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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又是个迷题…… ...

  •   我又开始翻阅修炼秘籍,这成了我放松心神的唯一法子。
      草草略过了大概要点,我的手指微顿,牢牢制住了一页。
      “……无宗门各出,无我今。道之一途,艰难困苦,惜吾能卑,勘使吾擎宗门。
      吾未来一望头,无面裂地而见曾同门、长者。
      吾半生长乐,作威作福,顶撞尊师,不知礼数,败坏门风,未能死得其所。
      吾之生,乃吾之幸,乃吾之恶。
      此乃,吾一生之命数,使乃我之悲也。”
      ……
      这里的篇章不属于任何修炼小传,它们是独独开辟出来,属于每一代录入者的个人内心剖析。
      由灵魂撰写,是刻入骨髓的警告和铭记。用以告知后来者,强者,无身之强健,与凡人无一丝一毫的异点。
      抛开那些加诸在体表的外物,他们就是一个个鲜活的,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就像这个世界一开始告知我的一样,这是个修道的世界,世上没有仙,只有一群性格迥异的凡夫俗子,和世俗套在他们身上的枷锁。
      不违背你的初衷,你的良心,做一个清醒沉沦在人世间的凡夫俗子,这便是天道院代代相传的门规。
      这里似乎开了先例,大大小小的字迹在个个角落叠加着,包含着属于每个人的灵魂印记。
      许是哪位俏皮的弟子开了头,大家纷纷扬扬地学起了先人们的做派,用灵魂,刻下自我的理解,对前人的敬仰,以及不同思想上的不同观点。
      他们在与这群坐骨的人对着话,就在这本质地堪比武器的白纸书上。
      灵魂不像墨水,在反复堆压下,是个性鲜明的排挤。
      没人的灵魂印记能相融在一起,它们挤在一起,堆在一起,形成了另一种层面的上的书,可以用灵魂翻阅的书。
      在发现微小的端倪后,我很快便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养心”。
      这是两个极小的字,用簪花小楷书写而成。
      它们落在这页的右下角,与其他端正且纷杂的批注混在一块。
      这放在以往,是能让人忽略的存在。
      但它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这!
      我抚摸着那几道细纹,不知该做何反应。
      人生又多了件未解之谜……
      眼皮子一动,我又在右上角看见熟悉的名字。
      天道院第二百六十四代掌门,钟佑。
      倒不是很意外,我想。
      毕竟,命运是个神奇的存在,它总能将多条线交织在一起。
      哪怕,我只从片面的记忆中,了解过他的存在……
      好在,新添的小烦恼使得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勉强伸展开来,没在刺挠地骚扰着我的神经。
      心中不知所解,我关上了厚重的书,顺手收起了这本代代相传的最新修订版秘籍,我开始思考接下来的目标。
      临安镇,在返程前,是要再去一趟的。
      不说其他,与我签下契约的车队还在那儿,我不得不走上这一遭。
      我本该犹豫的。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连手腕都没放过的布条,其下还掩着几道较深的伤口。
      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段,带个小孩回家总归算不上方便。
      可要我信任那男人,我做不到。
      即使他能帮我安排返程的车马,那报酬呢?人情呢?
      危险与否,我不能下保证书。
      事实摆在我面前,我只剩一个选择。
      抱歉了,厉卓君,谁叫我是一个趋利避害的普通人呢?
      接受别人的安排,向来是我的“拿手好戏”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已不在是那个憩息于平安小世界的普通人。
      我生而无知,活于安乐,死于哀伤。
      我恐惧虚无的未知,耽于享乐,贪生怕死。
      我,始终在逃避。
      也许,我再深究下去,能找到他对我如此执着的答案。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
      有情饮水饱,那对我而言只是个空谈。
      我做不到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将手腕上的那个结固定了一番,我来到了隔壁巫医的房门口。
      一套装模作样的小连招下来,房内毫无动静,我放弃了委婉的叫醒服务。
      :“莫睡了,吃些东西填填肚子,我们等会儿就上路。”我利落地掀了被子,将巫医强行按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把那摇晃的身子固定好,我还算体贴地从门口领了饭菜进来,一一在巫医面前排开。
      孩子老是睡,本人又处于长身体的时候,不吃东西,身体就更不上营养,难怪总是恹恹的。
      长此以往,精神萎靡,精气神涣散,更是加重了肉/体上的惫感。
      :“吃吧。”我示意他拿起搭在瓷碗上的筷子。
      蜿蜒的长发及腰,那是浓密且泛着浅浅光泽的耀银。随着巫医抬起手,一卷波浪散开,侬依在他的双臂两侧。
      这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手拂开那纱似的月光,将那贴着骨肉长的长指按在竹箸上。
      :“将就用一下。”我递过一条布带。
      :“为何?”他没有接受我的好意,而是拿出一截布巾,将头发仔细地包好。
      我倒是不意味,很是爽快地收了手。
      他不用,我用。
      我收好布带,倚在桌旁,清点着这几日的收获。
      听到他的发言,我只是头也不抬地回道:“拿钱办事。”
      他轻呵一声,是一贯的嘲讽态度。
      而后,这位年轻的阴阳家垂下头,默默地扒拉着今天的第一顿饭。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正认认真真地解决饭菜后,继续今日的收纳整理。
      是因为离了家,所以他的性格才会变得格外得敏感和脆弱吗?
      青春期,果然是人生路上的一道坎,回过头望去,我会为自己的幼稚动气,也会为一些自己莫名的行为神伤。
      总归是离家的孩子,对他友善一些,未必不可。
      至于我语气不好,那就是对方态度问题了。
      我自认为待人和善,也少有摆脸色看人的时候,但这并不是他老拿言语刺激我,我还要如沐春风地挤出个笑脸,进而热脸贴冷屁股的理由。
      言语上短暂交锋,并不妨碍我手上的动作,通过触摸,我能很快将自己的东西分类出来,并妥善安置。
      我携带的锦囊口袋,经过我多次的实验,很快得出每个拥有约莫一立方米的空间体积。
      不算大,但在我寥寥无几的所有物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空旷。
      我伸手掏了掏,竟然拿出了一件不合时宜的存在。
      一把被尘埃和暗沉的血液腌入味的爪钩。
      甫一出现,我就被那上面唰唰掉的尘土,烦躁地直掐掌心。
      它此前正静悄悄地躺在“我”特意隔出来的小角落里,被一张宽大的树叶包着。
      没想到这物件还被我回收利用了起来。
      在我特意制造的范围小爆炸下,这根被普通麻绳所绑着的爪钩,居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的锦囊之中。
      难道,我这人是什么拥有刻入骨髓的节俭吗?连一根脏兮兮的抓钩都要耗费些玄力反复回收……
      我有点开始怀疑自己的属性……
      此刻,轻微的洁癖,连带着严重的强迫症开始直突突我的脑门。
      这迫使我凌乱的脑子更加混沌,迷雾遮住了眼睛,它混乱了我的心、我的每根跳动的神经,我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恨不得立马扔下它,找点水清理自己的双手。
      “啪”,一把筷子给按在了桌子上。
      :“好好吃饭。”
      他冷笑道:“姑娘,你看着你的宝贝口袋,想必是入了迷了,扬土飞沙,倒是忘了一旁还在吃饭的弟弟。”
      他似乎入戏太深,还沉浸于弟弟这个角色。
      :“我晓得了,是我的错。”我转过身,对他笑了笑,用干净的指尖撇去垂下来的头发丝,将它别在耳后,然后轻轻压下头,低低地说了句抱歉。
      “你好好吃着,我去外面收拾。”
      :“你……”他虽然气性大,但不是个牙尖嘴利的人,偶尔的冷嘲热讽,也只是浮于虚表的字词,根本不能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
      最终他闭上了嘴,赤色的唇没再多挤出几个字来。
      足够真诚的我,总能避免很大一部分争吵。
      这也是我惯用的伎俩,只要我轻微地放低姿态,那几声对不起,在搭配上我天生的清冷脸袋,就变得格外有诚意。
      这也是我的一部分,妥善利用一下,也不算浪费。
      拎着那把老虎爪,我拿到阳光下细细打量。
      初夏的暖阳已算得上热烈,簌簌的风在雨后逐步强势起来,能打得那院中的树节节后退,将那投下的金色圆环,一圈一圈地在我身上的青碧色罗纱长裙上打着转。
      里是一套微黄的由软布裁剪而成的,格外贴服的里衣。
      料子算不上顶好,但胜在轻透柔软,一手拂过,是流水般的浮云跃动。
      这长裙颜色够鲜,不像是老太太会穿的衣服。府上的丫头们穿得料子虽算不上平常,但与我身上这套是不同的。
      眼波一转,我下了结论,许是他同胞姊妹的。
      裙随风动,紧束的腰肢,能很好地将这一袭游蝶挂在身上,而不妨碍我的一举一行。
      下是软底布鞋,鞋底纳得硬,踩在实地里,能感受到厚实的鞋底,和内里柔软的垫子。
      一条宽大的浅色长裤,掩在裙底。底下似是缝入了收口的牛筋,不会让裤脚随着风,大面积地波动。
      从表面上,无论是做些闲情雅致的游街赏花,还是耍枪弄棒的事,看着都不在话下。
      看着就比我衣柜里件件,仿佛常年不换的窄袖黑衣好多了。
      要将这套轻薄翠蝶还与他吗?
      当然不可能,哪有将穿过的衣服送还给别人的道理。
      我一边在心中估摸着价格,一边夹起两块碎银,随手一掷,银子便打着旋,破开风,飞入了隔壁半掩的窗。
      一套胡思乱想下来,我终于将视线移回老虎爪上。
      身体不好,就是麻烦,很容易注意力不集中。
      闭上眼,集中心力测算,一股玄力自掌心游曳而出,像蒸腾的白雾,刹那间侵入老虎爪内。
      粗绳猛地炸开,留下一方窄窄小图。
      这细细弯弯的路,这浅刻的小字地名,怎么看都是一张地图。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将一狭而薄的树叶藏入粗绳之中。
      一看便是,满满的恶趣味。
      有点贱。
      哪怕是自己,我也会刻薄地点评一二。
      抓钩落了地,打在一石子上,叮当作响。
      乱丢垃圾可不是个好习惯,捡起抓钩,我将它归置原处。
      然后抖落下掌心的碎屑,回了房,找到了洁面的水盆,打湿了帕子,细心地擦净了双手。
      天地间自有定律,我修出的玄力与安抚,治愈有所关联,所以无法轻易从空中汲出些水来清洗身子。
      果然,修道之人脱离了雅居,照样与凡人无异。
      这跟我看的小说不一样。
      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我太弱鸡了,世界观都不同,怎能随意拿来比较?
      世界万物受命于天,既无法得道成仙,又何必揪着那细枝末节不放?
      平白多了些岁月,已是人生之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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