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千椿

30、第三十章

　　在要到家之前，蒋南生把贺佳逸的红包给了林小羽。

　　林小羽很吃惊：“贺大哥怎么能给我红包啊？”

　　蒋南生开着车笑道：“他吃你两天饭，应该的。”

　　林小羽还是不太好意思，却也很动容：“我就只是做做，菜都是你买的......蒋哥帮我谢谢贺大哥吧。”

　　蒋南生把方向盘向右打过去：“嗯，我会告诉他的。”

　　这个路口一右转，蒋南生家的别墅区就全然能看见了。

　　当那些鳞次栉比的精致别墅一个一个地跳进林小羽的眼里，林小羽呼吸一窒：“蒋哥......你家在这里吗？”

　　蒋南生没什么表情的把车往右边的道上开了开：“嗯，不过我也不经常回家，以前都在外上学，也就是放假才回家，我读研究生和博士的时候，甚至假期我也不回家，就过年回来吧。”

　　林小羽还是第一次听蒋南生说这些，他虽然从蒋南生之前要留下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里猜测到蒋南生和家里人有矛盾，但怎么个矛盾，他也不敢多问，现在听蒋南生说他也像自己一样放假都不回家，不由咬起嘴唇。

　　他什么都好，什么都不缺，却还是不回家。林小羽觉得这不应该。又生出心疼来。

　　等开到了别墅区一个门口，蒋南生停了车，林小羽知道自己只能陪到这里了，便下了车。

　　蒋南生也下了车，帮林小羽整理了一下帽子，又帮他把上衣的扣子系上：“进去就不好打车了。”

　　林小羽低低“嗯”了一声：“没事，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打车回去，你进去吧，我看你进去。”

　　蒋南生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他们只是要分开一晚，却像是要诀别一般让他觉得不舍，他有一瞬间想说你和我进去吧，但又说不出口。

　　他知道林小羽害怕，他不能强迫他。

　　蒋南生只能是摸了摸林小羽的头发：“在家等我，我明天就回去了。”

　　让只摸着头发的手异常温暖，让林小羽一时竟然有些舍不得转身去打车。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传过过来。

　　“南生？”

　　蒋南生一转头，就看见一辆红色的轿车停在了旁边，落下的车窗后面是何诗美丽却充满疑惑的脸。

　　蒋南生放下摸林小羽头的手：“妈。”

　　何诗的目光则全部落在林小羽的身上，一通打量把林小羽吓得不由往蒋南生身后躲了躲，连人都忘了叫。

　　何诗倒是瞬间明白了，扬起一个冷冷的微笑：“要带朋友一起回家过年吗？”

　　蒋南生面无表情：“没有，只是送送我。”

　　这时后车窗竟然也慢慢降了下来，露出了蒋卓然和蒋星瑜的脸。

　　蒋星瑜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礼节性地喊：“大哥。”

　　蒋卓然之前是见过林小羽的，他没想到这都快半年了，蒋南生竟然还和这个男生在一起，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没好气道：“你有没有搞错，大过年的给我添堵是不是？”

　　蒋南生刚要开口，何诗倒先训了蒋卓然：“卓然！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怎么说南生也是你哥哥，你没礼貌这件事你爸说过你多少次了，就是不长记性。”

　　说到蒋业，蒋卓然气得想说话又只有住嘴。

　　何诗虽然心里也膈应，但面子上她倒一直还过得去，也就不再多说了，只说：“那我们先走了。”就升起车窗，开了进去。

　　等他们都走了，林小羽还呆在原地。

　　蒋南生拉了拉他的手算是安慰：“不要害怕，没事的，我现在给你打车。”

　　林小羽呆呆的看着地面不说话，蒋南生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付了钱之后蒋南生还不太放心，又说：“回去的时候慢一点，晚上那些菜不想热就算了，叫外卖吧。”

　　林小羽没有接话，蒋南生想大概是刚才被吓到了，只能开了车门让林小羽坐进去。

　　林小羽坐进去之后，蒋南生刚要关上车门，林小羽突然伸手抵住了车门。

　　“他们......他们对你不好是吗？”林小羽突然说。

　　蒋南生一愣：“也没有，就是一直都这样而已，我习惯了。”

　　“但是......”林小羽声音小小的，“他们不是你的家人吗？”

　　他能感觉到，那三个人对蒋南生的冷漠，哪怕是那位蒋南生称之为妈妈的女人在笑，那个笑也透着嘲讽与寒冷。

　　“是我没和你说过。”蒋南生解释，“她是我爸的第二任妻子。”

　　林小羽一顿，一下子就明白了，推着车门的手有些抖：“对不起，我不该问......”

　　蒋南生淡淡一笑：“没事的。”

　　那副淡漠的笑容突然刺痛了林小羽的眼睛，让他心里一紧。

　　蒋南生用力重新关上车门，在车子发动那一刻，林小羽一下子把头探到车窗前，着急地说：“蒋哥你过年要开心，不要管他们说什么，我......我在家等你！我给你包饺子！”

　　这一刹那蒋南生关车门的手停滞在空中，下一秒他想要一把够住车门，告诉司机，车不走了。

　　但车子已经离开了，只有林小羽的声音还停留在原地。

　　心中五味杂陈地回了家。

　　家里的年夜饭已经做好了，此时在做最后的装饰。蒋业这天比他们回来的都早，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

　　蒋南生走过去叫道：“爸。”

　　蒋业没有抬眼，只是回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蒋南生只说：“回了趟住的地方。”

　　蒋业把书又翻了一页：“去收拾收拾吧，等你妈妈换好衣服，一会儿就吃饭。”

　　在这里吃饭唯一不同的就是菜色，会是宴会级别的餐食，除此之外，气氛实在是不怎么样，一家人吃着饭，却各怀心思。

　　其实一年前也还好，虽然蒋南生知道自己和何诗三母子关系也只是表面友好，大家好歹还没有捅破窗户纸，吃饭的时候多少也说些客套话，但蒋南生知道，自己被学校开除后，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只要他还在读书，医院的事就和他没有关系，蒋卓然和蒋星瑜也就和他一样，单纯地搞学业，但只要他离开学校，如果不出国继续深造，必定是要进医院去的，这份家业，最终会落到谁的手上，大家心里都有自己小算盘。

　　蒋南生也不认为自己有多看中这份家业，比起进医院，他宁愿自己还在读博，但他也不能接受因为这份家业自己就被人欺压得无法喘息。至少该他得到的，他现在不想放手。

　　气氛诡异地吃完了年夜饭，蒋南生拿了自己买的礼物送给何诗母子三人。

　　蒋星瑜有点喜欢蒋南生为她买的胸针，露出点笑容说：“谢谢大哥。”

　　何诗拿着礼物没拆，但是也笑道：“谢谢南生的礼物，我和你爸没有给你们准备什么，今年只有红包。”

　　说着便拿出三个红包给他们分了。

　　只有蒋卓然是直接不买蒋南生的账的，把东西往沙发上一丢：“我才换的新手机，不需要这么多手机。”

　　蒋南生只当没听见，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想给林小羽发消息。

　　蒋业却是眉头一皱，训斥道：“卓然，你什么都没有准备就算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蒋卓然是害怕蒋业训他的，但他也知道蒋业平时还是疼他的，小声道：“我本来就才换。”

　　何诗实在是想用手指戳死这个没情商的傻儿子，只能说道：“那我用吧，我手机还是旧的。”

　　何诗这么说，蒋业的脸色才好了一些，却也不想再和他们在一起假装热闹了，站起身拍了拍蒋南生的肩膀：“十点钟的时候你到我书房来一趟。”

　　蒋南生觉得蒋业今晚的态度似乎有些异于平常，手里的消息也没有发出去，只能回应：“好的。”

　　蒋业走后没一会儿，他们四人也就各自散了。

　　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蒋业平时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像春节这样的日子，他还是会坚持一家人在一起，好像把一堆散沙强行捏一把，至少也能坚持是一个整体几分钟。

　　回了自己房间，蒋南生给林小羽发了消息，问林小羽有没有回家，林小羽很快回了，说回到家了，并且给他拍了看春晚的照片，才让蒋南生放了心。

　　到了十点钟，蒋南生敲响了蒋业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