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千椿

40、第四十章

　　这次蒋南生的吻没有上次那么温柔，带着些激动，显得有些着急了。

　　在轻轻吮吸林小羽的嘴唇后，就撬开了林小羽的牙齿，完完全全去感受林小羽的气息。

　　林小羽面红耳赤，整个人僵硬地任由蒋南生压着他，慌乱中只能把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才得以站稳。

　　两个人的呼吸都很急促，舌头纠缠的湿滑触感让两人都心跳加速。

　　林小羽几乎没有什么吻技，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但蒋南生丝毫不在意，他从未觉得如此满足。

　　忘情地吻了一会儿，蒋南生才找回一丝思维，慢慢退了出来，在林小羽有些水渍的嘴唇上又浅浅含了两下，才满眼情意地说：“对不起，我实在是高兴。”

　　林小羽满脸通红，嘴唇更是因为蒋南生的亲吻而透着玫瑰花瓣一般的嫣红，他想压住心头的躁动，但发现根本就压不住，微微地喘着气。

　　他青涩的脸带着这样情.色意味的颜色，让蒋南生想要再吻一遍，但又怕吓着他，只能松开他把戒指递了过去：“能帮我戴上吗？”

　　看着递到眼前的戒指，林小羽的手有些颤抖，但还是拿出了圈口较大的那一枚，羞涩又惶恐地回应：“嗯......”

　　蒋南生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看着蒋南生白皙修长的手指，林小羽咽了咽口水，才鼓起勇气地轻轻握住他的手，但拿着戒指的右手却怎么也动不了。

　　“中指。”蒋南生柔声道。

　　虽然被提醒，林小羽还是觉得大脑混沌，对着手指比了半天，才把戒指穿进了蒋南生的中指，慢慢推到了手指根部。

　　戒指冰凉的触感，却让蒋南生心头一暖，满足感像是洪水一般要撑破他的心脏。

　　这样的感觉就像在烈日下突然吹来的清风，让他生出无法言说的顺畅。他几乎想要闭上眼来细细感受这种与人相爱的感觉，却还是压住心跳，伸手取了另一枚戒指。

　　他的手托起林小羽的左手，在戒指对准食指后，满眼柔情地看着他：“小羽，谢谢你愿意接受我，我喜欢你，很喜欢。”

　　然后把戒指推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林小羽心头一颤，瞬间咬紧了嘴唇。这一刻他突然很想说我也是，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看着林小羽羞涩得难以启齿，蒋南生笑着紧紧抱住了他。也不知抱了多久才分开，摸了摸林小羽手指上的戒指，笑道：“吃饭吧。”

　　虽然这么说了，但坐回去的两人心思都不在吃饭上。

　　林小羽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叉子，红着脸说道:“但是蒋哥......卡你就不要还给我了......”

　　蒋南生实在不愿意破坏现在的气氛，也就笑了笑：“好吧，但如果你需要你就告诉我，我会还你的。”

　　林小羽赶紧“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戳餐盘里的西蓝花。

　　因为心不在焉，最终也没有好好吃完这顿饭，很快两人都不吃了，林小羽要去收拾桌子，蒋南生却拿着平板把林小羽拉到沙发上说道：“你给我看看吧。”

　　他刚才因为过于激动根本没来得及看，此时他迫切地想要看个仔细。

　　林小羽接了平板红着脸点开他主页的授权界面。

　　蒋南生凑过去用手指滑动起界面，看到那是一幅画着藏区风景的画，远处是雪山，中间是河流，近处是草原，波光粼粼的湖水边站着一个人，很模糊，但蒋南生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他自己。

　　他不由地把头靠在林小羽的耳朵边，轻声说：“你看，你就是在骗我。”

　　林小羽一惊：“啊？”

　　“你说你画不出来，你这不是画得一模一样吗？”蒋南生笑起来。

　　林小羽赶紧低下头：“我......我当时真的画不出来，我觉得那里太美了......但后来我回忆起来，竟然又都记得......我也没想到我能画出来......”

　　蒋南生继续滑着界面，夸奖道：“你一直很棒，你有这个水平，你应该自信一点。”

　　林小羽羞红了脸，但还是应了：“我会努力的......”

　　那幅画是给一本地理科普做的插图，旁边标注着售出价格，两千，蒋南生也不知道这个价格的高低程度，但他觉得无论多少，哪怕是一百块，他也觉得很好。便把界面截图发给了自己。

　　又滑了滑林小羽展示的主页，竟然有五六十张作品，蒋南生觉得不可思议，他一张一张地滑过去，然后直起身子来看林小羽：“你怎么画了这么多？”

　　林小羽只说：“就那么画的......”

　　但他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躲闪。蒋南生顿时想起刚刚林小羽给他银行卡时说的话，和林小羽这一学期的状态，似乎一下子明白了，问道：“你说你学校功课重是骗我的吧，其实是为了画这些？”

　　似乎蒋南生永远能洞察他的所有行为和心思，林小羽一时有些慌乱，但他现在不敢再撒谎了，只能说：“对不起......”

　　蒋南生心里一软，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不需要你道歉，但你要在意自己的身体，我也不需要你真的赚到钱，你只需要好好上课，好好画你的画，其他我会保障好的。”

　　蒋南生的语气太柔，林小羽的心弦又开始颤动，小声道：“以后不会了......”

　　“真的吗？”蒋南生凑过去确认。

　　林小羽这时候扭过头来看他，一股认真从他的眼神里流露了出来：“真的......我之前太着急了......”

　　林小羽面色绯红，却十分郑重：“上次阳台上的事过后，我认真想过了，我那么着急地想要靠画画赚到钱，和我出去兼职没有区别......数量上去了，但质量并不好，也不是我想画的东西......我应该去画一些有意义的东西......我现在知道我想干什么了，我有自己的目标了......也许我赚不到钱......但我想试试。”

　　这样认真郑重的表情太打动蒋南生，他也是第一次听林小羽和他说这些，除了心底升的激动，更多的是生出无限的欣慰。

　　他伸手环住林小羽的肩膀，额头抵在林小羽的耳侧，轻声道：“你想干什么，你就努力去干，不要束缚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你。其他的都交给我，我很喜欢你画画时认真的样子，赚不到钱也没关系，你可以干你想干的任何事情，我愿意养你一辈子。”

　　这样的话似乎比蒋南生刚才的告白更让林小羽全身发软，呼吸急促地开口：“不能这样......”

　　蒋南生却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是随便说说。”

　　这样的回答让林小羽说不出来话，因为蒋南生确实是言出必行的。只是身体却不由地往蒋南生身边靠了靠。

　　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继续看着平板，蒋南生把林小羽的画一张一张地滑过去，他倒是觉得林小羽画的那些都很好，林小羽却摇摇头，自己指出自己在各个画里的不足。

　　蒋南生似懂非懂，但他很乐意听林小羽和他说这些，两人就这么依偎着聊了好一阵子。

　　睡前蒋南生问道：“从今天起要和我一起睡吗？”

　　林小羽顿时变得紧张。

　　在他的理解里，如果他交的是女朋友，他一定是结了婚才会和女朋友一起睡的。但蒋南生是个男人，他们在一起是结不了婚的，也不会有什么东西来确定他们的社会关系，他也不知道同性恋人是怎么相处的，但他知道，蒋南生对他是很认真的，而且他们之前也一起睡过......

　　见他有些犹豫，蒋南生有点失望，但还是很温和：“不愿意也没事的，我没有那么着急。”

　　林小羽却突然摇摇头：“我......我愿意的......”

　　蒋南生微微一愣，笑着拉住了他的手：“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等两个人睡到了一张床上，林小羽很紧张，比之前任何一次和蒋南生睡都紧张。因为按照这样的发展，似乎到了这里他们会做些什么，这样的猜测让他根本不敢闭上眼睛。

　　但蒋南生只是伸手把他圈进了怀里，然后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了两人的眼前。

　　蒋南生摸了摸中指上那枚银质的戒指，眼里全是柔情：“我真喜欢。”

　　林小羽听着自己心跳，小声道：“很便宜......”

　　蒋南生却亲了一下那枚戒指，把脸贴在他的头上：“便宜的是它的价格，但是它的价值却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蒋南生都能想象林小羽为他挑选这只戒指时的模样，一定是红着脸又谨慎地从柜台上一一看过去，拿着这枚戒指的时候手应该也在颤抖，那样的小心翼翼，像捧着的是宝石一样。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身心温暖，呼吸甜腻。

　　林小羽要画的那个系列的第一幅画没多久就完成了。

　　那天蒋南生下班回到家，林小羽就把他带到阳台给他看那幅画。

　　和之前的草图比起来，成品是全部细化过了，细致到每一片向日葵花瓣都栩栩如生。画里有远山的轮廓和微微的薄雾，近处的向日葵花丛中侧身站着的一位青年，他手里拿着一朵向日葵，低头微微地笑着。

　　蒋南生很诧异，指着画中的青年问道：“这是我吗？”

　　林小羽害羞地点了点头：“嗯......”

　　上次在平板里看到林小羽画的自己，蒋南生也很惊讶，但不如现在来得震撼，这张画里他不止是侧脸，而是拥有整个半身。

　　画里的他黑密的头发被露水微微浸湿，细碎地贴在他的额头和鬓角，眉眼干净，神色温和，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一朵向日葵，四周被其他向日葵拥簇，这样的热闹显得他整个人遗世而独立，却又有温柔的感觉要从画面里溢出来。

　　蒋南生心脏微颤，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林小羽摇了摇头：“我画不出蒋哥的那种温柔......”

　　蒋南生一下子笑了，低头亲了一下林小羽的额头：“你什么时候学会嘴甜了？”

　　林小羽一把捂住被蒋南生亲过的地方，却很认真：“我说的是真的......”

　　说完他也看了看那幅画，又说：“我想拿去店里扫描......蒋哥能和我一起去吗？”

　　蒋南生当然乐意：“那我们先吃饭，吃完我们开车去。”

　　蒋南生担心小广告店扫描不清晰，便找了一家很大的广告店，把画递给工作人员等了一会儿，电子档就转出来了。

　　工作人员看着画，赞叹道：“小弟弟你画的啊？这么小的年纪就能画这么好了啊？”

　　林小羽很难为情地说：“我今年21了......”

　　对方顿时哈哈大笑：“天啦，我以为你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

　　林小羽显然不会想到是因为他的长相太青涩稚嫩，只觉得是因为自己太矮，弄得他满脸通红。

　　拿了电子档蒋南生很喜欢，店家说有些偏色，又在软件里做了校色，校色之后基本上就和原画差不多了。

　　蒋南生很满意，发了一份给林小羽，又发了一份给自己。

　　结账的时候蒋南生看到了旁边的边框，便问林小羽：“需要裱起来吗？”

　　林小羽摇摇头：“现在不需要。”

　　从店里出来，蒋南生一边为林小羽开车门一边问道：“这个系列叫什么名字？”

　　林小羽上了车，有些迟疑：“还没想好......”

　　蒋南生帮他系好安全带，微笑道：“没事，可以慢慢想。”

　　“但是，”林小羽看着手里画突然开口，“这幅画有单独的名字。”

　　蒋南生笑道：“什么？”

　　林小羽不敢看蒋南生，小声道：“《他》。”

　　蒋南生一愣，然后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林小羽的脸颊上。

　　回到家后林小羽就上了自己的画师主页，把除了藏区那张画以外的其他画全部删掉了，并且注册了其他几个社交平台，然后把那幅《他》传了上去。

　　蒋南生倒是有些心疼那些被删掉的画。

　　林小羽却很坚定地摇摇头：“不需要了，如果画的不是我想要的，我宁愿我没有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