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风起云纵

4、兴奋剂

　　徐云乐听说高三一练结束了，于是趁着周末一大早就来约程墨去崇礼云顶滑雪。程墨没心情，拒绝了。徐云乐坚持邀约：“墨儿，你得来，这次咱们去的可是奥运村里边，懂不懂？国家运动员滑雪的地儿。”程墨这才来了点兴趣，再加上想起来上次徐云乐给他找的玉还挺称心如意，他欠徐云乐一顿好饭，今儿去顺道请了。
　　徐云乐最近新买了一辆路虎揽胜，想显摆的心思一点儿不藏，大摇大摆地开着来一中门口接程墨，上车了递给他一杯热豆浆说：“叔真是说让你转学就转学，还是那么雷厉风行。”
　　程墨接了豆浆，但没接他的话。徐云乐看程墨一脸丧样，识相闭了嘴没再说那个话题。高架上开了半小时，徐云乐又憋不住地开口：“墨儿啊，你们什么时候放寒假？”
　　程墨靠在副驾驶上半阖着眼，说话含糊不清：“谁知道？高三放的晚吧。”
　　“我听说乔笑笑那姑娘也转到一中了？”徐云乐观察着程墨的脸色，试探地问，“没出什么事儿吧？”
　　程墨哼了一声，说：“分手了，想了个办法让她死心了。”
　　徐云乐心想大哥你想这办法真是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乔笑笑在朋友群里到处乱说你是同性恋，对象还有名有姓的，是学校里边的红人，外边儿都传疯了。话在嗓子眼儿转了几圈，徐云乐实在没忍住，还是说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形象从渣男转变到了男同啊？”
　　程墨嗤笑一声，没反驳，任由他们说去呗。
　　云顶滑雪公园到了，门口有徐云乐联系好的人，直接带着他们进去了。工作人员一边带着他们往滑雪场走，一边给他们介绍云顶的场馆。路过一座层次分明的椭球型建筑，工作人员兴高采烈地说：“这儿就是冬奥短道速滑赛场冰丝带，你们来得挺巧，平时不开门，今儿这里正好在举行北体的招生选拔赛，要进去看看吗？”
　　程墨兴致缺缺，不过徐云乐爱凑热闹，硬拉着程墨去了。工作人员看了看赛场说：“现在是短道速滑男子组，能来这儿的，都是在省里拿了第一的，个个都是厉害人。”
　　徐云乐嘿嘿一笑，肩膀撞了撞程墨：“墨儿，我记得你也练过短道速滑，一会儿我们下去溜两圈？”程墨刚要拒绝，就听场上裁判在点名：“短道速滑组1号，段旭！”
　　甫一听到这个讨厌的名字还以为听错了，结果又听到裁判喊了一声：“市一中段旭！段旭来了没有！”
　　话音落，一个穿着速滑训练服的高个子男生，从容不迫地踩着冰刀稳稳滑向起点。非常帅气的上场，观众席响起了欢呼声。
　　光看身高就知道，这人就是段旭。那天陆领说段旭来河北参加集训了，程墨还以为是某些田径项目，没想到是短道速滑。
　　发令枪一响，只见段旭摆动双臂，迈开长腿大步向前，一圈又一圈，豹子一般飞驰向终点，把所有对手都甩在身后，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大屏幕上即时出了成绩，男子500米短道速滑，段旭42秒581。
　　场上的掌声和欢呼声更热烈了，连陆领旁边的徐云乐也鼓起了掌：“这小子挺猛的，赶上世界冠军了都。”程墨斜了徐云乐一眼，评价段旭：“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徐云乐觉得不对，程墨哪是会这么说话的人？语气这么酸？他侧过来问程墨：“这人你认识？”
　　程墨说：“前些天儿他推了我一把，我摔了，在校医室躺了一天。”
　　“什么？！”徐云乐急了，“这事儿你怎么不说？他推了你，丫还能让他在这儿好好地比赛？哥们儿不废了他一条腿！”徐云乐作势就要下场去找段旭，程墨抬腿对着徐云乐就是一脚：“别去丢人。”
　　话语间，场上已经比完了，北体的招生老师当场公布了选手的成绩和过线情况，段旭这次保送北体算是稳了。
　　程墨拉着徐云乐要走，徐云乐还不乐意：“咱就这么走了？”程墨没好气儿地说：“不走你等着他请你吃饭？”
　　冰丝带只开放了西门，程墨和徐云乐从西门出，一个带着毛线帽的男生正好要进。擦肩而过的时候，程墨突然觉得这男生气质有点像陆领，仔细一看，还真是陆领。
　　“陆领。”程墨叫他。
　　陆领耳朵里塞着耳机，没听见，直直往场馆里走，头也不回。
　　程墨又一次被无视了。徐云乐在旁边说：“这谁啊，你又认识？”
　　程墨咬了下后槽牙，黑着脸说：“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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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领是来和段旭一块儿庆祝的，本来段旭还说要让他来看比赛，陆领没来，只说比完了一起吃个饭。
　　段旭换了衣服出来，看到陆领坐在看台乖乖等着，高兴坏了，跑着过来，上前搂住他肩膀，兴奋地说：“我拿了第一，北体稳了。”
　　陆领温柔似水地笑着：“恭喜啊，不用再吃高三的苦了。”
　　“哪能啊，”段旭亲昵地撞了一下陆领的肩膀，“我不走，高考还要考文化课呢。”段旭说，走吧，跟我教练一块儿吃个饭。陆领点点头，和段旭一块儿在出口等他教练。
　　就这等人的片刻之间，陆领察觉到段旭神情不对，他脸色开始发白，额头还冒了冷汗，搭在肩头的手臂也重了几分。陆领皱着眉问：“段旭，你没事吧？”
　　段旭像忍着极大地痛苦一般，喘着气说，没事。
　　陆领从没见过段旭这个样子，不由担忧起来：“要不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段旭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用，可能，可能是饿得胃疼了，一会儿吃点饭就没事了。”
　　陆领信了，扶着段旭说：“坐那边等吧。”
　　他搀着段旭刚走了两步，段旭两眼一翻，昏过去了，整个人变成了一堆无意识的肉，朝陆领压过来。段旭188的大高个儿，体重也有80多公斤，陆领一个人根本扛不动，只能先扶着昏倒的段旭躺在地上，然后迅速叫来了段旭的教练和在场队医。
　　队医过来检查了一下，段旭呼吸还算平稳，心跳也正常，应该没什么大事。陆领这才舒了一口气。段旭的教练也来了，问陆领：“你是他同学？也是一中的？”
　　陆领嗯了一声，问道：“教练，他这是怎么了？”
　　教练满脸都是心疼：“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孩子在集训时就特别拼命，每天有10个小时都踩着冰刀，这是比完心里一松，身体先撑不住了。”
　　“需要去医院吗？”陆领问。队医说：“需要，得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教练对陆领说：“你扶着他先出去，我去开车过来，我车就在外边。”
　　结果陆领扶着段旭等了老半天，教练匆匆跑过来说，天太冷，他车打不着火了。陆领掏出手机：“那我叫个车吧。”
　　“外边的车进不来，咱们还得把他弄到公园门口。”教练发愁地说。
　　陆领看着脸色苍白的段旭，半蹲着身子咬咬牙说，我背他，教练你去门口拦车吧。
　　把段旭扶到陆领背上之后，教练跑着去公园门口拦车了。陆领一边背着段旭往门口走，一边抱怨段旭这人平时锻炼地太狠，一身全是肌肉，是实打实的沉。
　　背着段旭走了一阵儿，大冷天的，陆领都出汗了。这时旁边经过一辆路虎揽胜，陆领想都没想赶紧招手拦车，他是真的高估自己的力气，低估段旭的体重，他一个人要想把段旭背到门口的话，恐怕他也要进医院了。
　　路虎揽胜在他前面缓缓停下，徐云乐从车上下来：“这怎么了？”
　　陆领呼哧呼哧喘着气：“能不能，帮个忙，送我们去趟医院？”徐云乐还没接话，程墨也从车里下来了。陆领看到程墨，一时语塞，这什么狗屁孽缘，怎么会是程墨呢？
　　程墨看了看陆领背上的段旭，又看了看陆领，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们有急事，不能帮忙。”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陆领一猜就是这种结果，但是他是真的不想再背着段旭走了，他背不动了。陆领只好转脸看向徐云乐恳求道：“就到门口，可以吗？”
　　徐云乐被陆领这一眼看得心尖儿一颤，在心里不合时宜地感叹，刚才没仔细看，一仔细看，这男生怎么可以漂亮成这样？是混血儿吗？程墨这人是怎么能狠心拒绝他的？
　　于是徐云乐顶着被程墨秋后算账的压力让陆领和段旭上了车。
　　到了医院，把段旭检查和住院的手续都办好之后，陆领出来向徐云乐道谢。虽然程墨这人不怎么样，但是这个朋友似乎还可以，对陆领很热情。
　　徐云乐笑眯眯地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儿？跟我们墨儿一样也是一中的吗？”陆领点点头说：“我叫陆领。”
　　陆领，徐云乐觉得这名儿熟悉，如梦初醒般想起来，这陆领不就是乔笑笑到处乱传的那个和程墨接吻的绯闻男友吗？他吓得赶紧后退两步和陆领拉开距离。
　　陆领觉得他这个反应很好笑：“怎么了，我名字有那么吓人吗？”徐云乐干笑两声，说道：“不是不是，我下楼买包烟。”说完立马溜了。
　　陆领：“？”
　　这下医院走廊里就只剩陆领和程墨，谁也不理谁，气氛很沉闷。陆领偷偷用余光注意着程墨，程墨懒散地靠在医院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从检验科出来了一个护士，拿着报告问：“谁是病人段旭的家属？”
　　陆领举了下手说：“我是他朋友，段旭没事吧？”
　　护士小姐姐一脸严肃：“他血液里查出了□□。”
　　陆领一怔：“□□？”程墨也站直了，向护士确认道：“□□吗？”
　　“是的，病人有鼻炎或低血压病史吗？”护士问。
　　陆领摇了摇头，段旭身体素质比常人都好，别说鼻炎和低血压了，就是感冒发烧都很少。
　　护士诧异道：“那没道理会查出□□啊。”
　　一旁的程墨抱着手臂开口：“不是还有一种情况吗？兴奋剂，□□注射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