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未醒》落叶丝羽

8、第8章

　　沈夫人笑道：“那就由得你们了……既然你们那么想见他，他说不定也愿意出来见见你们！”

　　筱秋：“太好了！那姐姐你是答应告诉我们他住哪了？！”

　　沈夫人轻轻地用手指“嘘”了一下：“小声点……沈家上下也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住在哪儿，你们路上也得答应我，要低调行事……”

　　筱秋和芷鸢连忙点头答应。

　　沈夫人又道：“你们也不急着今晚就赶过去吧？我们先去吃晚饭吧，你们今晚先在庄上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早上，再把具体的位置告诉你们。”

　　第二天，沈夫人为她们准备好了一封信还有一张手绘的精致地图，地图上的路线一目了然。

　　她向两人解释道：马车只可行驶到沈濡朦隐居的雾南山的山脚下，山路曲折蜿蜒，只能步行前往，在山腰处需拐到一条隐秘的偏道，尽头处是悬崖边，边上有一条索桥，走过去后，便可到达他的居所“烟云居”。

　　看着复杂，她们却不介意，反而觉得这就像是探险一样。

　　吃过早饭，沈夫人为她们备好了马车上路，马车只把她们送到了雾南山的山脚下。

　　为了不让马车夫看到她们俩上山，她们先是在山脚下随便逛了下，吃过午饭后，才又从另一条小路上山去了。

　　她们根据手绘地图的指示前行。爬山部分虽累，却是最轻松的；山腰处的那条偏道，竟是些茂密的枝叶遮挡住，实在是难以通行；而到达悬崖边，还要在悬崖边上向右挪动十几步，才到索桥的位置，这实在是让人感到惊心动魄了些；最后的索桥，也是摇摇晃晃的，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悬崖底下……

　　穿过索桥，只见一块如云玉般的薄石上刻着“烟云居”几个古字，笔风如云似水，在薄石上显得虚无缥缈。

　　此处薄雾如烟云，四周静谧娴雅，恍惚间给人一种无人居住的假象，但四周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毫无荒废迹象。

　　“有人在吗？”筱秋喊道，她的喊声听似有一种空灵的回漾声响。

　　芷鸢的心绪却开始混乱了起来，她心想：“难道这里……真的就是那位诗人‘摘柳客’的住所？”

　　颜老爷派出的人马，到第二天也找不到小女的任何行踪，他那般搜寻的方式，本不想闹大，却无意间还是惊动了郭家。

　　郭瀚天知道后自然是焦急万分的，最终他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决定亲自出动去找寻他的未婚妻。

　　琴采凝听闻此事后，同样是惊讶不已，对此甚是不解，她急忙到颜府去找颜翊枫问道：“怎么，秋絮她……又离家出走了？”

　　颜翊枫却心平如水地答道：“牧香说她只是和芷鸢姑娘出游去了，如果真要离家出走，就不会留下什么讯息的，我看这次不像是。”

　　琴采凝道：“她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颜大哥，你不觉得，她回来后，犹如变了个人似的？还有那个贝姑娘，说是恩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实在是可疑……”

　　颜翊枫道：“妹妹她失忆了。人一旦受到了刺激，就会性情大变吧？这是常有的事。”

　　琴采凝：“大夫是怎么说的？”

　　颜翊枫：“大夫还没来得及看她。”

　　琴采凝：“那……等她回来了，我再过来看她……还有，颜大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的婚事……”

　　颜翊枫：“采凝姑娘你无须担心，絮儿妹妹的事还总是让家人操心，现在重谈婚事，也不是时候。”

　　琴采凝：“是……只怕我们的父母又不断地催促……”

　　颜翊枫：“等找回絮儿后，我会和爹娘说清楚的，至少等她的失忆之症有所改善之后，再考虑婚事也不迟。”

　　琴采凝：“那好，一有消息了，记得通知我……”

　　筱秋她们一上路就快马加鞭赶到东岸，是颜老爷始料不及的，这两天他也只是派人在西岸附近的范围慢慢延伸开来，仔细搜寻。

　　郭瀚天拿着颜秋絮的画像四处问询，终于在临近的一个小镇里打听到了有人见到过颜二小姐。

　　包子摊的老板从头到尾把自己遇到筱秋的经历娓娓道来，也幸好是和郭瀚天这人说，他着急着打听筱秋她们的下落，并未花太多的心思听他说偷包子追着她不放、看到她穿着古怪之类的话，他只关心他知不知道她们买了包子后去了哪，包子摊老板说不知道后，郭瀚天就又到别的摊子上打听去了。

　　当他从卖披风的大婶那儿听到她们俩租马车一事时，才暗喜自己终于找到了线索。但大婶却不知道她们要去哪儿，还说那个车夫还没回来，想必是路途遥远。郭瀚天只好问大婶知不知道马车行驶的方向，大婶就指着东边的方向，说马车是往那边走去了。

　　于是郭瀚天去找颜老爷商量，跟他简单地说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问他在东岸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东岸？她怎么会往那边跑去？……”颜老爷一时想不出来，沉思了一会儿，喊道：“该不会是……”

　　郭瀚天急忙问道：“颜伯伯，您是想到什么了吗？”

　　“怎么会？难道是去找她不成？”颜老爷嘀咕道，却完全不把话说清楚。

　　郭瀚天：“颜伯伯？”

　　颜老爷自然是不愿和外人提起此事的，于是对郭瀚天劝道：“瀚天呐……你就先回去吧，我们再派人去东岸那边找找，一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送走了郭瀚天，颜老爷对夫人说了这事，夫人也不解，问道：“你是说她到沈庄去找她大姐去了？”

　　“可……她不是失忆了吗，连翊枫都不记得，怎么会记得这件事？”颜老爷赶紧传唤牧香上来问话。

　　牧香自然是害怕得不敢说实话，她紧张地说：“老爷夫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会不会……小姐开始恢复记忆了？”

　　颜夫人也说道：“也许是巧合也说不定！她往东边去，不一定就是去沈庄……”

　　颜老爷摇头道：“我们还是派人去沈庄问问吧……”

　　虽然颜老爷让郭瀚天先回去了，但郭瀚天还是放不下，偷偷在颜府附近静候着。他猜到颜老爷肯定是想到些什么了，如果颜老爷派人往东岸去，他大可跟随其后，一探究竟。果不其然，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他就看到一人从颜府出来后就快马加鞭地往东边驶去，他保持距离的同时，紧跟其后。

　　芷鸢和筱秋在空旷的烟云居里转了一圈，还是未看到一个人影。

　　“会不会刚好出门去了？”芷鸢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失落。

　　筱秋：“要不我们进屋里等他？如果他不愿见人，至少也得出来赶我们走嘛，我们总有办法见到他的！”

　　芷鸢：“随便闯进去，这样真的好吗？”

　　筱秋不管芷鸢愿不愿意，就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了。

　　小屋的门没有锁，无论是谁都可以走进，里面虽冷清，但一切桌椅摆设都干净无尘，至少肯定这几天内是有人来这儿打扫过的。

　　筱秋完全不把自己当成客人，看到有意思的小物件就好奇地拿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前前后后用奇异的目光打量一番。

　　——要是因此惹怒了主人，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芷鸢也不打算闲坐在一旁，不过她只是单单用眼欣赏，毕竟，这里说不定是她欣赏的那位诗人的家，她不想还没见面，就故意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一会儿，果然听到了有人走近的声音。脚步声很轻，但无疑是慢慢向这小屋走近的。

　　筱秋给芷鸢抛了一个胜利的眼神，但还是没放下她手中拿着的那个小古董，她假装投入地继续欣赏着它的美。

　　一个男子不急不慢地走进屋里，他双手拿着一个竹木托盘，上面放了一壶茶，还有两个杯子。

　　男子长得温文尔雅，芷鸢见筱秋不像以往一样主动上前打招呼，无奈这次只好由她先开口问道：“请问……是沈公子吗？”

　　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在桌子上放下竹木托盘、摆好茶杯、拿起茶壶，动作干练娴熟地开始倒茶，“小的如歌。”他答道。

　　芷鸢接着又问道：“请问，沈公子在家吗？”

　　如歌倒完茶后，示意她用茶，然后走到筱秋身旁，面无表情地拿过此时她手中拿着的小瓷器，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后，放回原处，接着又把其它不在原位的摆设同样擦了擦后，摆弄整齐。

　　筱秋只是稍显不悦地走到桌前喝起了茶，见他迟迟不作答，她开始不耐烦了，忍不住挑眉道：“喂，问你话呢你没听到吗？沈公子在不在啊？”

　　如歌把一切摆设恢复成原样后，微微点头欲要告退。

　　筱秋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一惊，停下脚步，筱秋把沈夫人的那封信塞到他手里：“这个是给沈公子的。”

　　如歌接过信，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筱秋从门口处偷偷看到他向房子的右面走远，见他拐弯消失，筱秋转过头问芷鸢：“喂，要不要跟着他？”

　　芷鸢一边喝茶一边道：“还是先等等吧，这茶味道不错，你也快来喝吧。”

　　筱秋拿起茶杯，谨慎地问：“该不会有毒吧？”

　　芷鸢却笑道：“我们刚来这儿，他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害我们吧……况且，要是真的有毒，你刚才也喝过了，现在才想这个问题已经太晚了……”

　　“姑娘所言极是！”她们听到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来，在屋子里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