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联手，天下我有》月色漫楼

9、第 9 章

　　钟沂回到家，直接就和钟启明还有段女士说了自己想去安阳中学的事。

　　他们没什么意见，他们家从来就实行放养政策，尽量尊重孩子自己的意见。

　　况且，钟沂这想法也不出格，安阳中学确实是海城一等一的好学校，当初钟慕就是以安阳中学第二名的成绩毕业的。

　　钟慕此刻翘着脚坐在沙发上，黑亮的长发铺开，自顾自地捏着一瓶红色的指甲油往自己脚上抹。

　　在钟启明和段女士同意之后，她又补了一句，“要是到时候跟不上课程，可别说是我弟弟，多丢人。”

　　钟沂应了一声，在钟启明要上书房之前突然叫住他。

　　“爸，等等，你还是先托人帮我查一下厉择川报了哪个学校吧。”

　　钟启明疑惑地问：“就是那次在拳场你护着的男生？”

　　钟沂点点头，坚定道：“就是他，我想和他上同一个学校。”

　　钟启明和段女士相互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在钟沂终于以为自己打动了厉择川，两人的关系就会在这次之后慢慢变好时，总会有一些意外发生。

　　当他最后一天去给他送鸡汤的时候，他却被告知厉择川已经自己办了出院手续离开了。

　　护士小姐姐看着呆愣地钟沂，小心地解释说：“估计是有什么急事所以提前走了吧，你看看他有没有给你发信息。”

　　钟沂连一个勉强的笑都挤不出来，他知道不可能的。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当时的感觉，心口像破了一个口子，凌冽的风呼啸着往里面灌。

　　厉择川提早走肯定就是为了躲他，又怎么可能会给他发消息。

　　但不知出于何种期待，他还是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果然，里面一条信息都没有。

　　这次，钟沂真的有些生气了。

　　他可以想尽办法地对他好，可谁也忍受不了这样一次一次的不告而别。

　　好歹…好歹留下只言片语，就连骗他一下都不愿意吗？

　　那天，钟沂气急了，想把给他带的鸡汤全倒了，但是两辈子的爱惜粮食的心情让他实在干不出来。

　　就忍痛蹲在医院病房的走廊里把一整碗全喝了，一边喝一边恶狠狠地诅咒厉择川：“祝你以后出门就下雨，吃方便面都没有调料包，喜欢的人都被人抢走！”

　　远在厉家的厉择川打了个喷嚏。

　　但他并没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厉择川跪在汉白玉的廊桥门口，垂着头，眼神像浅淡的薄冰，厉北城的脚正踩在他的手上，狠狠碾压。

　　看着厉择川毫无表情的脸，厉北城心中更是恼怒。

　　脚下碾得更重，脸上泛起一个恶劣变态的笑。

　　此刻的他一点不如外人眼中的皎皎公子。

　　“厉择川，爽吗？”

　　他沉默着并不说话，而心中聚集着浓重的黑色风暴。

　　“怎么？不就是考试考的好些，连我这个大哥都不认了？”

　　棕色的皮鞋毫不留情，厉择川的手上皮肉早已绽开，混着泥土灰尘，更生出一种钻心的疼痛。

　　厉择川咬着牙，半晌才平吐出那个字：“哥。”

　　厉北城笑了。

　　-

　　在踏进海城第三中学的那一刻，厉择川的脑海中居然闪现了钟沂的脸。

　　他当初骗他自己要去安阳，现在他估计已经发现了。

　　那人蠢得跟兔子一样，连这么简单的谎话都看不出来。

　　他不知道小少爷什么时候能玩够，但他不想浪费时间陪他玩了。

　　厉择川背着包踩点进班的时候，本来喧闹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有意无意地打量他，厉择川冷漠阴刻地穿过那些目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早就习惯这些。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安排了新的座椅和书本。

　　他来得晚，大家都选好了自己的东西。而丢在他老旧的座椅上的是一本本残缺不全的课本。

　　一批书里面当然有好有坏，但是像这样明显的残缺不全是不可能存在的，所有人都以为他肯定会发作。

　　但厉择川就像没看到一样，平静扫了一眼，然后慢慢把所有的书整理好放到了抽屉里。

　　看他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小声的议论声又响起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混混啊？怎么看着长得还不错。”

　　“你可别被他的表象骗了，他可坏了，我表哥之前和他一个学校，听说他打架斗殴就是家常便饭，曾经还□□过一个女孩子呢！”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女孩一脸憎恶地说。

　　另一个女孩惊呼，“啊，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他怎么会被分到我们班上，真是晦气。”

　　那些话语传到厉择川耳朵里，他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只是淡淡看了那些人一眼，却让人浑身发麻，像被一条淬了毒的蛇盯上一般。

　　喧闹最后是被班主任老王的来临打破的，他站上讲台，按照惯例训斥了两句。

　　然后换上一副憨笑的表情，大声说：“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那就是我们海城三中十一班今天新加入了一位同学，请大家鼓掌欢迎新同学——钟沂。”

　　本来并未抬头的厉择川，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不由心颤了一下。

　　很陌生的情绪。

　　冰块脸上难得带了些诧异，他抬头果然在讲台上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两人视线穿过整个教室交织了一瞬，这次先挪开的人居然是钟沂。

　　厉择川看到他在看见自己的时候唇线都抿直了，他在生气！

　　是的，他有理由生气。

　　生气自己不告而别，还是骗了他？

　　钟沂穿着一身简单的白短袖和藏蓝色短裤，蓬松的头发露出额头和俊朗的五官，显得活力满满。

　　他笑起来的时候右边脸颊上会凹进去一个小小的酒窝，给人很亲近的感觉。

　　他开口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钟沂，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我的爱好是打球和游戏，大家有约都可以喊我，随时奉陪。”

　　钟沂说话开朗，加上长得又好看，场下响起一片掌声。

　　只有厉择川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却有些无规律地敲动着。

　　老王给钟沂安排了一个位置，是在教室中间第二排，可以说是非常关照了。

　　一坐下来，方知辉就凑过来跟他说话。

　　他本来和钟沂关系就好，几乎是钟沂在这个世界除了厉择川以外唯一的朋友了。

　　钟沂倒是挺高兴的。

　　方知辉戳了戳他的手肘，问：“你不是要去安阳的吗？怎么突然来三中了？”

　　虽然说海城三中的升学率倒也不错，但是总归比不上安阳这种用钱砸出来的师资力量。

　　虽然他们以前中学做同学的时候钟沂从来不会炫耀什么，但方知辉知道他家庭条件好，像钟沂这种富家子弟应该去安阳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钟沂觉得这件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于是随意说：“不小心落榜了。”

　　“啊？”方知辉有点愣，“你不是考的挺好的吗？”

　　瞄到一个身影，钟沂赶快转移话题，说：“你别说话了，老师来了。”

　　新学期的第一节课就是老王的语文课，他是个长得有些胖的中年人，但总是做出一副激昂的模样。

　　他并不讲课，有些啰嗦地说一些鸡汤语录。

　　什么这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拼搏三年，幸福一辈子的话充斥在钟沂的耳朵里，让他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他好不容易熬过了一次高考，竟然又要经历一次。

　　钟沂叹口气，又想转头去看角落那个人，但马上止住了。

　　心中的怒气未消，他这一次，一定要按耐住，等厉择川先跟他说话。

　　但钟沂就那么自己跟自己较了一天劲，也没有等到厉择川一个字。

　　反倒是方知辉问他：“钟沂，你怎么了，你怎么老往后看啊，你没落枕吧！还是说，你是在看班花黄婷婷？”

　　钟沂疑惑地问：“黄婷婷是谁。”

　　方知辉指了指他后方的一个女孩，钟沂看了一眼那个穿碎花裙子的女孩。

　　长得确实挺秀气白皙的，是男孩子喜欢的那种初恋脸，黄婷婷看到钟沂的目光，对着他笑了笑。

　　而钟沂不知道，那个黄婷婷就是刚刚说厉择川曾经□□女生的人。

　　钟沂给她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方知辉在那煽风点火，“钟沂，我看你要是喜欢还真有戏，我没见过黄婷婷对哪个男生笑过，她刚才居然对你笑了。”

　　钟沂皱了皱眉，在他眼里他们都还是小孩儿，谈什么恋爱，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他在方知辉头上敲了一下，说：“走了，回家。”

　　但刚准备起身，钟沂这才发现外面下雨了，雨滴像珠串一样密密麻麻地下落，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好在大部分人都带了伞，只有像钟沂和方知辉这样的傻蛋被雨堵在门口。

　　眼见着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钟沂回头忘了一眼，除了三个聚在一起的女孩就只剩坐在最后的厉择川了。

　　两个人眼神对视了一刹那，只一眼，还没等钟沂做出反应，厉择川就错开眼去

　　一贯的冷酷无情。

　　方知辉愁眉苦脸，“钟沂，怎么办啊，我们不会要淋着雨回去吧。”

　　钟沂估摸着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叫人来接他。

　　这时候那群女生走出来了，其中一个就是班花黄婷婷，钟沂觉得她没有方知辉说的那么冷淡。

　　她疑惑地问钟沂：“你们等在这干什么？”

　　钟沂说：“我们忘了带伞。”

　　“啊”她似乎有些惊讶，可惜地说：“可惜我们也没有多的。”

　　钟沂笑笑表示没事，“你们先走吧。”

　　刚要迈出门，黄婷婷看到了什么，惊呼说：“这里有一把伞，你们可以用这个呀。”

　　说话的同时，她从钟沂身后的窗户上拿下一把黑色的雨伞。

　　钟沂愣了片刻，刚刚这里似乎还没有这把伞，他说：“这个不是我的。”

　　黄婷婷无所谓地说：“它放在这肯定是我们班上同学的，现在班上都没人了，说不定是谁带了两把伞，你们用完明天还回来就行了。”

　　方知辉也迎合着黄婷婷的话，毕竟现在班上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了。

　　钟沂突然抬头望向那个座位，可是熟悉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仍旧没有只言片语。

　　对待钟沂，厉择川至始至终就如同一个陌生人。

　　说不好是什么心情，钟沂有些失落地拿过那把伞，走进灰蒙蒙的雨中，却在走出校门之后，在长路的尽头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背影。

　　高挑嶙峋，空着手走在雨里。

　　钟沂揉了揉眼，那人又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