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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纠结与痛苦 ...

  •   :“姑娘想回去看看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那绵延的目光转向了我。
      他有点了解我,或者说,我太好猜了。
      :“想的。”我倒是坦诚起来。
      回过神来,我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心脏如沉淀入池底的水珠,没在泛起波澜。
      真奇怪啊,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场合,我居然对他多了一点信赖。
      :“我是个人。”所以,我会痛,会为他人感到惋惜和难过。
      哪怕我的面上很难表现这一点。
      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变好,能顺利地表达出对他人的看法,这就是我的进步。
      这是情感在萌芽,它诱导着我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一些话。
      :“人死如灯灭,为什么妖魔要来到这里,为什么它们会出现?”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以言状的邪恶生物。
      好像只是单纯的抱怨,又好像是隐藏在深处的灵魂在抗议,我开始真正意义上地厌恶上这个“声名远扬”的物种。
      :“如影随行,恶念横生,常伴世人。”他低低地开了口,像是在吟唱着古老的篇章依旧是神叨的话。
      神棍佬又上线了。
      我看向他,与那双沉入阴影里的眼眸对上视线。
      我怔愣住了,就好像被里面黑色的火焰燃烧殆尽了。
      :“公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有人肆意昂扬地挥洒着自己的魅力,冲着路过的男人搭讪。
      在缠绵的细雨下,那人回头,慢慢转过身,温润的油纸伞下,是一双含情眼。
      噼啪作响的雨滴裹住了我颤抖的心,连我的身体也忍不住抖了起来。
      怎么回事,是风邪入体吗?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陷入了魔怔,执拗地等待着这个神仙般男人的答复。
      他停顿了一会儿,站在雾似的仙雨中,似是陷入了回忆。
      时间挂上了拴锁,在漫长的解谜后,它终于走上了正轨。
      他慢慢弯起被水汽模糊的桃花眼:“姑娘想必是认错了,在下从未见过姑娘。”
      :“是,是吗?那想必是我认错了。”我有些尴尬,连从胳膊肘上传来熟悉的戳弄感,也没将我从这种情绪中带出去。
      :“不是说问路吗?怎就……”身旁有人调侃道。
      :“是说……”我赶紧整理好情绪。
      :“公子可知晓小杨村?”许是对方离我们有些远,我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那边站立的青竹微低下头,久久没有回应。
      :“笨,应当凑近些!”曜曦恨铁不成钢地看我。
      他看我,就像第一次发现我是一个笨拙的小傻子。
      我好容易从那种糟心的情绪中挣扎出来,偏过头,与他对上眼。
      他灼灼的眼神用多年来的默契告诉我,那打着伞的男人,不对劲。
      我从那曲折的眼珠上看到了我半折的躯体,上面附着着一张羞怯的脸。
      那张脸紧接着转变为惊恐,又很快变成了冷静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是我!我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投入那么多情感吗?
      这很不正常。
      况且,这地方妖魔横生,怎么还会有凡人出没,他们应该早就搬走了才是。
      曜曦拉过我的手,在我的手上一笔一画飞快地写下了他的看法。
      (他的气息不对,你小心点,我感觉他不像是修道者。)
      我点了点头,对他表示了回应。
      我挥了挥拳头。
      (要是我脱离了掌控,就打晕我。)
      他眨了眨眼,抬起手与我碰了碰拳头。
      这是赞同的意思。
      我们交流得很快,只在片息之间,这是独属于我们二人的默契。
      小西还在远方探路,前面的人又不知底细,我想了想,将它使唤得远了些。
      :“阿雪?”
      :“有情况。”
      :“明白,我就不拖后腿了!。”
      :“谁说你拖后腿了,小心点妖魔!”
      :“晓得了,晓得了。”
      愉快的叽喳鸟叫声吵着我的耳朵,我不由得笑了笑。
      没出事,就好……
      小西没有出事,就好……
      剧烈的疼痛从心尖蔓延开来,扯动着血迹斑斑的伤口,在全身游走。
      :“小西……”我按住了刺痛的太阳穴。
      :“姑娘,是出什么事了吗?”那是一道清越的男音,声音婉转起伏,带着少见的泉水轻灵音。
      不是他,不是那个我熟悉的他……
      :“姑娘?”
      :“无碍。”我也是格外佩服自己的耐痛力,硬生生地把撕肤之痛忍了下来。
      他却轻叹一声道:“得罪了。”
      一方丝帕轻轻拂过我的眼睑,接下了掉落的泪珠。
      他向前迈步:“姑娘怎会哭得让人如此神伤。”
      :“我……”我的喉头涌着腥味的血意。
      他站在了我的面前,离我只有一拳之隔。
      太近了,近得有些晃眼。
      他定定地看着我,浓郁的墨香染上了我的衣袍:“可带了药?”
      见他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强压下想要后退的腿,我摸上了腰间的锦囊。
      不知是紧张还是身体上的疼痛残余,我手抖得厉害,哆嗦着在锦囊的入口来回探索着。
      :“姑娘?”
      眼见的对方皱起了眉头 ,我摸索的手一顿,找准了位置,摸出了一个小瓷瓶。
      :“无事了。”我吞了两颗药,陷入回忆的后遗症被慢慢地压了下去。
      他眉头压得更低了:“姑娘,是在下做错了什么吗?”
      :“并无,公子请勿多想。”借着说话的功夫,我假模假样地往旁边走了几步。
      :“是吗?”他半开着眼睛,嘴角压得笔直,“姑娘说的是。”
      他生气了。
      这是肉眼可见的事,没什么好强调的。我在他的事情上,总是很敏感。
      我该道歉吗?
      我为什么要道歉呢?
      他是我的谁,我又是他的谁?
      我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对一个算不上熟悉的人,我保持警戒,这不是应该的吗?
      我有些混乱地思考着,企图在我那个破碎的脑子里,找到解决的办法。
      (他不像是一个修道者,你要多加小心!)
      脑海中浮现曜曦的话,仿佛他就站在我的耳边絮语着。
      眼前的男人不是一个正常人,我在心中格外肯定这一点。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那颤抖的右手就像如今糟糕的我一样,已经不是一个剑修的手了。
      (剑修,就该勇往无前,小四,你还得再练练啊!)
      我的心中已有了阻碍,有了恐惧,胆怯使我不敢向前。
      也许,我该硬气点,就像初见那样,冷硬地拒绝他,挥开这暧昧的气氛。
      (心中无爱情,拔剑自然神!)
      于是我攥紧了手,抬头看他:“何必呢?”
      :“在下,心仪姑娘。”他延长了音,说话也是果断。
      :“我明白的。”
      他微微垂下头,似是有些难过:“在下并不奢求什么……”
      :“这感情来得太突然了,”我扫了他一眼,“对你我而言。”
      (而且,我有老婆了,剑修一生只爱自己的大宝剑。)
      :“接受宿命,这是在下的选择。”他又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
      神经病,我干嘛要跟这个神棍讲道理,我真是服了我自己了!
      :“宿命吗?”我并不认同他的观点。
      就像现在这样,哪怕把自己撕成一片一片的,我也要争着回来的机会。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即使未来并不美好,我也要痛苦地前行。
      因为,因为……
      不行,不能想,一想就头疼……
      我拿指尖戳着太阳穴,发现不起作用,只能无奈地狠掐了几遍人中。
      :“姑娘,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他发现了我的苦恼,并试探地提问。
      我轻摇脑袋,并没有分享自己的心事。
      终究是两人间的间隙太大,我愈发觉得这沉甸甸的感情,难以负担得起。
      他没再说什么,甚至挪开了深沉的眼睛。
      算是闹得不欢而散吧!
      我没有信仰,而他却是忠实的命运追随者。
      嗯,按这个世界大流来说,他应该是天道的信徒。
      这是大流之趋,反倒是我这样的存在,十分少见。
      毕竟,天道时时刻刻都在注视着这片地界上的每一种生物。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凝视着你”
      不知为何,脑海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这一刻,我昏沉的大脑里又添了许多杂乱的画面。
      先是厉卓君墨色的眼眸,而后是被乌云染黑的天空,最后是密密麻麻,永远下不尽的幕雨以及澄澈如洗的天空。
      天道,我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刚正不阿的存在比作深渊?
      真是一个奇怪的想法。
      如果它是深渊,那这个世界怎么还会有活路呢?
      很显然,我没有答案,大部分在这个世界的生物疲于奔命,也很难将生存之外的事情放在明面上思考。
      暂时想不明白,我也就放下了这个问题。
      这时空中飘来缕缕清香,扑面而来的是微甜的生活气息。
      看来,他们今天的午饭比较清淡。
      :“姑娘。”他又看我,从我的角度能看到,在暖暖的阳光映照下,他清透漂亮的大半张脸。
      也许他是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共进午餐。
      而糟糕的我依旧选择了拒绝:“很抱歉,能劳烦先前的姑娘送一份给我吗?”
      我的心很乱,不仅是因为我们之间奇怪的关系,还是因为突然爆发的一段回忆。
      :“好。”可能是因为被拒绝太多次了,他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整个人平平淡淡的。
      :“多谢了,回见。”
      我僵硬地转着身,稀里糊涂地走了。
      依旧是回到小房间里解决伙食,我并不擅长与不熟悉的人一同用餐,还是回避开来的好。
      我惴惴不安地想着,恨不得送饭的人来得快些,好来遏制住我那躁动的心。
      等待那几分钟,被无限拉长,显得格外得难熬。
      直到熟悉的一声“嗒”,我才将憋着的一口气长长地吐出。
      :“姑娘,该用膳了!”
      我拎过了食盒上的把手,对她表达了感谢。
      可对方却没有告退。
      我把食盒搁置在小木桌上,:“何事?”
      她这才补充道:“姑娘,您……”
      她犹豫了一下,接着开口道:“粥食量少,不顶饿,姑娘要走时,奴婢再送来一份,姑娘带走便是。”
      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她施施然告退,转入阴影之中。
      总觉得她的一言一行中带有无尽的未语踌躇。
      算了,应该是跟她家主子有关,无外乎是一些感情上的私事,难怪她开不了口。
      将侧过的身子扳正,我掀开笼屉上的小盖,浓郁且蒸腾的热气蜿蜒向上,打湿了我的脸庞。
      仔细一看,一叠雅致的小菜和一碗还算浓稠的小米粥,便是我的午饭。
      说不上填不填肚子,至少能让我拿出几分元气。
      是该离开了,我拿出丝帕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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