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此渺然》舒澨

22、第二十二章

　　傍晚
　　薇拉没有按时起床，佐伊一人来到湖区，房子里特别昏暗，打亮的灯驱不散屋里的森冷，佐伊意识到薇拉并不是一个人。

　　“很痛了，你出去。”开着门的卧室里传出薇拉忍痛的声音，“我要洗澡了，你出去。”

　　“薇拉，我可以进来吗？”

　　“嗯~佐伊啊，你进来好了。”

　　“你是不是该来那个了？”如果她没记错，离上上一次薇拉来那个已经有8个多月了，她的生理周期是四个月。

　　“刚好，你算对了，就是今天。”浴室里的门是关着的，只有水声伴着薇拉的声音。

　　“他在？”隔着门，佐伊问。

　　“不，走了。”

　　“你确定。”佐伊怀疑地问，说不定正在偷看薇拉洗澡。

　　“对啊，我现在感觉不到他在身边，我确定。”

　　“你不会晕在里面吧。”听到薇拉有气无力的声音，佐伊担心地靠在门上，做好了随时破门而入的准备。

　　“我想应该不会。”这点时间她还是撑得下去的，生理上的疼痛又怎么会比得上她发病时的疼痛。

　　“撑不住就说出来。”

　　“难不成你想进来？”腹下的疼痛的确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她也快洗好了。

　　“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薇拉的保守程度是佐伊很难理解的，也就是因为这样，佐伊太了解薇拉传统。

　　“随便。”

　　“那么刁的嘴，竟敢说随便。”

　　“可我现在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你啊！到时候不准不吃。”薇拉嘴刁，同时也很偏食，她喜欢吃的几个菜几乎都是素的，但她也不拒绝荤菜。她不吃鸡或鸭，不吃河虾，不吃海带，不吃河里面的鱼……还挺多。

　　“嗯。”薇拉应得更加有气无力。

　　“烧什么呢？”佐伊边想边走出房间，她的厨艺比不上薇拉，因为艾琳喜欢烹饪，所以薇拉去学做菜，除了唱歌，她对别的东西都很有天赋，几乎属于一学就会的阶段。佐伊一时也没发现，特雷弗一走，房间森冷的气氛也消失了。

　　“佐伊，你还在外面啊？”浴室里，薇拉低声地问了一声，“你出去了啊！”门轻轻地被打开，薇拉穿着件宽大的睡衣出了浴室。她往床上一倒，连动都不想动了，看来明天的行程要先搁下了。

　　1月20日像每次一样，薇拉进入重度昏迷状态。她以前总是一睡就是七天，醒来后就狂吃东西。不过这次，她每隔十多个小时会突然醒过来一次。

　　4天了，佐伊都没有见到薇拉一面，她被完全霸占在他身边。佐伊有时并不是很想得通，这样一个传说中的血族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永恒的生命难道不无聊吗？薇拉要到23日才能结束她这次的生理期，莫妮卡将于24日回到这里，她们没有时间先去见淡霜（佐伊的母亲）和迅悠（薇拉的母亲），看样子只能先等莫妮卡回来。

　　接下来这段是除洛娜以外的四人回到20多年前去见她们年轻的父母，详情见《蓝瑟的记忆》，不看也不会影响对下文的阅读。大概情节是：莫妮卡回来后，经四人商量，决定于1月26日回25年前，这一去就是三个月，回来时已是4月5日。

　　4月5日天刚黑，莫妮卡正和冷翔轶商量着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是隐居还是回归社会。话题在不知不觉中转到了艾琳。从比琳达那，她已经知道艾琳自杀的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她一起回来就不会有事了。”趴在沙发上，莫妮卡心不在焉地按着电视遥控器，大概兰斯本来就做了让她们回归现实社会的准备，所以只是禁止外人靠近岛屿而没有禁止她们对外界有所了解。

　　“人个有命，这是她选择的结果。”百年的日子使冷翔轶变得更悲观，特别是看到变化了那么多的世事时，更给他一种沧桑感。

　　“你千万不能让薇拉知道。”因为冷翔轶等了她那么久，所以莫妮卡现在还有所收敛，说话“四平八稳”。

　　“她这不什么都不知道。”一扫毛茸茸的尾巴，白狐打了个哈欠，“那个小妖怪（查伦）和那只狼（御）现在也在这？”

　　“他们现在在薇拉那边，听说薇拉决定回中国。”莫妮卡说话间，窗外突然闪过一道影子，只是他们未察觉，“你适应这个时代吗？”这是她为了薇拉而要他做的选择，让他在这个喧嚣的尘世等待她百年，她也会不放心他的心态。

　　“能接受却无法融入。”

　　“你现在可以想象，习惯身边有高科技的我们在那个时代有多痛苦了。”

　　“你这不回来了。”

　　“可是她（艾琳）没回来。”

　　“在她自杀前她就必须得适应了。”冷翔轶的话还未说完，窗外闪入红色的身影，他被凌空揪起在沙发之上。

　　“薇拉你干什么？”莫妮卡急忙起身，想压下薇拉揪着白狐的手，“你身上好热。”回来前薇拉就已经开始发热了，她不会一直发热了三个月吧，太可怕了。

　　“他刚才说艾琳自杀，她自杀，她为什么会自杀！”她早已接受艾琳与顾子修老死的事实，现在突然知道艾琳死于自杀，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没有，这是你听错了。”不，薇拉的情绪……不，莫妮卡退了一步，薇拉的情绪失控的话……

　　“不，我不会听错，我听得很清楚。”顶着白狐，薇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你真的听错了，薇拉。”她不要薇拉再出事，不要薇拉再因为艾琳而受到伤害，她上前拉住薇拉。

　　“他说了，他说了。我听得很清楚。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要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薇拉激动地把目光扫下莫妮卡，她的眼变得更红。

　　“薇拉，你冷静点，冷静下来听我说，艾琳没死，她和顾子修过得很幸福。”

　　“不，她死了，死了！”薇拉尖叫，放开白狐，转身跃出房间。

　　“糟了。”莫妮卡马上拿起客厅里的电话，“我们得通知佐伊，薇拉现在的状况不对。”

　　“她的眼睛没变成血色。”曾听莫妮卡说过薇拉暴走时的情况，但是这次薇拉只是情绪有点不对。

　　“我们还是要尽快通知佐伊，薇拉在我们这得不到答案，她一定是去找他了。”薇拉对艾琳的感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她清楚那感情不是所谓的同性恋。

　　…………

　　…………

　　“不。”很干脆的拒绝薇拉的请求，特雷弗走到落地窗前。

　　“我不是在问你的意见，我是要你送我回去。”她知道时间跨度越大的时代对她的伤害越大，可是她必须得回去。

　　完全不理会她的吵闹，他一动也不动。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也知道我的身体没有因为我回到这个时代而好转。你都允许我回去看我爸妈了，为什么就不允许我回去找艾琳。特雷弗，求你了，我得回去，她可能在等我，我必须……”暴烈之气突然包围了她，四周侵袭而来的冷洌使她停止了说话，“你，你生气了。”他的依然没有表情，看不过生气更看不到他的愤怒，但是冷厉阴恻恻的气息就像是喜欢粘着琥珀的灰尘一样，细小却密集地令人透不过气来。这是她第一次惧怕他，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可就是莫名其妙的害怕。心上头上的毛好像泛滥的杂草一样迅速增殖，薇拉侧过身努力地让自己冷静，“可是……我很在乎她，我不能不去。”从一开始，她就不曾放弃过艾琳。

　　“我不许你去。”这声喝叱似要杀尽天下人，释放出来的邪恶与狠绝，足以令阎王退避三舍……不，三千里。

　　狠狠地被吓了一跳，她轻轻地嗝了一下，好一会后，薇拉阖上眼：“我要回去。”在特雷弗和艾琳之间，她还是义无返顾地选择了艾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使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可怕的寂静莅临了莱特，许久许久的寂静之后，找回勇气的薇拉终于睁开了眼睛：“维维，没有人会比你更在乎我，”她深深地呼吸，带着哭腔，“维维，我……艾琳不比你重要……但是，她比我自己重要。维维……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吧。”她不能放任艾琳就那样死于自杀，不能，艾琳是那么重要的亲人，她不能因为艾琳的对她的不在意就不在意她了……仰起娇靥哭泣着噘起朱唇。“亲亲我。”

　　他没作回应，但薇拉很有耐心地阖眼等待着。

　　好一会儿后，他终于俯下唇瓣吻住她，有点粗鲁、有点野蛮，他从来不这样，他总是冷静地没有任何情绪。然而她知道，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回到明代，回到那个多事的年代，回到艾琳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