给他安排的婢女，着实闲的发慌。如今送上门来一个初生的高级灵物给他当徒儿，又可以端茶送水，又可以按摩肩骨，还可以没事欺负欺负她，日子岂不有趣的多？
　　“喏，我可话说在先，当我的徒儿可是很苦的，现下是你自己求我的，往后可要尽心尽力，决不能做有辱为师的事儿啊！”
　　“知道了，师傅，徒儿一定乖乖听话。”白柚觉得自己拜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师傅，想来不过几年自己也可以潇洒江湖了，不由打心眼里开心。倒是完全忘了先前对苏蘋的别扭，甜甜地抱着他手臂直往上蹭。
　　苏蘋带她走进了树林，弯弯曲曲绕到溪边，桃花开的正茂盛。轻轻拨开几株桃枝，一座被掩在隐秘处的坟墓映入眼帘。苏蘋走到坟墓跟前，自己先行跪下，收敛了一身的张狂，虔诚地道：“师傅，如今徒儿也要收徒弟了，这下带来给您看看。”白柚随后跪下，恭恭敬敬地四拜：“祖师爷好。”
　　小小的人儿神情紧张又满脸坚定，抿着薄唇在桃树林里叩下生平第一个执念。
　　一拜怒放了桃花。
　　二拜拨雾了青苔。
　　三拜风云了天地。
　　四拜抚平了一颗横迹天涯的心。

　　从此，白柚就真正成为苏蘋的徒弟了。

　　苏蘋虽然看上去不太负责任，事实上也的确不很负责任，可教徒儿倒是很有一手：又能教好徒儿，自己又乐得很自在。他平日里最喜欢把白柚早早地唤起来泡茶、研究食谱，待白柚没了睡意后自己蹭蹭蹭地跑回房睡回笼觉。初时白柚还不能做什么东西吃，他便把白柚赶到繁堂的膳房去蹲点。在那儿蹲了个把月，看也看会了。后来他又把白柚赶到藏经阁里读书，号称能把白柚脑内的浆糊通通洗净成清水。可读书是件苦差，白柚不太认得繁体字，他便叫她上午早起去读书，下午回来时把不认识的字记下，他亲自教习，收获颇丰。
　　樱桃自上次送她来之后就没了踪影，大约是因为她告诉了苏蘋樱桃嘱咐她的话：殿下千万别从青居的正门进去，往年这样进去的灵物，没一个是完好无损地出来的，轻则毛发烧焦，重则只余一滴血在半空游荡。白柚不知道这话有什么不对，只是有天苏蘋问及她也就如实回答，谁料苏蘋听完当场就变了脸，樱桃随之也没再来看过她。
　　说到藏经阁，这可是一个妙趣横生的好地方。白柚最喜欢去那儿了，因为全繁堂的灵物都会去那儿读书。自从有一天苏蘋在白柚身上点开了什么穴之后，她便能感受其他灵物的灵压了，每天一踏入藏经阁的大门，各式各样的灵压就奔腾着向她的身体冲来。
　　她留心过，灵压最强的是她家师傅，其次则是一只十二级的兔子。在她还没诞生之前，这只兔子跟苏蘋一样，十二级十三级各仅一人，都是独宝。现在她来了，收入了苏蘋门下，这兔子就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独宝”了。全繁堂上上下下仅十二级只有一只灵物。而这只兔子有半个人这样高，走路一蹦一蹦的，也不大搭理别个。唯一让它瞧得上的，也就只有十一级的师傅——司徒桂，只要让这兔子见着司徒桂，必屁颠屁颠地粘上去，一粘就是一整天。
　　而这繁堂的众师傅们，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据说都是当初跟着西葵重整仙麟岛的。其中最鹤立鸡群的就数司徒桂，九溪及孔魏了。他们各自掌管着十一级、十级与五级的灵物，门下弟子多的数不清，又都是重要且讨好的级别。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三个是苏蘋唯一拒之门外的人，只要远远地闻到气味，就必定避之不见。白柚也曾好奇问过苏蘋原因，只是苏蘋每听到他们三个的名字左臂就会不由自主地嗡嗡作鸣，止也止不住。因此被他视作“小爷一生中最大最悲情最离谱的败笔”。扑哧，苏蘋说话总喜欢带“一生”、“一辈子”的字样，白柚不喜欢，因为他只比白柚大四岁，而白柚脑海里的“一生一辈子”又是何其漫长。

　　“徒儿开饭了没？”每天都上演着如此的对话。
　　“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哎哟师傅等不及了，师傅快饿死了！”他每天都面临着快饿死的危险。
　　“好啦好啦师傅一起来端菜啦！”

　　白柚是越来越喜欢她这无所事事又厉害无比的师傅，似乎每天只要能酒足饭饱就可以心满意足，人生天天都是阳光明媚。这让她也过得很开心，早上早早地做好早餐，看着师傅吃的津津有味后蹦蹦跳跳地去读书，中午领了食材回来做饭，把赖在床上的师傅拖起来狼吞虎咽。下午就在青居晒晒太阳，扎扎马步，每隔三天学一个新招式。午日的影子一晃一晃的，她的小马尾也一晃一晃的，一晃就晃成了及腰长发。

　　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