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客》九余闲

3、红白喜事（三）

　　苏卿不着痕迹地撇开眼，不自在扯扯喜服，嘟囔道：“这些鬼想干什么，又是穿婚服，又是封棺材里要火烧的。”

　　秦暮目光轻轻落在苏卿身上，他模样生得好，眉清目朗，张扬又英气，最出彩的便是那一双丹凤眼，略微上翘，内勾外撬，眼眸明亮，开合间皆是春风意气神韵。

　　火红艳丽的新婚吉服，高高束起的少年马尾，身形欣长高挑，姿态慵懒随意，完全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模样。

　　秦暮眷念看了几眼，不舍地收回目光，才看向女子问道：“如意，刚才谢谢你，但你怎么也在这儿？”

　　“是啊，谢如意你怎么在这？”苏卿终于想起正事。

　　此女名为谢如意，年长苏卿一岁，他的表姐。

　　由于两家住得近，所以苏卿和谢如意一块长大，说是亲姐弟也不为过。

　　但苏卿没想到，他穿越就算了，怎么还连带着谢如意和秦暮都穿了，还是说，其实他只是穿进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我也想知道，我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这个鬼地方了，简直撞鬼。”谢如意没好气，她看着两人的般配模样又问，“你俩这是怎么回事，穿成这样。”

　　苏卿道：“不知道啊，我睁开眼就发现和秦暮一起在棺材里，好不容易破棺，结果被刚才那群纸人包围，想烧死我俩。”

　　“穿喜服，还同棺？”谢如意惊讶，随即眼里浮出一层调侃笑意，“那纸人是想给你俩牵红线啊，做媒已经做到这地步了吗？”

　　苏卿满脸写着无语：“……你能不能听重点，重点是想弄死我们。”

　　秦暮：“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如意耸耸肩，无所谓地摊手：“好吧好吧，我胡说八道。”

　　说着，她又得意道：“还好我来得及时，英雄救美，不然你俩就真没命了，吉祥，你现在求我，我还能考虑一下保护你们。”

　　苏卿：“……”

　　谢如意出生时正是过年期间，她父母想着讨个春节吉祥如意、万事顺心的好寓意，便取名为如意，也希望她一生如意。

　　后来苏卿出生，家中长辈想着凑成一个成语，都是好兆头，于是给苏卿取小名为吉祥，好在苏卿父母还算理智，没有用此名当做大名上户口。

　　苏卿的名字由来很简单，纯粹他父母二人的姓氏相结合，说是爱的结晶。

　　苏卿黑着脸：“做梦吧你，求你，下辈子。”

　　这对姐弟见面总是一言不合就开怼。

　　秦暮颇为无奈，他拉扯回正事：“如意，你也是出现在棺材里？”

　　“那倒没有，我之前在一个大宅里。”谢如意说，又给他们看手中那把桃木剑，“在那里碰见一个道士，给了我一张符纸，教我口诀，还有这桃木剑，说是关键时候可以派上用场，然后我听见送葬队的声音，觉得不对劲，一路跟了过来，还好我跟过来了，不然你俩小命不保。”

　　这里瞧着明明是个小镇，他们所在像镇子中心，就算深夜也不该如此安静才是，可这儿街巷沉寂，死气沉沉，仿若一片久无人住的荒芜之地。

　　夜里骤然刮过一阵阴森森的寒风，棺材诡异朝着火堆的方向滚动，卷入火中，燃烧的柴火愈烧愈烈。

　　风声像是哭嚎又像是鬼叫，呜呜咽咽。

　　苏卿听着风声，有些受不了，提议道：“我们还是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吧，这里太恐怖了。”

　　谢如意不免嘲笑：“你多大人了，还这么怕鬼。”

　　苏卿：“怕鬼跟年纪有什么关系。”

　　再说，青春靓丽的高中生怕鬼怎么了。

　　秦暮温声道：“这儿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走吧。”

　　谢如意摇头：“小暮，你太惯着他了。”

　　三人最终还是决定离开那个不祥之地，去往谢如意之前所在的大宅。

　　宅子名为赵宅，荒废已久，墙角、屋檐、柱子，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

　　他们走进去，发现院子里明明空无一人，却漫天飘洒纸钱，素白幔帐挂满屋檐，白灯笼随风轻轻摇晃。

　　灵堂里，一口黑漆棺材居于正中，长明灯燃烧，灯火昏暗，供桌上香烛烟雾袅袅。

　　苏卿一手拽秦暮，一手拽谢如意，躲在两人中间颤巍巍地问：“谢如意，你之前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谢如意皱眉：“之前就是一所荒废的普通宅子。”

　　“嘎吱”一声，大门自发关上。

　　三人一愣，连忙回头想离开，却发现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上锁，压根打不开。

　　“操，见鬼！”苏卿狠狠锤了大门一拳，“这下是真跑不掉了。”

　　秦暮抬头看了眼天色，安慰道：“没事，再过会儿就天亮了。”

　　凡是鬼怪，都怕天光。

　　“既然出不去，那就逛一逛喽。”谢如意看着漫天飞舞的纸钱，若有所思，“我倒要看看这里搞什么鬼。”

　　是这么个理，正所谓，来都来了。

　　苏卿虽然怕鬼，可又对这种灵异和玄学事件特别感兴趣，属于那种看鬼片一边害怕，一边津津有味之人。

　　他们一踏进灵堂，就感觉被一股阴湿的冷气笼罩，香炉里燃着三炷香，牌位上刻着——赵氏之子赵声之灵位。

　　苏卿懒散靠在秦暮身上，二人几乎紧紧相贴，他看着那口棺材，在秦暮耳边问：“你说棺材里是人是鬼？”

　　温热的气息撩过耳边，秦暮觉得耳朵发痒，酥酥麻麻，余光扫过苏卿一眼，神色如常：“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苏卿谨慎道：“乱开别人棺材不太好吧，万一打开后，真的是鬼怎么办？”

　　如今这情况，要是放出来一个鬼，他们跑都跑不了，只能任其宰割。

　　“就你磨磨唧唧，要真是鬼，我就用桃木剑刺死它行了吧。”谢如意嫌弃道，然后一手干脆利落推开了棺盖。

　　三人探头往里看，只见棺材里放着一个男性模样的纸扎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苏卿叹气：“又是纸人，我现在看见纸人都害怕了。”

　　谢如意只觉得奇怪，用桃木剑戳了戳纸人，发现并无威胁，疑惑道：“棺材里不放尸体，放纸人干嘛，他们赵家这么闲吗？纸人也要办葬礼。”

　　“或许是并没有尸体。”秦暮提醒。

　　这么一说，苏卿想起以前看书看过的奇闻异事，赞同道：“听说以前要是死者死不见尸，就会怨气横生，不得安宁，有方法就是用纸人代替办其葬礼来减轻死者的怨气。”

　　苏卿向来喜欢翻看各种千奇百怪的书，特别是民俗奇闻、诡异怪事、风水看相、医学偏方等等，虽然看完也就图一个乐，一点儿也记不住，但看的多了，多多少少也有些相关知识储备。

　　可死者为何死不见尸？

　　把他们困在赵宅又有什么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