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千椿

42、第四十二章

　　第二天凌晨四点钟，蒋南生便醒了去叫林小羽，大概是爬山真的累到了，一时竟然没有把林小羽叫醒。

　　蒋南生觉得这样的林小羽实在是可爱，伸手轻轻捏住了他的鼻子。

　　这一下让林小羽瞬间醒了，跟受了惊的小鹿似的坐了起来，双眼露出迷茫：“蒋哥......”

　　要不是这里人多，蒋南生真想亲亲他，笑道：“去洗洗脸吧，我们要去看日出了。”

　　林小羽先是呆了呆，转而惊讶起来：“日出啊......”

　　“嗯，看日出。”蒋南生笑着把林小羽从床上推了起来让他去洗脸，自己则把被子叠好，又确认没有东西遗落，这才又去找林小羽。

　　天华山夏季的日出冬天的雾凇，都很出名，在山顶住宿的人都是准备要看日出的。

　　一行人用手机打着灯光前往日出的观赏点，当他们到达时很多人已经到了，并且抢占了最好的观赏点，林小羽发现甚至有人直接在这里扎帐篷等日出。

　　蒋南生四处观望了一圈，还是找到了一处不错的观赏点，拉着林小羽走过去，那里正好有一块大石头，两个人就直接坐在石头上等。

　　接近清晨的山顶透着一股寒意，蒋南生拿出了昨天在寺庙外专门为林小羽买的一条小毯子，轻轻地给他盖在了肩膀上。

　　林小羽一愣，转头看蒋南生：“你给我了你怎么办？”

　　蒋南生笑了笑：“我不冷。”

　　林小羽却不相信，七手八脚地把毯子取了下来，围在了蒋南生的身上：“我不要......”

　　蒋南生看林小羽心疼的模样心里觉得和暖，干脆就伸手把他圈到自己的怀里，然后拿毯子整个把自己和林小羽裹住，竟然正好合适。

　　“那就这样。”蒋南生笑道。

　　林小羽耳根一红，却没有挣扎，低低“嗯”了一声。

　　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等，渐渐地天边就露出了鱼肚白，白色晕开之后，红色慢慢又溢了出，不多时，太阳挤出了一个额头，它像是很害羞似的，躲在橙红色的云彩后面。

　　随着那个像鸡蛋黄一样的小圆球逐渐地探出头来，林小羽的眼睛也不断睁大。天光逐渐由橙红变成绯红，霞光照在山间翻滚的云海上，掀起像麦浪一样的闪耀波涛。

　　等到那轮橘红的圆日全部冒了出来，那些近处的云层被它的光线全部穿透，橘红的光线也瞬间洒了下来，让天，地，云海，全然一色。

　　在这一片醉人的橘红色中，蒋南生轻轻地说：“生日快乐，小羽。”

　　林小羽整个人一颤，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去看蒋南生。

　　他看见蒋南生温柔的下颚线和侧脸，他确定那些温柔是蒋南生自己的，和他脸上橘红的霞光无关。

　　林小羽的眼睛开始发涩。

　　“蒋哥.....”

　　感觉到了林小羽注视自己的目光，蒋南生低下头来把下巴放在林小羽的肩膀上，柔声说：“快许愿。”

　　林小羽喉咙发干，转头又看向那轮升高了一点的红日，咽了咽口水，轻声说：“我想把愿望说出来行吗？”

　　“可以啊。”蒋南生回应。

　　林小羽有些犹豫：“说出来会不会就实现不了了......”

　　蒋南生慢慢握住林小羽的手，发现他的手心竟然都在发烫，笑了笑：“如果你许的愿望是需要你自己努力才能做的事情，你就不要说出来，如果......如果与我有关的话，你就可以说出来。”

　　林小羽有些呆了：“为什么？”

　　蒋南生用脸蹭了一下他的头发，解释道：“因为如果与我有关，你说出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努力，那样就一定能实现。”

　　林小羽怔了一下，就听见自己的心脏又开始怦怦跳了。他努力呼吸了好几秒，才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想......我想我们在一起......”

　　蒋南生握住林小羽的手微微一紧，才说道：“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林小羽咬了咬嘴唇，才说道：“......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这一刻，蒋南生觉得林小羽脸上的那些橘红色的霞光像是催情的毒药，直接麻痹了他的神经。那种电流一般的触感，让他整个人全身酥软。

　　蒋南生不由地把林小羽搂紧了一分，侧头在林小羽嫣红的脸颊上落下一个温暖的吻，然后郑重地回答:

　　“会的。”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直到那轮红日变成了清晨的太阳，橘红色的霞光彻底变成了浅金色的阳光，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下山的路要轻松很多，两个人也并不着急，走走停停，目光只要一交汇，全是化不开的温情。

　　中午到后山腰的时候，那里有一处寺庙，蒋南生问林小羽要不要烧烧香拜一拜，林小羽摇了摇头，却指着山崖边的情侣桥说想过去看看。

　　那处桥上挂满了同心锁，锁上面刻着好多人的名字。

　　林小羽因为恐高，也不敢上桥走，就站在桥头看了看。

　　蒋南生凑过去说道：“我们也挂一个吧。”

　　林小羽眨了下眼睛：“好像有点奇怪......”

　　蒋南生想了想，倒也很认同：“这种事如果是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可能还能勉强说服自己，我今年都要二十七了，我竟然还想要干这种事。”

　　蒋南生说的奇怪和林小羽说的奇怪，根本不是一个意思，林小羽觉得蒋南生这么聪明不应该分辨不出来，但蒋南生却不解释，只是满眼笑意地拉着他到旁边的商店说要买个同心锁。

　　老板看他们是两个男人觉得奇怪，但到手的生意也不能不做，只能问了两个人的名字，然后拿了一把锁用机器把名字刻了上去。

　　买了锁，两个人又回到了桥头，考虑到林小羽恐高，蒋南生也不在意是不是能把锁挂在一个属于他们的空白地方，就在桥头找了一处勉强能挤进去的位置，把锁挂了上去。

　　挂上去后，蒋南生便说：“小羽你快过来。”

　　林小羽便也蹲下凑了过去。

　　蒋南生觉得此时自己童心好像又长出来似的，有些奇异的欣喜：“你快来一起握住，我们一起锁上。”

　　林小羽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把手伸了过去。

　　铁锁摸着冰冰凉凉，让人心底清爽，两个人一起托着这个小铁块，蒋南生小声地倒数：“三，二，一......”

　　“咔”得一声，锁瞬间闭合了。

　　两个的心也“砰”得一声跳了起来。

　　接着蒋南生就笑出了声，转头看林小羽：“真的很幼稚。”

　　林小羽脸颊泛红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很闪。

　　蒋南生拉着他的手站起来，摸了摸他的脸：“但我突然就想到了你之前问我小王子是不是回去了的事，我这时候也真的同意你的说法了，他是回到他的星球去了。”

　　听他这么说，林小羽也突然生出一个笑容，轻声说：“嗯，他一定回到了自己的星球上，和他的玫瑰在一起。”

　　等两个人下了山，天边已经布满了紫红色的云彩，早上在他们眼前升起的那轮红日，现在闪着刺眼的光芒又要落下去了。

　　蒋南生握紧了林小羽的手，看着天空：“我就想起了我们才认识的时候，从浅水湾回市里的路上，在那个服务区，也是这样的夕阳，特别的美。”

　　被握住的手心异常的温暖，林小羽不由吐了一口气，轻声回应：“我也记得。”

　　晚上坐了7点的飞机回Z市，在飞机要落地之前，蒋南生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林小羽，歉意道：“对不起，这个生日没有蛋糕，只有礼物。”

　　林小羽赶紧摇头：“我今天很高兴！不需要蛋糕，也不需要礼物......”

　　说完又涨红了脸：“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高兴......什么都没有也无所谓......”

　　蒋南生露出惊喜的笑容，但还是把盒子推了过去：“已经买了，就打开看看吧。”

　　林小羽虽然犹豫，但还是接了，打开那个蓝色丝绒的盒子，深蓝色的金属边框，圆形的表盘，机械的指针在里面摆动。

　　林小羽很惊喜：“和你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蒋南生笑着取下那块表，戴在了林小羽雪白的手腕上，然后摸了摸表盘：“它也算是我们之间的媒介吧，我真庆幸我当时把那块表忘在了你的画箱……”

　　蒋南生回忆着，但他突然又想其实就算没有那块表，他和林小羽还是会发生后面的事，他也依旧会喜欢上这个男孩子。因为就像林小羽说他一定会在那个傍晚为他停下车一样，林小羽也一定会在他出院后为他买菜做饭。因为林小羽也是一个很好人。

　　蒋南生的目光顿时变得无比柔软，直直地看着林小羽的眼睛：“和你认识以后的时间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从来没觉得人生是这么值得憧憬的，虽然生活平淡，但我也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有滋味，现在，我想和你拥有同样的时间，希望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一起享受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你愿意吗？”

　　这样的话简直像是誓词，即使没有庄重肃穆的场合，也让林小羽的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人生里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对他说要和他一起享受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即使这个人是一个男人，也依旧让他那么心动。

　　因为他也和蒋南生一样，从来没觉得人生竟然是这么值得憧憬的。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林小羽伸手抹掉了它，红着眼眶看着蒋南生：

　　“我愿意的。”

　　他突然就想起那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诗词。即使他的情意不如蒋南生来的深重，他也想要用最郑重的语气回复他，因为那是他全部的热忱和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