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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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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把意识撤出星神系统交互空间时，天已经亮了。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除去眼神清明，就像一个普通的、刚刚睡醒不愿意起床的少年。
谁也不会想到，用了十几年快速崛起的奇迹势力星神教，那位传奇创教者彼时居然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
在流浪星域连绵的战火中，在垃圾星荒凉的废墟里，星神教悄无声息地建立、崛起，这片写满了几个世纪伤痛苦悲的神弃之地，终于在迟来的号角声里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朝阳。
慕清是跟着一个诱拐儿童的人贩到达维塞亚公国的。
他那时看着护送孩子们离开垃圾星的异能小队渐行渐远，却没有做出提醒他们的举动，任凭拐卖奴隶的贩子带着他上了星舰。
流浪星域没有固定的航道，他们漫无目的地在宇宙中漂泊了一段日子，降临在了这个腐朽的公国。
街上来往着戴着手镣脚铐的奴隶，个个眼神麻木，瘦骨嶙峋，就连几岁大的孩子肩上也扛着比他们体型还大的箱子。
系统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图，“你想做什么？”
慕清东张西望了一阵，“找个住处。”他眯眼看着远处的维塞亚公爵府，“那个地方就不错。”
系统：……啊？
慕清声音清脆地叫着那个人贩子：“叔叔。”
似乎是因为觉得马上就能用慕清挣到一大笔钱，人贩子心情不错，看他的眼神也没有那么恶狠狠了：“干什么，小……”
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眼神一点点变得空洞，嘴里叼着的烟啪嗒掉到了地上，火星明明灭灭。
慕清的神情依然是清澈无辜的，但系统分明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天真的残忍。
“带我去那里吧。”他轻声说，声音里藏着蛊惑人心的邪魔。
很久以后，星际联盟的教科书上对这个地方有所记载：维塞亚庄园，在初代教主创教的最初，是联通所有下属势力的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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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一夜未归。
早饭时气氛微微有些僵硬，慕清像是没有察觉到叶疏白的不自在和叶书礼探究的目光，淡然地擦了擦嘴角，“我吃好了。”
叶夫人温柔地看着他，“和疏白一起去学校吧，小清刚刚转班，疏白要帮助哥哥适应新班级。”
叶疏白攥紧了手里的刀叉，指骨泛白，“……好。”
叶书礼不动声色地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起身对母亲说，“那我也进宫要去面见星神教的使者了。”他顿了一下，对着慕清笑道，“小清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要告诉母亲和大哥。”
叶疏白脸色刷的变白。
告诉母亲和大哥。不是他叶疏白。
叶书礼在警告他？
慕清有些讶异地看了这位少公爵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叶疏白有些僵硬地起身，“二哥，我们走吧。”
慕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有点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这个假少爷似乎很怕他大哥，但是——不应该。
卡缪尔少公爵对家人十分耐心，称得上是温和，也很宠溺自己的弟弟。就算意图被发觉，他也没理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那个宇宙意志果真瞒了自己什么，慕清饶有兴趣地想着，希望是值得他感兴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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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晋的两位同班同学兼塑料兄弟坐上了同一辆浮空车。
去往第一军校的路上，叶疏白的态度明显冷淡敷衍了起来，或许是觉得慕清不值得他费心思，又或许是觉得慕清察觉不出来。
他好像很看不惯慕清闲庭信步的姿态，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二哥，我忽然想起有东西忘了拿，我回一趟宿舍。”
不等他回答，叶疏白已经跑远了。
慕清连笑都懒得笑他。还是太年轻了。觉得他应付不来陌生的环境，想趁机离开，给A班的同学们为难他的机会？
慕清有点好奇，是什么让这位假少爷坚信着真正的公爵府二少爷是个废物呢？
他感觉兴致缺缺，推开教室门走进去。环形的阶梯教室里站着坐着不少身穿白色军装的学生，在他进来的一刹那集体噤了声。
慕清无所谓地走到最后一排，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
他随意地往模拟浮椅上一仰，手背搭在额头上，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霍顿本来在一边托着下巴准备看慕清的热闹，见到他这副无知无畏的姿态倒是一愣，眼底浮起了一丝兴味。
A班的学生的确各有各的骄傲，可慕清凭什么？
就因为自己是公爵府真正的少爷？
如果是因为这个，这位刚刚回家的真少爷未免有些天真。霍顿想。
就凭叶疏白在学校一年以来积累的人气，就算他不是公爵的亲儿子，也有大把追随者上赶着讨好他。而慕清，只是个无根无底、名不正言不顺到了A班的空降户。
而且公爵府对这个儿子的态度不明，有大把的人甘愿做那个马前卒去试探公爵府的态度。
霍顿撇撇嘴，也不知道那个姓叶的白莲花哪里讨喜，身世这么大的问题暴露出来，居然还有一堆智障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他看着班里一些学生不动声色地以慕清为中心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那个奇拉伯爵家的傻大个面色不善地走到转班生面前，用力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喂新来的，这里已经有——”
他忽然噎住了。
转班生缓缓睁开眼睛，夏末的骄阳在他脸上织起一层金色薄纱，他的睫毛很长，不知是不是因为困顿，眼尾有些发红。几缕黑色发丝散落在他的肩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冰冷幽深，神态睥睨，即使是坐着，也给人一种俯瞰众生的错觉。
比尔·奇拉心里猛地一跳，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然而他强压下那股心悸把视线再移回少年脸上时，刚刚那一瞬间的气势仿佛成了他的错觉。黑发少年无辜地眨着眼睛，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
比尔晃晃脑袋把刚刚一瞬的异样抛到脑后，阴沉着脸说：“这里已经有人了。”
慕清歪起脑袋，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下座位四周，“据我所知第一军校没有固定座位的规矩。”
比尔冷笑道：“第一军校没有，A班有。”他几乎要把“不屑”两个字贴在脑门上。
D班的垃圾而已，凭什么挤占疏白少爷的位置？
就因为他流着卡缪尔公爵家族的血，他们这些A班的强者就要为这么一个花瓶乖乖让路？
不得不说，叶疏白很擅长拿捏这群年轻人的心思。这里大多数人家里的权势与卡缪尔公爵相比天差地别，拼尽全力挤进A班，一个废物花瓶却能毫不费力空降在这里。
如果慕清是正经的小少爷也就罢了，偏偏他是半道被捡回来的。这群年轻子弟不敢把气撒在其他权贵子弟身上，倒是对叶疏白起了兔死狐悲之情，准备拿慕清撒气。
愿望很好，可惜，找错了人。
慕清微微一笑，对此接受良好，“那请问，这个位置的主人在哪里？”
比尔不屑地冷笑，“他请假了，今天不来。”
“那边呢？”慕清随手指了旁边的一个位置。
比尔随意瞥了一眼，“那个位置也一样。”
慕清这下笑出声了，“您是在找我麻烦？”
比尔咧开嘴，“你是这么想的？”他猛然凑近，慕清岿然不动，听着这个大个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恶狠狠地说：“挺有自知之明，既然知道，就该滚哪去滚哪去。”
慕清感受到了四周包围的不善的目光，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如果他不立刻“滚”出去，他们随时准备给自己这个新人来个下马威。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教室里的模拟器材质地特殊，不会被轻易损毁，完全足以在长官们发觉之前给新人一个小小的教训。
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慕清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眼尾微挑，眯起眼睛时像只狡诈的狐狸，睁大时又像只无辜的小猫。
谁都没反应过来的刹那间，白色辉光乍现，金属质感的空间切割像是交织的刀光，强烈的光线扭曲把视线分成几块不规则的色块。几个学生下意识发出一阵尖叫。
离慕清最近的比尔瞪大了眼睛，胸口像是被狠狠搅拌了一通，还没意识到什么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视线恢复清晰时他已经被仰面撂倒在了地上。他浑身都在剧痛，四周“不会被轻易损毁的器材”已经七零八落，整个教室短短一瞬就像刮过了一场宇宙风暴。
在一众惊恐的目光里，一只白色的军靴慢条斯理地踩上了比尔的胸口。
“对不起，我没太听清。”慕清笑眯眯地说，“可以再说一遍吗？”
一边同样受到波及的霍顿眼中爆发出了强烈的光彩。他眼中的兴奋和赞赏几乎要凝成实质，慕清同样感受到了这道过于炽烈的目光，他不在意地挥挥手，一道精神屏障落下。
今天对小麻烦的将计就计只是为了杜绝以后更多的小麻烦，他一向信奉效率，今日过后他的校园生活会少很多原定的小虫。
比尔感到胸口仿佛被千斤重的巨石压死，闷得喘不动气，脸色通红，磅礴的威压让他的灵魂都在战栗。他浑身都是冷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在生物的本能下大脑空白一片，牙齿拼命打着战，神志不清地重复着“我错了”“饶命”。
慕清无趣地撇撇嘴，收回目光，似是无意地朝门口瞥了一眼，视线里带着猫戏老鼠的笑意。
早就在教室门口目睹了一切的叶疏白如梦初醒，猛地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背直冲天灵，他慌不择路地掉头就跑。
他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长官，去告诉长官！慕清他绝对不是普通学生，来帝国也许是为了什么阴谋——对，也许他是间谍，他到公爵府也是为了谋划！
只要，只要长官看到那些损坏的器材——普通的学生绝没有能力破坏星砂材质的仪器！
慕清在叶疏白跑走那一刻把精神力收回，在一片瑟瑟发抖鸦雀无声之中挑挑嘴角。他看向这一片狼藉，左手向一侧平推，掌心闪起漆黑的辉光——
霎时天地变色，黑光鬼魅般穿行。混乱中心的少年动作闲适，光影交错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慕清恶作剧般地咧嘴，轻声道：“Time--reverse.”
施加于特定物体的时光倒流。
视野再恢复清晰时，学生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刚刚的一切仿佛一场荒唐的梦，只有他们紧绷的身躯和密集的心跳告诉他们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个没有参与包围的女生忍不住小声惊呼：“时空法师！”
怎么会！
一个精神力只够进D班的学生，居然觉醒了时空法师？
惊惧的窃窃私语中响起了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叶疏白和讲师出现在门口，迫不及待地指向慕清：“您看，就是——”
他猛地停住了。
视线中的环形阶梯教室干净整洁，仪器完好无损，学生们安分地待在自己的座位上，此时齐刷刷地把怪异的目光转向他。
哪里还有刚刚一片废墟的模样？
“叶疏白刚刚在场？”
“他看见了？”
“他为什么要躲着……”
“说起来，哥哥陷入麻烦，弟弟居然不知去处……”
仍在惊惧战栗中的比尔眼神有些变化，希求地望向叶疏白。
匆匆赶来的讲师皱紧眉头，听着教室里的窃窃私语，看了看脸色煞白的叶疏白又看了看若无其事的慕清，揉了揉眉心，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罗西沙，你——”
被叫了正式姓名的叶疏白猛地一激灵，“长官，不是这样的！是他，他刚刚真的把教室里的东西都毁了——”
“罗西沙同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声源霍顿拿起自己的终端上下掷了两下，“你在说什么呢，阿迪琉斯同学一早就来到了教室安分待着，并且作为转班生，和我们相处得十分融洽——”他笑着拖长了尾音，“反而是作为老同学的弟弟，一大早就不知所踪。”
霍顿开口的一瞬间，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就彻底消失了，每个人都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装作看不见站在门口嘴唇发白的叶疏白。
讲师沉声道：“罗西沙·卡缪尔，”他顿了顿，“去外面站着。”
叶疏白嘴唇发抖，缓缓低下头去：“是，长官。”
讲师沉默地看着他走出教室，把目光投向后排的慕清：“阿迪琉斯·卡缪尔？”
慕清戴着他公式化的微笑：“是，长官。”
讲师点点头，“欢迎，希望你尽快适应新的班级。”然后转向其他的学生：“自己熟悉一下操作系统，一个小时后开始模拟演练。”接着匆匆走出了教室。
慕清听着周围逐渐响起的敲击声和电子音，象征性地打开操作系统，正打算敲点什么装装样子，身边忽然投下一片浅淡的影子。
他轻轻抬了抬眼睑，面板前落下一个银色终端，它的主人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偏过头来对着慕清笑，“我叫霍顿·雷恩，交个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