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楼吟》末世查理

3、第 3 章

　　洛阳自古便是繁盛之地，牡丹盛开之时，华贵雍容，天子之都自然透着皇族的奢华。
　　十二月末，虽没有牡丹，也没有上元节会，但洋溢在街道上的，都是迎接新年的喜悦和忙碌。
　　临街商铺里挂出红色的灯笼，五彩斑斓的夜叉，长短不一的对联和各式福字。
　　街道很干净，只是偶尔会看到小孩子玩鞭炮留下的痕迹。浅浅的白，像是烙下的一抹月光。
　　风若依牵着马走得潇洒风流，俊逸的面容，嘴角挂着一丝说不上温柔说不上邪恶说不上风流说不上纯善但偏偏让人觉得极富诱惑力的笑容。
　　洛阳的女子不似江南，见到了俊逸男子便大胆注视，丝毫不见羞怯，甚至还会几位闺中密友凑在一起，大谈萧郎周郎杜郎许郎，清脆的笑声荡起整个洛阳城的温柔。
　　这也是无法的事，武帝在位二十年倡导女权，如今更是女皇当政。北方女子自然是比南方洒脱自然，更何况是在这繁华开明的洛阳城。
　　江湖曾经流传过一则趣闻，先后（宣后）早年游历江湖说过一句话：“我们北方大女人也会偶尔彪悍的！”
　　宣帝宣后，无论经历过多长时间，在莫朝，终究是一段传奇一段佳话。

　　春节将至，客栈大都空落，长久离乡的游子早已打点行囊跋涉回家与老母妻儿共度除夕夜，所以客栈极是冷清。
　　刚走到客栈门口，就有机灵的小二小跑过来把马牵到马厩，然后又小跑过去，拽下搭在右肩上的抹布擦着手问：“客官，要打尖还是住店？”
　　风若依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一张靠窗的桌前坐下，江弦对小二说：“住店，要两间上房，先上些好菜。”
　　江弦坐到风若依对面，看着那个东张西望四处寻找美女的浪荡公子，犹豫了很久，才说：“阁……爷，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风若依皱皱眉，“什么动手不动手的，说的就跟咱是强盗似的!本公子呢，是看你整天冰着脸跟一木头似的怕你讨不到媳妇儿就带你出来逛逛，省得你光在山上蹉跎岁月。弦，别客气，看上哪个姑娘就跟本公子说，相信你家主子，就算是公主，我也能给你娶到手！”
　　江弦额前碎发下有一青筋突突地跳舞，怕出言不逊赶紧端起一杯茶喝，可是那口茶含在嘴里怎么着也咽不下去，他低头郁闷了很久才能控制自己的喉咙，轻轻舒一口气，呼，海阔天空啊。
　　风若依笑得很是没心没肺，一副讨打的样子。
　　小二端着菜一盘盘地走过来，摆在桌上的有荤有素，都是很鲜亮的颜色，惹人食欲。
　　风若依偏过头，问：“小二哥，新年这两天有什么好玩的吗？”
　　“洛阳城啊，好玩的多了——哎，可是二位爷不急着赶回家团聚吗？”
　　风若依闻言一脸惨淡，悲悲戚戚地叹口气，说：“小二哥，你不知道，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我这位兄弟，从小就身染重疾，为了给他看病早已花光了家里的钱，他却还是一日日的消瘦下去。他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洛阳走一遭，看看上元繁华。我这做大哥的，自然得满足他这个愿望，也算是我对得起他，你说是不是？”
　　小二一脸同情，看了看脸色发青的江弦，叹气，说：“客官真是一位好兄长，希望您的弟弟能尽快好起来。”
　　风若依继续悲戚，“唉，借你吉言了。”
　　“对了，客官，洛阳城这几天呢，倒是没有什么可逛的，待到各户人家都准备好了，大年初一一过，街上就热闹喽。放烟花，爆竹的人可就多了，尤其是在元宵节上元灯会时，更是繁华，夫人小姐们也都出来赏花灯，一晚上热闹呢！”
　　风若依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多谢小二哥！”
　　“这位爷不用客气，我也不能为您做点什么，只能祝您吃得香点儿，睡得好点儿，玩得痛快点儿！”
　　小二走后，风若依收起笑容，望着满桌的饭菜，小小的叹息。
　　——看吧，一个偶然相遇的店小二都比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善良。
　　果然，还是陌生人好一些么？
　　窗外，日光渐衰，华灯初上，大红灯笼透出的光喜庆而温暖。街道上有母亲在呼唤调皮的孩子回家吃饭，归人的脚步声匆忙急促，家中有着娇妻倚门而立静候良人。
　　蓦然想到几日前破庙内的火堆，那时，一片心冷的自己，也是感觉这般地温暖吧。
　　因为不相识，所以没有伤害。
　　因为没有伤害，所以我们纯如赤子。
　　••••••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