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玫瑰》焉可也

45、第四十五章

　　教室内，讲台上老师讲的激情四射，底下学生昏昏欲睡。午后难得的太阳，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慵懒而又舒适，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院中摆着的摇椅，以及大蒲扇。
　　许然坐的端正，一边听一边记着笔记。他学习向来认真，国家奖学金是他每年必得的项目，为此他必须努力。主要是他没有钱。
　　兰以宁竖起课本，悄声叫道：“许然，你今晚去不去讲座啊？”
　　今天上课的老师非常讨厌学生在课堂上讲课，如果被他逮住，是要扣平时分的，这个分值占期末总成绩的30%，对于兰以宁这种每次都踩线过的学生，这个分数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许然眼睛注视着投影屏，“什么讲座？”
　　他消息没有兰以宁精通，很多时候事情都发生了，他可能才知道。不过有兰以宁和钱煜这两个八卦者在，倒也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一般，他都会比其他人先知道，这才是正常的。
　　兰以宁挪了下位置，靠近许然，从底下偷偷地把手机传递过去，“诺，你看。”
　　许然接过，视线下移，仍旧是坐的端正。

　　——李博远，男，京都医科大学附属韶西医院心脏外科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在SCI源期刊、中华医学系列杂志等期刊上发表论文达四百余篇，其中SCI论文两百余篇。现承担多项国家级和省级科研课题。
　　“今晚八点，李博远教授将莅临名师讲堂，医学泰斗与各位学子共同探讨心脏的传递法。”
　　许然浏览完H5。

　　李博远教授的名字，应该作为京都医科大学的学生都知道。他是基础医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韶西医院心脏外科的专家，是国内外都非常出名的医生。他首创的心脏移植手法解决了该领域的困难和弥补了空白。
　　他是华国器官移植协会的会长，致力于器官和遗体捐赠事业。
　　许然看着手机屏幕渐渐地暗下去，手指头微动。他想到了罗音，她在大学初就签署了遗体捐赠的同意书。她说，她想活着的时候救死扶伤，做一个医生，死了也要意有价值，作为大体老师。

　　——“我想要为医学奉献一生。”
　　——嗯？
　　——父亲告诉我，音是寄予希望和光明的意思。而治病救人就是给与他人希望和光明的过程。我想做到他期许的那样。

　　“去不去啊？”
　　兰以宁用胳膊肘捅了捅许然。许然一时愣神，书本从桌面上掉落，发出一声响声。要是平时，以他们坐的位置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只是今天兰以宁起迟了，他们来到教室就只剩下前排座位。
　　于是乎，这一声惊天巨响惊扰了大半教室晕乎乎的人，也吸引了讲台上的老师。
　　“这位同学，你是有什么问题吗？”老师严厉地看着兰以宁。
　　兰以宁立马摇头，摆手道：“老师，我没有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
　　许然把书本捡起，放在桌上摆好，端正坐好，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老师看了眼，背过身子接着讲课。
　　兰以宁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我靠，吓死我了。”
　　许然笑了声。

　　兰以宁不满地说：“你还笑，明明是你的书本掉了，怎么遭殃的是我啊？”
　　许然拿起笔画了个重点，“因为你每节课都没有在听课。”还小动作不断，自以为做的隐秘，老师站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他往后瞄了一眼，一大半的人都在睡觉，或摆烂趴桌子，或垂死挣扎，或发呆出神。
　　今天，可能心情不好吧？
　　——

　　铃声响，下午的课程结束。
　　“我靠，今天下午被点名了三次。”兰以宁颓然地摊在椅子上，大摆手脚。
　　许然收拾桌上的课本和笔。
　　下午，老师提了三个问题，其中三次都是兰以宁，最后一次是兰以宁回答不出来，许然回答的。
　　“我感觉身体被掏空了。”兰以宁趴在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许然将兰以宁的课本塞到自己的书包里，问道：“那今晚还去吗？”他们下午就一个课程，三节课，兰以宁懒得带书包，就带了一本书。他是从来都不带笔和笔记本的。
　　兰以宁托着腮，想了想说道：“还是去吧，毕竟是个大名人啊。”
　　许然背起书包，拍了拍兰以宁的脑袋，“走吧。”
　　兰以宁伸了个懒腰，跟在许然的身后。

　　晚上，是许然和闻劾一起去的讲座。兰以宁回到宿舍忍不住就开始打游戏，到时间要出门了，打的正欢，不愿意出门。刚好这个时候，闻劾回来，兰以宁就让闻劾代替他去。
　　用他的话讲就是，闻妈去了，就代表儿子去过了。

　　两人出门的时候不算晚，到的时候离开始还有十几分钟，结果大会议室内基本都坐满了人。就在两人发愁找不到位置时，韩沈冒了出来。
　　“你们来听讲座的？”韩沈问道。
　　许然笑道：“嗯，李博远教授的讲座肯定要来的。”
　　韩沈：“今天来的人特别多，这边是没有位置了。”他指了指前面，“我带你们去那边，那边有几个位置。”
　　许然、闻劾跟着韩沈来到了前排。许然看了眼座位上贴的红字，“这是……工作人员的位置吧？”
　　韩沈道：“是这么安排的，不过很少有人坐。我们一般在后台或者讲台那边帮忙。”

　　闻劾眉心紧锁，他不是很赞同这个做法。一板一眼，恪守规则的人，是会严格按照安排情况入座的，这也是应该的。
　　许然其实是无所谓的，人来了，他们站到一边就好了。总归位置都是给人坐的。
　　韩沈将两人按到椅子上，不在意地说：“没事，你们先坐。这活动我参加很多次了，也就是现在人多，等会新鲜感过了，人就七七八八走了。”
　　“你们到时候换个位置就行了，这排以后都是参加学生的位置。”
　　许然点头道了声谢，“谢谢。”
　　“这有啥，谢啥谢的。”
　　刚好，这时有人来找韩沈，韩沈就离开了。

　　闻劾坐的并不是很自在。
　　许然肘部撑着椅子边缘，歪头看向闻劾，“是有什么东西吗？还是难言之隐？”
　　闻劾皱眉，眼里不解。“什么？”
　　“你这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我觉得特别符合今早内科书上讲的那章节。”许然看向闻劾，“它的临床表现包括出血，疼痛，脱垂，肛周瘙痒，轻症一般不影响日常生活，严重的会导致坐立难安。所以——”
　　许然每说一个临床表现，闻劾的脸颊红的程度加深一度，直到耳朵，脖子都是一片红。
　　“许、然！”
　　“哈哈哈哈哈。”

　　今天早上的课程上的是内科学。老师讲的是——痔疮。

　　八点整，讲座正式开始。负责主持的是唐诗云。她长相佳，普通话标准，一般晚会的主持都有她的身影。这次也不例外。
　　“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了李博远教授，心脏外科领域的泰斗，与我们共同探讨心脏的传递法。现在有请李博远教授——”
　　从侧边缓缓走出一名中年人。西装领带，个高挺拔，头发有些花白，样貌温和，给人很深的亲和力。可能这就是医生身上特有的气质吧，靠谱。
　　李教授讲座风格比较轻松舒适，他喜欢和临床案例相结合。起先时，坐着站长着的人特别多，中途人有走了一些，总体都听到了最后。

　　“现在是提问环节。”唐诗云，“大家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李博远教授的吗？”
　　话音刚落，底下哗然。大家争先恐后地举手，唐诗云和李教授示意了下，选了前排的一个女生，就在许然、闻劾座位的右手边。
　　大会议室是呈现三格分列，中间有两个走道。他们坐在靠近门的那边。女生在中间那一列。工作人员将麦克风递给女生，女生显得有些紧张，握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嘴唇哆嗦着，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李教授笑着，“别紧张啊，想来我年轻时也是刘德华那一挂的，现在只是老了些吧。”
　　一句调侃的话，氛围瞬间活跃了起来，底下不少的学生叫喊着“教授，你现在还是美男子。”“教授，你在我心中比刘德华还帅的。”“呵呵哈哈哈。”

　　李教授伸手示意了下，看向女生问道：“小朋友，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
　　女生似乎平静了下来，尽管语气里还带着紧张，“李教授，您好，我是今年刚入学临床专业一年级的学生，我叫叶宁康。我妈妈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底下叽叽喳喳响起了声音，大家都有些诧异，不明白女生讲这些是什么含义。
　　李教授看着女生。
　　女生深吸了口气，接着说，“我四年前心脏衰竭，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我非常的庆幸当时遇到了您，因为您，我获得了新生。”
　　“我想跟你说一声，谢谢。”女生对着李教授深深地鞠了个躬。
　　“我希望你可以把这份感谢化作动力，传递下去。”

　　李教授：“器官捐献是生命的接力，让生命以另外一种方式延续。目前，中国有三十万患者因器官衰竭需要器官移植，但每年器官移植手术仅为一万余例。许多病人苦苦等待，这是捐献者给与你的一份厚重的生命礼物。”
　　“希望你可以好好珍惜。”
　　“我会的。”女生郑重地说：“我希望我也可以成为和您一样优秀的医生。”
　　“我在韶西医院等你。”李教授，“五年后，我还是有精力收研究生的。”
　　女生激动地红着脸。

　　唐诗云像是走了神，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才回过神，她立马扬起笑脸，“那我们这次看看后排的学生，好吗？”
　　话音刚落，一个男生激动地举起手来。
　　唐诗云看向李教授，李教授微点了下头，“那就这位非常踊跃的男生了。”
　　工作人员刚把话筒递过去，男生马上接过，他清了清嗓子，“李教授，网上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那你会让你的孩子学医吗？”

　　“你会让你的孩子学医吗？”
　　李教授沉默了一会，时间并不长，一两分钟左右，但在此时的氛围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这大半辈子都在做着一件事，做一个医生。初衷可能是源于那一件白大褂吧，总觉得穿上了，就得对的起它。”
　　“病人把命交到你手里，那就是信任你，信任你的技术、你的医德。你得对他负责，对他身后的家庭负责。”
　　“学医这条路，它其实说好走，也挺好走的，铆足了劲守住心，做你认为对的事。说难吧，好像也挺不容易的，得花很多的精力时间，你得钻研透彻了，这样才能做个医生。”
　　李教授笑了笑，以一种父亲的口吻轻松地说：“我的孩子她也选择了医学。”
　　唐诗云适时地接口道：“想来李教授有个非常美满的家庭。”
　　台下的学生用掌声送出了内心的祝福。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就此翻过，后面又问了几个问题，大多是关于专业方面的，李教授难易结合，回答的风趣简白。
　　欢声笑语中，讲座圆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