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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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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提闻言,摇了摇头,一脸坦然:“哪有什么秘密。”
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更不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刘舞未心里狐疑不止。
细想爸爸纸条上的字,线索就在身边人……
爸爸是怎么知道她会去墓前,又是怎么猜到她会开墓?
墓碑上出现的绿光蛇形图案,与信上的一模一样,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她为何突然看见了书房,若是幻觉,那这幻觉为何如此真实?
红色匣子颜色鲜亮,像是刚刚放进去的。
莫非,爸爸才刚来过?他看到了我身边是温提?所以才写下那些字?
太多谜题……不过现在刘舞未的心情却轻松了一些,至少,爸爸没有死在这个世界里,或许,他就在某个角落看着她。
走出松树林,便见到了官道。
刘舞未回头看向松树林,心里有些后怕,她差点迷失在这林子里,又几乎被人欺辱……
想到这里,她不由拉紧温提的衣袖。
“嗯?”温提道,“这儿有家驿站,夜太深了,今晚在这里休息。”
刘舞未拉住温提:“不能去驿站……我是跟着一个商队混出城的,可是刚才在松树林里,那商队领头想要欺负我。我知你功夫高,但是他们人多,不一定打得过。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比较好。”
温提眼眸一沉:“欺负你?”
刘舞未道:“嗯,不过幸好我身上有把小刀,将他刺了一刀,我就跑掉了,我没吃亏。”
温提面露愠色:“你怎么不早说,我该去松树林里补上一剑,要了那厮的命。”
他立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额间的几缕碎发随着夜风轻轻拂动,眼露杀机,不怒而威。
与初相见时,那个斜倚在榻上,不羁而轻浮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忽然有些畏惧,拉着他衣袖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轻声道:“算了,我又没受伤。”
温提却紧了紧手中的剑,道:“若老头子在此,知道有人想欺负你,必定会亲自去要了他的命。”
刘舞未叹了声,道:“那人作恶,我本该报官。可是我偷逃出来,却不能报官暴露自己。其实,相比报官,我刚才刺伤他的那一刀,对他的惩罚更大。”
温提反问道:“你一个小姑娘,能刺得多深?”
刘舞未眼神飞快地暼了一眼温提的衣袍下方,咳了一声,道:“我刺的位置,比较狠…”
温提却是没懂,追问道:“刺到哪里?”
刘舞未脸上一红,转身摆摆手:“别问了。先想想除了这驿站,今夜我们还能去哪里。”
温提哼了一声:“难不成我们还真得躲着那小商队?进去。”
温提牵着刘舞未,半拉半拽地进了驿站,伙计走上前:“客官里面请,几间房?几日?”
温提道:“两间,一晚。”
刘舞未躲在温提身后,将脑袋埋下,生怕遇到商队的人,徒增麻烦。
好在此时夜深,众人都已回房歇息,四下并无人走动。
刘舞未进了房,洗了把脸,躺在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教坊司虽是火坑,却好歹是个能保证她人身安全的地方,可如此身在驿站,刚才迫害她的那商队就在这里,她怎能安心?
她起身推了推房门,那木头房门咯吱作响,感觉抬起一脚就能踢开,太不安全了!
左思右想,她决定去找隔壁房间的温提。
敲了敲房门,里面无人应。
难不成已经睡着了?
她试着一推,房门开了,她走进去,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叠得好好的,根本就没被打开过。
她心里一沉,什么意思?抛下我跑了?
但是她很快打消了这念头,她决定还是要保有人与人基本的信任,相信他不会不告而别。
于是她转身去关房门,决定在房间里等着温提回来。
正正掩上房门,外面却有人推门而入,那推门的力道极大,刘舞未一个没站稳,往后仰去。
温提挺拔的身姿站在门口,低头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刘舞未:“怎么是你?”
刘舞未讪讪然:“我感觉这驿站的房门不是很结实,万一那商队的人发现我,向我寻仇……”
温提从容道:“你在隔壁,若有动静,我必能察觉”。
刘舞未摆摆手:“我不是对你的功夫没信心啊,若是有坏人来,你肯定在坏人还没得逞之前,就救走我了……只是……”
她站了起来,低垂着脑袋,叹了声:“想到刚刚那荒地的种种诡异,我有些害怕,不想一个人待着。”
此言一出,温提也想起刚刚那场景,一面往屋内走,一面咳了声:“……你便留在这里罢。”
刘舞未展眉笑道:“好的!”
她和衣在床榻上躺着,侧眸看向窗外,此刻已是后半夜,先前遮月蔽星的云竟渐渐散了去,外面朗月西照,屋内窗棂明亮。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刘舞未轻轻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眸。
温提将几张凳子并排放好,斜躺下去,望向床榻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睡相不老实,翻来覆去的。
她长大了,性子也变了许多。仍是沉稳得体,却不似幼时那般过分地循规蹈矩。
眉眼间藏不住那一丝灵动和俏皮,惹人喜爱。
刘舞未侧身一翻,小腿往前踢了踢,露出了一小截脚踝,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少女的皮肤细腻白皙,几近像是会发光似的,如同白玉。
温提的心忽地就扑通起来,他慌忙抿住唇,收了眼,合住眼帘,翻了翻身。
睡梦中听到翻身的动静,刘舞未却突然间警觉地醒来,她蹭地坐起身,声音微哑:“你去哪里!”
倒是把温提惊了一惊:“嗯?”
刘舞未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见温提好好地躺在凳子上,并没有要去哪里,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听到动静,以为你要走……”
小姑娘睡得香甜,却因为一点动静就惊醒,温提心里忽然就泛起了浓浓的心疼。
明明他没有要走,这一翻引起小姑娘的误会,却让他好不内疚。
他一向言语轻浮,说话半真半假,此时却顶顶温柔认真地道了声:“你安心睡罢,我不走。”
正当他自己都惊异这话时,床榻上的小姑娘却道:“那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她下了榻,怀中抱着被子,挪到了温提身侧:“要不,你去床上睡,我睡在床下……”
温提不解,蹙眉道:“为何?”
刘舞未笑道:“这样你下床时,必须经过我,你就没办法趁我睡着时走掉了。”
温提面露不满,沉默了几息后,轻凑到刘舞未面前,表情轻浮:“这么不相信我,不如…我们一起睡…”
说着他就握住刘舞未的手腕,作势往床榻上拉。
刘舞未忙挣脱开,道:“不用了不用了!”
温提嘴角露出笑意:“既如此,便乖乖回去睡。”
刘舞未叹了声,仍旧不甘心,绞着手指头,低声嘟囔着:“要是能没收身份证就好,就不怕他走掉了。”
怏怏不乐地躺回床榻上,刘舞未又睡不着了,辗转反侧,思潮涌动。
这温提是寻找爸爸的线索,在找到爸爸之前,她一定得跟在他身边。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该用什么法子,让这男人一路死心塌地带着她呢?
正想到这里,忽见温提坐了起身。
刘舞未也赶忙起了身,紧张道:“你去哪?”
温提皱眉道:“你一直翻来翻去,吵得我睡不着。”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荷包,道:“我的盘缠都在这里了,你拿去保管吧,这下能安心了?”
刘舞未眼睛一亮,像一只小鹿似的,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温提。
这主意太棒了!把他的钱都拿在手上,就不愁他会跑路了。
刘舞未喜滋滋地将沉甸甸的小荷包揣进怀中,很快便沉沉睡去。
看着已安然入睡的刘舞未,温提回想她刚刚见到钱袋的样子,想不明白明明是个娇娇的小姑娘,怎么会露出一副饿狼般的眼神,仿佛钱袋就是她的猎物。
猎物……猎物……温提顿了顿,发现自己居然起了一丝邪念:希望自己是那钱袋,被刘舞未当作猎物,被她揣入怀中。
温提随即侧过头,不再看向刘舞未,不再想着什么猎不猎物。
…………
第二日清晨,日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刘舞未睁开眼眸,先摸了摸怀里的小荷包。
嗯,还在。
她又望了望睡在椅子上的温提,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似在熟睡。
刘舞未不忍吵醒他,便躺着不动,想着心思。
原本以为教坊司会有爸爸失踪的线索,所以才留在那里,现在既然线索在温提身上,那她肯定不会再回去。
她是教坊司的奴籍,罪臣之女。这次悄悄离开教坊司,不知道何时会被发现,官兵会不会来抓拿。
温提这几年都在西域,若是跟着他去西域,离开皇朝的领土,那官兵便抓不了她了。
“醒了吗?想什么这么入神?”温提的声音传来,刘舞未回过神,若有所思地望向温提。
他日常说话语气神情放浪不羁举止轻佻,让人想躲开。此时刚睡醒,声音却是轻柔入骨,绵绵款款,他的眉眼带笑,有一种说不出的柔情。
刘舞未坐起身,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