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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合作查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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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走出正厅,岳启格站在门外。
“秦姑娘,留步。”
秦玉站停。
“不愧是秦姑娘,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比姑娘更凉薄之人了,悄无声息走了十年,十年……杳无音信。”
秦玉那双明眸看向岳启格:“凉薄,这世间男子多凉薄,为什么女子不能凉薄。”她并不想解释什么,多说无益,错了就是错了。
岳启格哑然。
这十年别看蔺相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实际上私下一直在打听秦玉的下落,可每一次都是查无此人,这个人如同人间蒸发了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十年前秦玉昏倒在丞相的马车前,被蔺相词所救,后带回丞相府,想报恩,最后做了蔺相词的小妾。如此过了三年,三年后秦玉说要古安城游玩,蔺相词便带她去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秦玉竟会不告而别,如此,一走便是十年。
蔺相词当即便下令全城搜索那人踪迹,却杳无音信,后来细细追查,才知她的身份名字都是假的。蔺相词才恍然察觉,可笑他堂堂清安丞相竟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戏耍了三年,整整三年。
蔺相词竟一夜无眠,细细回想着十多年来浑浑噩噩的日子,竟是荒唐至极,直到秦玉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觉得曾经的那个自己活了过来。
岳启格也纳闷:“公子,你变了。”
蔺相词不可置信,瞪向岳启格,愣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许久,才回想起来,那个人说要留在自己身边,他倒想看看这一次她又想玩什么花样:“盯紧她。”
“是。”
次日,秦玉着了一身女儿装出现在蔺相词面前,不同于十年前的装扮,如今的她多了几分成熟稳重,模样还是如十年前那般清丽,看一眼就会让人忍不住望进去,像是掉入了漩涡,越沉越远。
蔺相词错开视线,语气轻慢:“看来秦姑娘这十年过的不错,只是不知姑娘这十年究竟去了何处,又是……为何不知所踪!”
秦玉了解蔺相词,不得答案永不罢休,可是知道真相,他受得了吗?
“我自有苦衷。”
蔺相词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走到秦玉对面,抓起她的手腕:“什么苦衷!告诉我!让你能离开这么多年!”
“大人,你逾矩了。”
“逾矩?好,很好,秦玉。”
“大人,昔日秦玉问过大人您可否忘记过什么人或是错过什么事,您没有回我,如今秦玉再问您,可否给我答案!”
蔺相词慢慢松手,望着秦玉的那双眼,瞳孔一点一点收缩:“秦玉,本丞可以告诉你,从未忘记过什么人或是错过什么事。”
秦玉沉默,像十年前那般,看向蔺卿瑜,良久才开口:“丞相,查案要紧,我们该出发了。”
蔺相词盯着秦玉:“很好,秦玉。”话落,转身领着岳启格便出发了,秦玉跟在他们身后。
岳启格查到,许知州死前曾去了城内的月音坊,月音坊乃汴京城第一大乐坊,坊中女子的身价一掷千金,名为月音,实际上是挂羊头卖狗肉,本质是妓院,不过接待的皆为达官贵人,身份显贵之人罢了。
蔺相词扫了一眼秦玉的装束:“秦姑娘,本丞相建议你不必跟我们进这烟花之地了,不妥当。”
“丞相,稍等我片刻。”
还未等蔺相词反应,秦玉已不见了踪影,一刻钟后,他们面前多了一位儿郎,不细看当真不知道这是秦玉。
“秦姑娘好生聪慧。”蔺相词嘲讽。
“多谢丞相夸奖。”
就这样,三人一起入了月音坊。
岳启格不禁惊叹,这月音坊的规模当真是堪比京师的落春阁了。放目过去,四层楼阁,一阁尽是胡姬酒肆,第二阁看客,第三阁客房,第四阁想必是包厢。
“恐这月音阁的一个月银子快比上卞京城官员一年的俸禄了吧。”秦玉开口说道。
蔺相词侧目,淡淡看一眼秦玉,欲说什么。迎面便走来一位年轻女子,同那些妓管的不同,月音阁的老鸨竟是位年轻姑娘,那姑娘唇红齿白,笑起来不像是混迹在风月场所之人,一袭鹅绿色华衣,珠钗簪发,眉间印了一朵妖艳的梅花,更衬得面庞柔媚白皙。
便是蔺相词也看的晃了晃神。
“这是哪里来的女神仙,下凡了。”岳启格在京城都未曾见过这般独特的样貌。
话出,倒惹得那姑娘嗤笑起来,声音脆生生的,像铃铛一样:“公子说笑了,三位是来看我们影月姑娘来的吗?”
蔺相词淡淡道:“还请姑娘带路。”
岳启格顺手将银子给了那姑娘,秦玉从头至尾都表现的很平静,似乎曾经来过此地一般,蔺相词看向那人面庞陷入了沉思。
三人被带到了四阁,果不其然,四阁才是月音坊的核心所在。
进了暖房,老鸨安排蔺相词坐东,秦玉与蔺相词一桌,岳启格坐西面。
老鸨进入内房说了什么,才出来,然后告退离去。
这时,内房里传来阵阵琴声,望过去,一女子蒙着面纱在弹琴,身旁立了位怀抱琵琶的丫鬟。
蔺相词听了身子慵懒的躺在太师椅上,指节轻敲着桌面,像是在跟着琴声打节拍。
一曲罢,蔺相词睁开双目,淡淡开口:“听闻影月姑娘的才情冠绝卞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帷幔后的女子脆生低笑了几声:“公子谬赞。”
“影月姑娘,可曾听说过许正暗?”
珠帘帷幔后,一阵风起,那姑娘的面纱被风吹的了无踪迹,一张清丽的面庞隐约入目。
一声凉淡的声音令场面陷入了僵局: “不曾。”
蔺相词早知没这么容易得到答案,于是起身,步伐缓缓,走进珠帘帷幔后,便是秦玉也吃了一惊。
他,何时变的这般沉不住气了,没有丝毫耐心。
显然影月被蔺相词的举动惊到,秦玉起身跟了进去,只见他手上多了一把短剑,剑柄直指影月面庞。
“影月姑娘,我劝你最好不要隐瞒,否则我不确定蔺某的手会不会在你这张人人赞叹的面容留下点什么,届时你这才情冠绝卞京的名头我看还存不存在。”
“还有……我这短剑杀人无数,就看影月姑娘是想做我这剑下亡魂还是告诉我想知道的答案了,我可不像其他人懂得怜香惜玉。”
影月身旁的丫鬟早被蔺相词敲晕在了一旁,现下就只剩他们三人在对质。
影月从未遇见过如此场面,美目看着蔺相词的剑尖,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淌了下来。
后来她又释然的笑了笑,眼里却是遮掩不住的哀伤。
“许大人时常来我这里听曲,但却不曾对朝廷的事透露半分。在我印象里他是个难得的清官,他容貌端庄正气,对谁都是礼节周到,他从不将我当作红尘女子看待,他说,这世间,人人平等,并无什么尊卑有序,高低贵贱之分,他同其他的客人当真是不一样。”
影月玉手按在琴弦上,美目望向远处,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每次来,他都会给我带一些外面的新鲜玩意儿,他只来听曲,听的是他最喜的关山雾雪。”
“那天,他又予了我一个新鲜玩意儿,是个雕花木匣,他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是什么?”秦玉问。
影月失神缓笑:“想起来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我竟记了这么久,他说请姑娘最后再为我弹一次关山雾雪。”言尽,影月泪雨点点,滴在指尖。
“斯人已逝,影月姑娘切莫伤神。”秦玉安慰道。
“这月音坊来来往往的看客众多,不过就是萍水相逢,许大人走后,悲痛的人不尽其数,我也算是其中一个。他们说许大人贪赃枉法,我是一点也不相信的,他那样的人,撒谎都不会,又怎会渎职贪枉。”
“你就没想过这为什么是最后一次听你弹关山雾雪?”蔺相词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那就不是我一个乐妓所该过问的。”
“他送你的东西何在?”
“雕花木匣吗?在我的身后的闺房中,想要便就拿去吧。”
蔺相词命岳启格搜拿,他则侯在原地。
“他……为什么只点这首关山雾雪,又为什么对你赠予你不同木匣,还是说他心悦于你!”蔺相词一语道破。
“或者说你同样对他心生仰慕。”
影月倒茶的手顿住,慢慢笑了起来:“公子很是聪慧,只可惜终究是黄粱一梦,自欺欺人罢了,对我而言,他如云月皎皎,而我在这烂泥里早已浑浊不堪,又怎会入得了他的眼。他对我不过是心生恻隐,怜悯而已,不过……公子猜的也是十之八九了,只是有一点公子你猜错了,是我心悦于他,他对我从未有过半分回应。”
“果真如此吗?”蔺相词质问。
“公子,若换作是你,你会对身为戏子的人心生爱慕吗?我自己都不信。”
秦玉目光不禁望向蔺相词,那双眼是深沉,是淡漠,是疏离。她也想知道答案,那个貌似关乎于她们之间的答案。
“你不信,又怎知他不相信,亦或许他同你一样,恐不能相守,所以并未言出。影月姑娘,若我是你,不会问这个问题,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光景,何不随心而行,随性而动。”
或许秦玉并未真正了解过蔺相词,他虽是奸佞之臣,但也曾执笔书天下,惊艳四座;也曾壮志凌云,心怀苍生;也曾为一人,怒指公堂。他亦正亦邪,令人心生敬畏钦佩,但那会是真正的他吗?
“或许大人说的没有错,只可惜,斯人已逝,追究这些再有何意?”
秦玉等人离开时,影月坐在窗户旁,望着她们,摇着薄扇,冬日的风吹着她的发随风飞舞,有种破碎的美感。
秦玉抬眼再望去,那里已没了任何身影,不知是她看错了还是怎么,她总觉得影月像是隐瞒了什么。
他们带着木匣离开了月音坊,回至万春园已是夜幕。
万春园的防护堪比蔺相词在京城的随卫,毕竟想杀蔺相词的人不计其数。
“怎么?秦姑娘是想夜宿我房舍。”
秦玉想事情想的出神,一展眼竟走至蔺相词的房间里,耳旁正好落下几个冷冰冰的字来。秦玉这才停住脚步:“抱歉,丞相好生歇息,秦玉告退。”
临走之际,他唤住她:“秦玉,我等着,等着你告诉我真相的那一天。”
她没有回答,转身离开,蔺相词也很有耐心,他有的是时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