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若星辰》汐愔

17、第 17 章

　　一路恍惚的走回来，跨进家门，母亲立即从我手中接过袋子，当她问我酱油和白糖各花多少钱时，我脑海中那些充满哲学意味的思考就全都飞走了。

　　母亲进厨房洗了手，将一粒热腾腾的炸丸子塞进我的嘴里，“怎么样，好吃吗？”

　　“嗯，好吃。”

　　母亲的厨艺一向精湛，此时此刻，我亦感受着幸福与温馨。

　　事实上，母亲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贤妻良母，对我从来不乏饥饱冷暖上的照顾。她总是怕我饿着了，冻着了，仿佛我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正处在饥寒交迫的悲惨境地。

　　倘若我有一根火柴，我会向上天祈求什么呢？

　　我大概会祈求精神上的关怀吧，只此一生，但求心情能够有人懂，那样我便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并不是一个孤独的灵魂。

　　我还是喜欢回到自已的房间里，写写日记，听听歌曲，做一做我那虚无缥缈的梦。

　　闲暇时，单曲循环着艾伦的《倘若》，了以慰藉：

　　‘
　　倘若孤独只是一种伪装，
　　倘若眼神总是欲盖弥彰，
　　倘若逃避源于爱的恐慌，
　　就让我放逐自己，
　　深深陷落在你的心房。

　　倘若爱情并非一种幻象，
　　倘若梦境映出真实渴望，
　　倘若命运推我走向前方，
　　就让我无所畏惧，
　　勇敢奔赴那灿烂火光。’

　　艾伦所唱，分明是我的心情。倘若孤独只是一种伪装……我多想卸下心防，勇敢奔赴那灿烂火光。

　　日子又渐渐归于平静，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再听到乔真的消息，也没有再与他联络。每天，我仍按部就班的工作，等待着春节的来临，没想到却先等来了工作分配的通知。

　　这天下班回家，母亲大人将一封信函交给我，原来是东藩集团关于我们这批学生毕业分配的方案，通知我3月7日去人事部报到。

　　这件事拖延了半年之久，令我一度以为不会再有结果，现在忽然收到信函，真是喜出望外。自从乔真辞职，华艺对我来说俨然成了伤心之地，内心深处，我一直渴望着逃离，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了。

　　小夏自然也接到了通知，于是我代表小夏向老板说明情况，希望公司尽快招聘新人，并承诺站好最后一班岗。老板道出一番感人的肺腑之言，先是对我工作上的肯定，又表示我有更好的选择他理应支持，于是欣然应允，还送上了诚挚的祝福。

　　老板对我的认可与支持令我非常感动，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能够划上一个完美的句点，无疑是一件好事。

　　一转眼，迎来了春节假期。

　　同事们邀约去游乐场玩，由于学校已放寒假，我不再有推辞的借口，加之听闻乔真也会去，我便十分爽快的答应下来。

　　大家选了一个从四面八方赶来都距离相当的车站，约在那附近的百货商场见面。早晨人非常少，我和小夏赶到时，老远便望见站在商场门口的李非与乔真，那两个人几乎同时发现了我们，一个劲的挥手示意。

　　我和小夏走过去，抬眼间，乔真正笑容灿灿的望着我。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小夏低头看了看手表，“说好的八点半，那帮家伙太不守时了吧！”

　　“你还不了解那些人吗？”李非不自觉的耸了耸肩，“他们一向如此！”

　　“哎，也是！”小夏用手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天这么冷，但愿他们快点来，别让我们等太久。”

　　“你们好像很早就到了？”我问，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我还好！”乔真主动接过话题，“我到了有二十分钟吧，李非才是真的早，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什么？李非，你几点到的啊？”小夏好奇的看向李非。

　　“六点半！”李非如实回答。

　　“天呢！”小夏惊呼，“你太夸张了吧！”

　　李非朝小夏摊了摊手，做出一幅‘这也没什么’的表情。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到是乔真看上去一脸平静，帮忙解释道：“李非这个人特别有时间观念，他一向早到，从不迟到，宁可他等别人一小时，绝不让人家等他一秒钟。”

　　“厉害！厉害！”我打从心底由衷佩服。

　　“真是难以置信！”小夏连连摇头。

　　“嗨，我习惯了！”李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每次都最早到，但我没想到你会提前那么久。”小夏说。

　　二月份的天气着实很冷，凛冽的北风翻卷着地上的枯叶，发出阵阵唰啦的声响。好在是晴天，太阳正在渐渐升高。

　　“乔真，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小夏望向乔真，老朋友一般寒暄道。

　　“挺好的。”乔真微微一笑，“你们怎么样？”他说着，眼神随即向我飘来。

　　我低下头，默默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也挺好！哦，对了，”小夏愉快的说，“我和陈曦就要离开华艺了。”

　　“哦？你们要去哪儿？”乔真问。

　　“毕业分配的通知下来了，”小夏解释，“我们要回国企上班。”

　　“哦，原来如此，那是好事呀！”乔真爽朗的声音里透出无比的真诚，“恭喜你……”

　　我悄悄朝乔真望过去，瞬间迎上他璀璨的目光。

　　“……还有陈曦。”他说。

　　我向他展颜一笑，随即转开视线，刚好瞥见站在一旁的李非，他正一脸落寞的望着小夏。

　　“谢谢！”小夏欢喜的说。

　　“怎么这么突然……”李非终于开了口，他的眼神中有一丝淡淡的伤感，语气却是一种关切的询问，“那你们是过完年就走吗？”

　　“到月底。”小夏说。

　　“哦。”李非点点头，没有再讲话，他的表情看上去完全不像乔真那般轻松愉快，我猜，他是舍不得小夏离开公司吧，那样他们就很难见面了。

　　“那我祝你们在新的工作中开心顺利！”乔真对我和小夏送上祝福，又转向李非，说道，“李非，我估计你也待不长了，什么时候有新的动向，一定要告诉我们啊！”

　　“那是自然。”李非点点头。

　　不多时，李心桐来了，她见到乔真显得格外开心，先是一番寒暄，然后便开始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充分展示出她的八卦才能，乔真则态度谦和一一回应，没有一丝不耐烦。我和小夏还有李非默契的站在一旁充当观众。

　　随着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到来，气氛变得更加热闹。每个人都不免要对乔真问上一遍“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他总是和颜悦色的与之交谈。

　　我在一旁看着听着，只觉得乔真周身仿佛有一面巨大的磁场，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我不禁感慨，明明是那么谦逊低调的一个人，竟何以如此光芒闪耀、璨若星辰。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乔真在华艺上班的情景，那时候只要一有闲暇，他定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就连他离职的那天，亦是被同事们围作一团。

　　“陈曦，你在偷偷乐什么呢？”高月的声音打破了我的遐想。

　　“呃……”我回过神来，尴尬的冲她笑了一笑，“没什么呀。”

　　“真的没什么？”高月一脸好奇，X光射线般的眼神试图要将我洞穿，“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呢！”

　　“嗨！一点也不奇怪！”小夏忽然插进来帮我解围，“陈曦一贯如此，如果你看见她在走神，或是莫名其妙的傻笑，又或是自言自语，其实在正常不过了，那说明她正沉浸在梦里呢。”

　　“什么？”高月迷惑。

　　“没错！”小夏十分笃定的说，“她就是一个活在梦里的人。”

　　“活在梦里的人？”高月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了一番，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我总觉得陈曦有些与众不同。”

　　我承认我是容易走神，但被她们两个这样一说，听上去就有些玄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随意张望起来，只是不敢去直视那个最热闹的中心，隐约觉得乔真的目光正从人群之中穿拂而来。

　　“哎哟，浩哥终于来了！”孔婷忽然大喊一声。

　　我朝车站方向望去，看见浩哥与郑雨梅正手挽着手笑盈盈的向众人走来。

　　对于严重迟到者，众人早已怨声载道，声称必将严厉讨伐，但见这一对小情侣幸福甜蜜的模样，大家皆又不忍批评指责，于是讨伐声变成了一阵哄笑。

　　此番参加聚会的同事仍是上次去浩哥家的那些人，十二位成员均已到齐，大家乘上去往游乐场的公交专线，向目的地进发。

　　在游乐场门口购买通票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里走，我与小夏一起，乔真亦有李非结伴，大家三三两两并肩而行，彼此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抬眼处总能看见乔真，我觉得，就这样远远的望着他，也不失为一种美好。

　　我一直很怕游乐场里那些惊险刺激的游戏，海盗船、过山车，对我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此刻这么多人在一起，似乎到是壮了胆，加之人群中有乔真在，我觉得内心有一种神奇的力量。

　　“一定要值回票价！”浩哥说。

　　于是，跟着众人的步伐，我将所有的项目全都尝试了一遍。

　　只是，整个上午，我与乔真说过的话少之又少，我与他的交集几乎为零。偶尔打个照面，心里便会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我发现，我好像没有办法自然而然的面对他了，如果有，那一定是伪装出来的。

　　中午，大家在快餐店用餐，王帆和小夏坐在我的身边，而乔真被导购组那些人包围着。我与乔真的座位相距甚远，这反到令我轻松自在了一些。

　　我偶尔会偷偷的将乔真望上一望，他有时侃侃而谈热情洋溢，有时又陷入一片沉默的孤寂里。

　　午餐后有人提意去玩赛车，于是一行人来到了赛车场。

　　这里场地非常大，跑道曲曲弯弯，一眼望不到尽头。规则是两人同乘一辆车，起点和终点在一起，随时会有人把车开过来匆匆下车，等车的人就要立即上车迅速驶离。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掉队了，我只是顺着人流往前走，忽然看见小夏和王帆坐进一辆车子里扬长而去，我前后张望，发觉众人皆已驾车离开，只有一个人比我还要愚钝的跟在后面。

　　真是匪夷所思！怎么……我与乔真成了最后被剩下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