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楼吟》末世查理

4、第 4 章

　　小日子过的颇滋润，吃喝玩乐一样也没落下。早上睡到日上栏杆，出去调戏美女，中午大吃特吃毫不顾忌，午后陪美女逛街，晚上陪美女放烟花，半夜才敲开客栈的门，爬床上睡觉。
　　洛阳城中无数美女受到荼毒，记住了某位或温雅或风趣或冷漠或单纯或病弱或强势的俊逸公子，风若依在每位美女前形象都不同，一天换好几次，累到脱力却还乐此不疲。
　　江弦就看他这么堕落着，提醒了他无数次此行的目的，风若依每次都是闪烁其词搪塞过去。
　　到最后，连一向脾气超好忍耐力超棒的江弦都烦了，也不再汇报情况，整天自个儿与暮山的那一堆人飞鸽传书，闷了就自己出去溜达，打探蟾宫坊的情况。再回来，帮经常不在的风若依给小二圆谎，再烧水让他尊贵的阁主大人回来后洗个热水澡。
　　暮山那一堆没心没肺的家伙表面说着同情其实是在暗地里幸灾乐祸呢吧？
　　行走在街道上的江弦在一张面瘫脸下暗暗磨牙。暗问自己当初怎么就一时脑袋发热上了平风阁这一贼船了呢？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正在愣神间被一女子撞了一下，鼻尖木兰熏香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扶住那名女子，低声问：“姑娘，要不要紧？”
　　怀中人抬起头，是很清丽脱俗的面容，眸若春水，颊上一抹娇羞，江弦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抱着人家，赶紧松开，不自在地说：“在下……在下一时冒犯姑娘，还望恕罪。”
　　女子微微低头，姿态优美温婉：“不怪公子，是奴家一时不小心。”
　　他与她的相遇，像是盛开在白天的烟花，虽然美丽，但终归是开错了时间。
　　远处有小孩子放鞭炮，噼里啪啦好不热闹，面前的女子笑容娇怯，淡雅像是江南水乡女童放飞的水色纸鸢，洛阳的繁荣奢华在她轻柔一笑中，显得沉重。
　　就像是江弦的心，有点痒痒的，钝钝的，不知所措。
　　她说她叫许茵然。茵然，茵然，念出来是很婉转的调子。

　　好吉利客栈“上”字号房里，江弦坐在桌边，半趴着，望着右手发呆，嘴角的弧度……有点傻。
　　淡淡的木兰馨香，氤氲开一片水墨烟霭。水蓝薄纱掠过他惯于持剑的手，有一瞬间的僵滞。
　　这是怎么了啊啊啊啊啊？？？？？？？？
　　江弦趴在桌上，双臂抱住头，呼，呼，呼，不断吐气。
　　风若依靠着房门，憋笑憋得内伤。
　　我家这个最让人着急最木头的小子啊，春天终于到了哈，哈哈。
　　风若依踮起脚尖，屏住呼吸，慢慢地轻轻地走回自己房间，江弦的隔壁“天”字号房。
　　“噗哈哈哈……”刚关上门，风若依就靠着门笑得毫没风度，笑声巨难听，比狼嚎还狼嚎。
　　若是让那些心仪他的女子看见了，不知会让多少花季少女心破碎。
　　那将是一场由帅哥引发的血案。
　　不行了不行了，风若依锤着酸痛的腰右手扶着门，啊啊啊，乐极生悲啊，腰疼脸疼的。
　　……
　　“哥，你看来过得很好呢。”
　　突然从屋内传出一个慵懒的男声，带些嘲讽，带些叹息，但依旧磁性悦耳。
　　风若依的动作瞬间僵滞，他蓦地转身，望向屋内，黑暗的一片，他问：
　　“……奥斯？”
　　“是我，哥。”
　　油灯被点亮，倏然明朗的视线让风若依眯了眼，再睁开眼就看到那名俊朗的男子正坐在床榻上，黑亮的眼睛望着他。
　　风若依笑笑，眸中一片了然。他坦然地走向床榻，停在桌旁，潇洒侧身坐下，举手投足间是属于平风阁主的霸气。
　　“你果然是来了，看来，不用我再去蟾宫坊走一遭了。”
　　风奥斯的笑容很是慵懒散漫，如今却带了一些怅然，他叹口气，说：“你早就料到了，不是么？否则又怎会毫不焦急，反而大肆玩乐？”他的眼神暗了一寸，“你一向这么心思明断，预想分毫不差。”
　　风若依挑挑眉毛，不置可否，只是轻狂一笑，然而片刻后却又沉默下来，盯着风奥斯，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不过，我唯一没料到的，就是你竟然会背叛我！”
　　风奥斯心中苦笑，有一丝的窃喜，其实自己还算不错的是么？至少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那样，他……
　　风奥斯没有接话，只是突然转移话题：“——你的毒解了么？”
　　风若依冷冷一笑，轻靠在桌上，懒散而张扬：“你以为，你的毒能难得住我？”
　　“果然，”本来就没报多大希望，“你一向都是做得最好的……”
　　十五岁那年，风奥斯与风若依比武，在叶落霜满天的秋季。
　　十七招，仅仅比了十七招。
　　风奥斯半跪在地上，红叶飘满了肩头，汩汩的鲜血流出，浸的枫叶宛如天青。萧瑟的山风把他的长发吹乱，狼狈的一塌糊涂。
　　那一长成俊朗男子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右手是截枫树枝，笑容很是漫不经心：“奥斯，什么时候打败了我，你才是真正的强者。”
　　说实话，这句话太过狂傲，太过自恋，几乎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无语到吐血。但对于手中长剑折成三截的风奥斯来说，这句话一点也不夸张，风若依对于他来说，是难以企及的高度。是空中明月。是神。
　　就算是日后成为了平风阁第二高手，他也始终没赢过风若依。手中的利剑永远也不敌风若依的一根树枝，一把折扇甚至是一方袍袖。
　　风若依的笑容永远没心没肺，漫不经心，永远玩世不恭，疏懒散漫。
　　总是那样，仿佛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触及不了半点他的心。
　　唯一一次令风若依感到实质性的伤害，是在宴会上趁乱的暗算。
　　胜之不武。
　　风奥斯自己都在鄙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