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慕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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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孟家的这些个旁支也都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孟淮波所写的内容如此离谱，硬是给圆上了。
在场的学子们，有一部分听了何大人的说辞后，恍然大悟，他们并没有机会看到孟淮波的文章，只能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去推测文章中的内容，他们起初是觉得孟淮波说的内容有些离谱，但是在何大人的的解释下，他们又觉得这文章的内容必然是极为深刻的。
不过，里面仍是有些学子面露难色。
因为他们所理解的题意，与孟淮波文章所表达的内容，有着不小的出入，所以他们陷入了沉思和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皇上之前所宣读的考题内容很长，里面不乏有谈到寻求治理之道，但却明显不仅仅局限于治理之道，里面还囊括了民生民食、仓廪府库，特别关注黄河、淮河的修治。
不仅如此，在殿试的题目中，皇上还提及到了景国往年的几次大的战争，而战争则是为举国上下带来经济破坏，人心浮动等一系列问题，甚至还包括边民的抚绥等。
可孟淮波在提到他文章的核心在于教化百姓，大臣们不仅没有质疑，连皇上口中也尽是夸赞，这下他们自然便脸色难看，因为在他们看来，皇上和诸位大人们是绝对不会错的，所以真是自己解错题意了？
正当所有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高位上的宋眠冷了脸色，“诸位爱卿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混淆黑白，当真是以为朕患有眼疾？”
“慕邵，你来说。”宋眠直接便开口指定，好戏正式拉开帷幕。
慕邵此人位居轻车都尉，是个武勋，且一直都在暗地里为宋眠做事，只不过如今是第一次站到明面上来罢了。
其他不明状况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小皇帝究竟在搞哪出，因为他们都下意识的觉得，慕邵哪怕平日里非常正直，不屑于说谎，不屑于溜须拍马这一套，这种时候也肯定不会配合。
却不想，慕邵一开口，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回陛下，依微臣之见，此文乱七八糟，一塌糊涂，与春闱的文章全然不似同一人所作。”
“首先，此文的立意与题目相去甚远，题目中的诸多重要内容完全没有提及，其次，逻辑混乱甚至语句不通……，恕微臣直言，水准如此之低的答卷，纵观历年殿试，从未有之。”
慕邵最后还补上一句，可谓是杀人诛心，“臣倒是不知，诸位同僚竟会同时染上眼疾，连文章都看不明白了。”
这算是把刚才夸过孟淮波的所有大臣都给带进去了，其他人不由得心道，这莽夫，他竟然敢在殿前骂他们眼瞎？
慕邵说完便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边，而周围这些不善的目光全当没看见。
他既然当初选择了陛下这一边，就已经是料到会有如今这一天，而今天之后，他也将彻底站在与孟家为敌的位置上，但他并不后悔。
一直静看整个事态发展的孟靖，在这个时候，终于正视了大殿之上的小皇帝，他没有想到的是，小皇帝会选择在今日露出了他食肉的獠牙。
他依旧没有把宋眠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不过就是小打小闹，但适当的敲打，让宋眠认清楚现实也是很有必要的，所以他开口道，“陛下，殿试讲求公平公正，可容不得您任性，您不应因为对孟淮波抱有偏见，就凭着自己的喜好做决定。”
“若只是一位或者两位倒可以认为是误判，可朝中大半的大人们可都觉得此文非凡，可见其当属佳作才是。”
孟靖自然知道孟淮波那个狗东西是个什么货色，他都不用看答卷，也能知道有多糟糕，但那又如何？就算这张答卷上只写了一个字，他说一句好，便没人敢说不好。
宋眠把视线落到了孟靖的身上，眼神晦暗不明，他知道孟靖素来嚣张，却不想如今已经嚣张到这种指鹿为马的地步。
而其他的大臣见孟靖已经站出来说话，纷纷松了一口气，有孟靖在，他们的底气也就更足了，毕竟他们都很清楚孟家的本事。
陆陆续续便又出来几位大臣进行附和。
“微臣觉得，孟学子的文章是切题的，也极为有想法。”
“微臣认为，慕大人身为轻车都尉，是武官，对文章一知半解也属实正常。”
“对呀陛下，他一个武官，懂什么文章？”
慕邵听着这些言辞，只暗暗觉得好笑，他们怕是忘记了什么？
正当慕邵打算再度开口的时候，宋眠直接一掌狠狠拍在了桌案上，只听“啪”的一声，满朝寂静。
“说够了？”宋眠淡漠开口，很是平静，声音也不大。
所有的朝臣们都能感受到这是宋眠发怒的前兆，尽管他们并不怕他，但在种不怒自威的氛围下，还是噤了声，默默低下头。
“既然说够了，那便听朕说，”宋眠耐着性子，等到四周所有的声音都消弭，这才继续开口，意味深长，“诸位可还记得，你们面前的这位轻车都尉慕大人，当年可是以文举明经入仕。”
“所以……你们要不要回想一下你们方才在说些什么，你们在说他不懂文章？”
“就拿殿中的其他武官来说，以明经、进士及文举制科入仕的只怕也不少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诸多大臣，脸色刷白，因为他们真的没有意识到这茬，平日里都觉着这些武官是莽夫，却忘了这当中可并不全是莽夫和糙汉，还有他们的同年。
文举入仕可以为武官，且多数终是高品阶的武职，在景国并不算什么隐秘，因而在场的学子们基本也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脸色才变得极为精彩，也瞧出朝堂之上的针锋相对。
孟靖眼看宋眠完全是下定决心要拿孟淮波开刀，当即沉下脸，“陛下尚且年少，涉世未深，容易受到有心之人的蒙蔽，依臣看，今日殿试不如到此为止，容吾等与陛下商讨之后，再定下最终名次更为妥当。”
孟靖话中的有心之人，自然是指慕邵。
起先他只当慕邵立场中立，因而不爱掺和朝中的党派纷争，现在看来，此前慕邵所表现出来的正直与难以接近，不过是做戏，既然已经确定他与小皇帝的关系，自然开口便不会客气。
于他而言，他的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待到后面他腾出手来，自然有慕邵好看的。
不过慕邵倒是完全不惧他，直接开口顶撞，“蒙蔽？陛下有自己的判断，孟将军此言莫不是在说陛下识人不清？”
“再者，殿试本就该由陛下钦定名次，下官倒是不知何时开始，此事竟还要与臣子商讨，孟将军，你逾越了。”
“孟将军或许应该好好学学，什么是为臣之道！”
慕邵冷哼一声，论嘴皮子，他就没怕过谁，直接就把一口大锅给孟靖扣上，就差没有直说孟靖有谋朝篡位，取而代之的野心了。
“慕邵！你放肆！”这几年来，孟靖还是第一次被人骑到脸上，不由得震怒，也顾不上场合，直接开口怒斥。
感受到殿中学子们的目光似有若无落到自己的身上，孟靖到底还是没有直接发火，但心中已经给宋眠和慕邵都记上了一笔，“臣也是为陛下考虑。”
宋眠冷眼看着殿中的这场闹剧，对于慕邵的表现很是满意，不过他却并没有开口，因为他还在等一个人。
将视线落在了殿门之外，宋眠不断在心中估算着时间，只怕也差不多了。
原本他以为对方会耐不住性子，早早出现，却不料都到这个时辰，竟也还迟迟未出现，难不成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咚——咚——！”正当殿中僵持的时候，震耳欲聋的鼓声响彻整个太和殿。
怎么会突然有击鼓的声音？
殿中所有的人均不由得心下一沉，因为他们知道，唯一能够将鼓声传到此处的，只有宫外的登闻鼓。
朝堂之外悬置一只登闻鼓，主要是为了能够让普通的百姓有机会上达天听，申诉冤屈，而此鼓一旦击响，文武百官们均不可从中对击鼓的百姓进行阻拦，否则一律重判。
登闻鼓已经数十年未曾响起过，朝臣们不由得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最近做的一些事情，连近几年发生的也都仔细回想了一遍，生怕这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若非是大贪大恶，奇冤异惨，否则是不允许百姓击鼓鸣冤的，若有百姓无故恶意击鼓，轻则廷杖三十，重则人头落地。
所以登闻鼓一旦敲响，必为大案。
殿中所有人，都将自己的余光落到殿门处，静候着这位敢于击登闻鼓鸣冤的百姓。
宋眠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知道，他等的人到了。
“想来诸位爱卿对登闻鼓都不陌生，既然今日有百姓申冤，殿试的名次便先放一放，朕与诸位一起看看，究竟有何冤情。”宋眠抬手，示意自己贴身的太监亲自去将人带来，又看了一眼殿中的学子们，“为官之道在为民，尔等日后都将是我大景的栋梁，便留此旁听学习吧。”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慕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