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若星辰》汐愔

8、第 8 章

　　常常胡思乱想的度过白天，心里仿佛绷着一根弦，晚上去上课反到成了一种休闲与放松。

　　班里有一位男生每次上课必仗义的帮我占坐位，于是在他向我借阅笔记的时候，我也拿出了应有的大方，不料却惹来王琳的猜疑。

　　“陈曦，你知道吗？王大为喜欢你！”

　　“胡说八道！”我不以为然。

　　“怎么，你不信？”王琳右手握着签字笔，瞪大眼睛看着我。

　　“大家都是同学，占个坐位，借个笔记，再正常不过了好不好？”我不知道王琳是散光还是近视，总之视力不太灵光，于是我硬生生的将她的眼神瞪了回去，“他不是也帮你占过坐位吗？而且，我也借过笔记给你啊？”

　　“那不一样。”她辩解道。

　　“有什么不一样？”

　　“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其他人不一样，”王琳眯了一下眼睛，像女巫探知到秘密一般笃定，“我说的绝不会错，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清者自清。我摇摇头，不与她争辩。

　　老实说，王大为怎样看我，我完全没有留意过。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的眼神曾经闯进我的心底，令我毫不设防的陷落。凝望他的目光，犹如面对气势磅礴的命运一般，令我震撼与慌乱，且无处可逃。

　　如果我有一点悲伤，不是因为那个人对我的态度不够明朗，亦不是因为他选择了与小夏交往，而是因为我不该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回归到理性，我觉得我可以释然，也理应释然。我对自己说，即便只是一场短暂的相遇，亦不失为一种美好。

　　天气渐凉，母亲为我量身定制了一件红色的羊绒大衣，走在风里，我觉得自已明艳得似一片朝霞。

　　明艳似朝霞，多美好的句子。

　　我忽然想起曾经在日记中写过的另外一个句子——璀璨若星辰。

　　璀璨若星辰，艾伦如是，那个人亦如是，他们都是我精神世界里的美好。这样想的时候，我便不会觉得苦涩，反到从心里生出一种强大的力量。

　　转眼已是十月底。这个时候的北方，很难领略到桂花香，幸运的是空气里时常会弥漫着糖炒栗子的香气，那亦是我的心头好。

　　公司附近恰有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站在玻璃大门前，便可以眺望到摊主火爆的生意。这天下班的时候，我决定买一些糖炒栗子回家。

　　傍晚时分，天色还未暗下来，我伫立在糖炒栗子的小摊前，明艳的心情衬得西边的晚霞一片绯红。

　　前面排着几个人，我站在队尾亦可看到糖炒栗子的制作过程。锅内的电机正发出一阵隆隆的声音，饱满的栗子在锅中伴随着黑色的砂砾一起翻江倒海般滚动着，冒出腾腾的热气，阵阵飘香，十分诱人。

　　我喜欢秋天的糖炒栗子，恰如我喜欢冬天的烤红薯和糖葫芦，这些都是我童年里温馨的记忆，渐渐就演变成了一种情结。那种单纯喜欢的感觉，早已胜过了吃到口中的滋味。

　　单纯喜欢，是一种执念。

　　“你要多少？”不知不觉，已排到我了，摊主大叔的大嗓门将我从神游中拉回现实。

　　“哦，麻烦您帮我称一斤，谢谢。”

　　摊主大叔动作麻利的将栗子装进牛皮纸袋里，放到称上去称重。

　　“一斤二两可以吗？”他问。

　　“可以。”我朝他欣然一笑。

　　付了钱，摊主大叔将包着栗子的牛皮纸袋递过来，我将它捧在手里，仿佛捧着一份温暖的情怀。

　　“陈曦！”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随即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我后背轻拍了一下。

　　转过身，库管组的孙姐正对着我灿烂的笑。

　　“孙姐！是你呀！”我说。

　　“买栗子呢？”她朝我手中的纸袋子望了一望，“这栗子怎么样呀？”

　　“挺好的！”我下意识的看了下手中的栗子。

　　再看孙姐，她正转头向她身后的方向张望着，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

　　“孙姐！”我好奇的叫她，“你在看什么呢？”

　　“啊？”她立即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呃……没什么。”

　　我总觉得孙姐有点古怪，但人家的事我不好去打探。

　　“陈曦……”孙姐看着我，似有话要说。

　　“嗯？”

　　“我看见……”

　　“嗨！老大！”李非的声音忽然空降过来，打断了孙姐的话，“你俩跟这儿聊上了！”

　　“咦，怎么是你！” 孙姐看见李非，似乎有些惊讶，“那个谁呢？刚才我看见你俩在一起。”

　　“他走了。”李非简单答道。

　　我感到十分好笑，孙姐口中的‘那个谁’和李非口中的那个‘他’难道没有名字吗？库管组的人竟这般低碳环保，连名字都懒得提，不过看他们那个默契劲儿，我猜那个人十有八九是‘李逵’。

　　“你俩聊什么呢，聊得这么高兴？”李非问。

　　“哦，我看陈曦在买栗子，问一下这栗子怎么样。”孙姐解释道。

　　“是呀。”我举起手中的纸袋，对李非微笑道：“这栗子挺新鲜的，你要不要也买一点？”

　　“呃，算了吧……”李非撇了撇嘴，嫌弃道，“那东西还得剥壳，太麻烦了。”

　　我不可思议的望着李非，着实被他的话震惊了。

　　“臭小子，还能再懒一点吗？”孙姐对李非投去鄙视的一瞥，“你不买我买！”

　　孙姐话音才落，人就已经自觉去排队了。

　　“老大，那你慢慢买吧，”李非隔空喊道，“我们先走啦！”

　　“赶快走吧，”孙姐朝这边挥了挥手，“反正我和你们也不顺路！”

　　我和李非走到公交站，很快车就来了。下班高峰车上人很多，幸运的是，才过两站地，就混到了最后一排挨着的两个座位，我把肩上的背包拿下来放在腿上，终于不用再担心里面的栗子会被挤坏了。

　　“你和我们老大挺熟的啊！”李非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起来。

　　“之前和她打过一些交道，我觉得孙姐人挺好的，很好相处。”

　　“对，我跟你说，她这个人其实是男人性格，古道热肠，侠义无双。”

　　“我听着怎么像在说水浒传中的人物……鲁智深？”我联想起张飞和李逵，不禁笑起来，“你们库管组的人可真有意思！”

　　“你还不知道，”李非大概并没意会到我的笑点，他继续说道，“最有意思的人是张奎，你可能和他不太熟。”

　　“嗯，是不太熟。”虽然我一直知道有‘李逵’的存在，但不熟也是真的，那个人好像整天埋在库房里，甚少露面。

　　“这小子只要来上班，我一整天都心情大好，他今天一休假，我立马感觉到浑浑噩噩，提不起精神。”

　　“李逵今天休假了？”我随口问道。

　　“什么？李逵？哈哈！”李非大笑，“拜托，是张奎！不过你别说，他那张牙舞爪的气质，还真有点像李逵！”

　　李非与张奎的关系还真不一般！我想到刚认识李非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一个十分外向开朗的人，因为他和我好像什么都能聊，并且他积极加入到年轻人的聚会活动中，让我以为他是一个交友广泛的人。但随着对他的了解渐渐增多，我发现他的外向开朗，并不是对谁都展现出来，他只与个别人交好。

　　除了库管组的孙姐和‘李逵’，李非走得比较近的人，应该就是小夏和乔真了，这一点从他经常与我聊天的内容里足以洞见。我不知道李非是因为喜欢小夏才顺其自然的接近了乔真，还是因为欣赏乔真才顺理成章的喜欢上小夏，总之，那真是一种很复杂的关系。

　　“哦，是张奎！”我更正道，“原来他休假，刚才孙姐说，看见你和某人在一起，我还以为是张奎呢。”

　　“嗨，那是乔真。我从公司出来正好遇见他，所以就和他聊了几句。”

　　“哦。”我低低的回应道。

　　“我觉得，乔真这个人特别好。”李非说。

　　我不语，只默默倾听着。

　　李非忽然转过脸，充满质疑的望着我，“好像……我只要一提乔真你就没话了，怎么？你讨厌他？”

　　“没有啊！”我极力否认道，实则，对那个名字讳莫如深。

　　“那你觉得他这你人怎么样？”李非又问。

　　“我……和他不熟，不了解。”

　　“那你觉得佟夏怎么样？”话题一下子转到了小夏身上，我猜，大概这才是李非真心想问的吧，我心里到也松了一口气。

　　“佟夏是个好女孩，”对于小夏我自然可以大大方方、毫不吝惜的做出一番评价，“她活泼开朗，美丽自信，勇敢热情。”

　　“她那么好呀？”对方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我看见他脸上明显浮现出一抹笑容。

　　“你没发现吗？”我反问。

　　这回轮到李非沉默，他好像也有一个虚幻的世界，而此刻他正陷入其中。

　　其实我很想问一句——‘李非，你为何无话了，莫非，你喜欢小夏？’

　　周一，我在楼下当班，李心桐开始向我八卦公司这几天的人员变动情况。

　　“你瞧，这几天你躲在楼上，都不知道我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吧，我们导购组先后离职走了四位老员工，到是新来了三个，什么都不懂，还得慢慢带他们。”

　　浩哥的男高音从不远处传来，我随即抬眼朝那边望了一望，浩哥还在，我猜大概是老板不肯放他走吧，毕竟人员变动这么大，他这时候走显然不合时宜。

　　“哎！”李心桐叹了一声。

　　“别叹气了，新人嘛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你就多理解一下吧。”我试着安慰她。

　　“我才不是叹他们呢，我是叹老员工走的越来越多，搞得我都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

　　“李心桐！”有人正在召唤她，是郑雨梅。

　　“来了！”李心桐显得有些不耐烦。

　　“先不说了。”她转身向郑雨梅走去，嘴里小声叨唠了一句，“哎，真没劲！”

　　没过多久，浩哥走过来，他朝我笑了笑，递给我一叠票据和现金。

　　“浩哥！”我一面处理票据，一面开玩笑的说，“听说走了四个人，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说，“乔真要走了。”

　　我盖章的手不小心一抖，在票据上盖出一个模糊的重影。

　　“你今天没见着他吧？”浩哥随口问道。

　　“嗯……是没见着。”我还以为我只是没有去注意，没想到……“他辞职了？”

　　“那到没有，”浩哥故意压低了声音，“他私下找我谈过，他今天请假去新公司面视去了，辞职应该是用不了多久的事吧。”

　　“哦。”我平静的应了一声，心却好乱。

　　“好了，我先去忙了。”浩哥接过票据，大步流星的离开。

　　这下没有什么好回避的了，我的目光向大厅里的每一个角落滑去，只觉得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所有导购员和顾客的身影都化为虚无。

　　他要走了，也许某一天我也会走，这是在再然不过的事，可是我还是感到无比失落。

　　小夏没有向我提起乔真打算辞职的事，或许，她认为没有那个必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