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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心知肚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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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未央宫,楚今安抬眸,看到言络心时,不禁唇角翘起。
言络心冷着脸,无声望着那张娃娃脸,他在等楚今安开口。
楚今安亦不负望,伸手搭上他的肩,笑容灿烂:“言统领难得来一趟未央宫,是替帝君传话,或是寻我来了?”
瞄了一眼肩上的手,言络心冷声道:“臣奉命护送空桑君子回府。”
乍一听,此话无错,仔细品,楚今安蹙眉,不爽问:“景御医唤风花是殿下,怎就偏你一口一声空桑君子,唤我殿下是万般难事?”
“恕臣难从,”言络心颔首,声音冷冽坚定,“臣只效忠于帝君。”
楚今安揣手:“帝君最疼我了,我若向帝君讨要你,你定落入我手!看你如何逃?”
言络心侧身让出一条路:“空桑君子,请。”
“你!”楚今安气到跺脚,嘴一撅就自顾自的往前走,“谁要你这根破榆木头!”
言络心默默跟在身后,一路出了皇宫,徒步向城西步行。
玩心未泯,楚今安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眼泛星星,朝着对街撒腿跑。
迎面一辆马车飞驰,惊险之际,言络心拦腰抱起楚今安往回撤。
回神,楚今安挣脱开言络心,跑到对街小铺,一口气买了好多小玩意儿,吃的玩的俱全。
言络心跟在身后默默付钱,将一沓收据单收进袖口。
到空桑府上,楚今安抱着一堆东西进了家门。
门口的管事拦住言络心,伸手要收据单。
言络心从袖口掏出一沓白纸黑字,交给管事。
管事当面算账,并叫人兑钱给言络心。
报销分毫不差,生怕他秋后算账,再赖上自家殿下。
转身,对面就是言府,府上养着一批轮休的护卫,开门恭敬站两侧,欢迎言络心回家。
吹干笔墨,将信纸折叠,面对楚优满脑子疑问,爱卿耐心解释:“我不能原谅前世的楚金安,但这一世他不曾害我,是楚今安,我愿意再信他一次。”
“哦,”楚优应声,“果然只剩楚珂害你的嫌疑最大。”
提到楚明玉,回忆涌入脑海,爱卿眼神飘忽,道:“小优,很抱歉,我说慌了,其实我与楚明玉之间,也算两厢情愿,一开始我抗拒,渐渐的我乐在其中,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后来确实很享受。”
“你在毁我三观?”楚优托腮,手指在书案上画圈,“好吧,我三观不正,就喜欢看类似桥段,你又长得漂亮,我三观跟着你五官跑,任你坏事做尽,凭你这张脸,我怎么舍得怨你,心疼你都来不及,当然选择原谅了。”
爱卿小心翼翼地问:“小优,我是不是让你感到失望了?”
“没啊,做你自己就好了,”楚优挑眉调笑,“楚珂技术是不是特好?我感觉你的脸在发烫,要不要照照镜子,看你脸有多红?”
“我……他……他很好,很温柔,会顺着我。”爱卿捂住羞红发烫的脸,满脑子都是欢爱画面。
楚优狂乐,调侃问道:“楚珂和楚宁相比,哪个更猛?让你感觉更舒服?”
爱卿埋头趴在书案上,努力甩掉难以启齿的画面,嗔道:“小优,你坏透了!”
楚优一脸坏笑:“你别羞啊!快具体说说,你们之间都是怎么玩的?是大家一起上?还是他们排队陆续来?那你会不会叫个不停?会不会顺着他们胡乱形容自己?”
“都没有!我不会!”爱卿没忍住大喊,又捂住嘴巴,小声嘟囔,“楚明玉最温柔,会照顾我的感受,楚金安最深情,没有让我难堪,可我受不了他的深情,好像他会变得糟糕是因为我,对乐正九曜生,我也没感觉,越没感觉他越不依不饶,我最瞧不上楚云骨,最讨厌楚得心,最喜欢兰君哥哥,但我不干净,配不上兰君哥哥。”
“楚……云骨?”楚优在脑子里搜到一个人,“哦,君十子楚夙,封号星质,全书最没存在感的人,竟然也能搞到你!”
爱卿委屈不接话,气鼓鼓的脸嘟着嘴,眉毛拧在一起,可爱又迷人。
“好了,不说了,”楚优哄着爱卿,“乖,喝口水压压惊,絮梓也差不多送水来了。”
话落,絮梓端着一壶水,推开书房的门,碎步走到爱卿身侧跪下,双手奉上一杯水,抬眸偷瞄一眼,确认是爱卿,不紧不慢的开口:“殿下,玫瑰君子在外已候多时。”
闻言,爱卿一顿,继续把水喝完。
楚优也不说话,在等爱卿想法。
片刻后,爱卿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絮梓:“你留下收拾这里,我去见楚明玉。”
絮梓低头不语,袖子里的手收进,再望着爱卿离开的背影,眼底晦暗。
终于见到爱卿,楚明玉张口,似乎顿了顿,再一句轻唤:“风花……”
爱卿不想前世重演,也在努力避开与楚明玉接触,尽管曾经楚明玉很温柔,但最开始的楚明玉,对爱卿没有一丝怜惜,是爱卿的乖巧顺从,才换来楚明玉温柔以待。
了解到具体情况,楚优上身,直言问道:“找我有事?”
楚明玉愣了一下,对直球的楚优感到意料之外,须臾点头,道:“从凝国来的扶摇少君在大璃境内受辱,事关两国盟谊,扶摇少君已经启程返回凝国,我可能……最后一次见你。”
凝国少君……扶摇?楚优挑眉,想到一个人,脱口问:“乐正曦受辱,是你做的?”
楚明玉奋力摇头:“非我所为,却是在我名下的惜今馆内遇险……你如何得知扶摇少君名唤乐正曦?”
“因为我遇到了,”楚优给出合理解释,脸上似笑非笑,“在惜今馆,有人给我下毒,但是他们认错了人,把乐正曦当成我,因此我逃过一劫,你说惜今馆在你名下,明玉哥哥,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害我?”
“……”楚明玉想解释,却无从开口,低头面对楚优,迟迟没有声音。
“罢了,此事我不追究,既然你已看过我,便请回吧,正如你所见,我好得很,不劳你记挂!”楚优说完,潇洒转身,背影不留情面。
楚明玉没来由的一冲动,追上去抓住楚优的手,把人抱进怀里。
找死!楚优眼神发狠,弓起胳膊肘准备向后攻击,然而一记温柔的摸头杀,打断楚优进攻。
一瞬间,换爱卿掌控身体,仿佛打开了控制开关,爱卿僵在原地,任其抱着,不敢乱动。
楚明玉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风花,你信我,我没想要害你。”
“你……”爱卿缓缓回眸,想问什么,欲言又止。
对视片刻,恍惚前世的两个灵魂。
楚明玉抱紧了爱卿,语气压抑:“我从没想过要害你,惜今馆挂在我名下,但我一直没管过,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惜今馆……幸好不是你。”
爱卿怔怔的低头,沉默不语,湿润的眼角却出卖了自己。
感受到怀中人在发颤,楚明玉不舍的放开,目光近乎眷恋般看着爱卿。
“以后就见不到我了。”楚明玉笑笑,最后摸了摸爱卿的头,轻轻退后,转身淹没在夕阳里。
回到寝殿,爱卿埋头在臂弯,抱紧双腿。
楚优分析着:“排除景家人,不是楚宁,也不是言铭,乐正曦回凝国,楚珂又在刚刚表明心意,难道真是巧合?随机下药就碰巧下在你身上?我怎么就不相信这个结果呢?”
“小优,你都不生气嘛?”爱卿捏了捏手指,“因为我总是在关键时候突然软弱,害你一直不能出招制敌,我不想给你添乱,面对楚明玉的触摸,我深感恐惧,尽管我努力说服自己,有你在没什么可怕的,却依旧胆怯地忍不住哭。”
楚优语气轻松,无所谓说道:“我收手不是因为你,虽然你的脑袋像开关,一碰你就不能动,但我在暗中观察,你回忆里的楚珂,只在床上施舍你温柔,而刚刚那个楚珂,看向你时满眼爱慕,以及他说的话,可以断定确实他没害你的心思。”
那究竟是谁?了解楚宁的性格,掌握爱卿行踪,设计陷害楚珂,意外伤害了乐正曦,导致两国盟谊破灭。
爱卿弱弱发言:“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是小优?”
“别冤枉我,我才是受害者,初来乍到被非礼,连续被摸被抱。”楚优揣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小优,惜今馆一事,我们不能再继续排查了,”爱卿蹙眉,担忧开口,“既然楚明玉已经背锅,此事便到此为止,倘若我们揪着不放,牵扯到背后之人的利益,倒霉的就会是我们。”
“爱卿所言,言之有理,”楚优展露招牌式微笑,“我听你的。”
当晚,司狱库燃起一场大火,在关押楚明玉的那间牢房里,因防范及时,楚明玉幸免于难,移至新间牢房关押,由帝君的护卫队看守。
作为皇宫捕风捉影的强手,魏见久第一时间将情况汇报给帝君。
身着玄裳的楚均华,看着烛火若有所思。
暖光下,俊肃的脸庞,有柔和若隐若现。
长久,楚均华无声叹一口气:“魏期,你去御珍坊挑几件风花喜欢的珍品,明早送去未央宫给风花。”
“奴婢遵命。”魏见久一笑,堆起一脸褶子,手脚麻利的退至殿外,招来几个宦官,一同前往御珍坊。
再看一遍爱卿写的信,细思其中来龙去脉,楚均华仍觉不妥,唤来言络心,吩咐:“言铭,你速去未央宫,务必贴身保护风花,我绝不允许风花遇险。”
“奴才遵命。”言络心颔首,速不见影。
一双耳坠安静的躺在掌心,楚均华凝眸,思绪游离,陷入回忆,呼吸里满是沉痛的气息,低声喃语:“曜灵,风花是你的孩子,似你非你。”
寝殿的门被推开,絮梓的声音隔着床帘传来:“殿下,护卫队的言统领奉命驻守未央宫,贴身保护殿下。”
一个枕头砸出来,絮梓灵巧躲过,枕头精准拍在言络心的脸上,落地时压到言络心的脚。
絮梓捡起枕头,抱在怀里,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絮梓手疾眼快,做事利落,言络心默默忍了。
可楚优没忍着,震怒的声音回荡在寝殿里:“让他滚!别吵我睡觉!”
“遵命,殿下。”絮梓应声,转身对言络心歉意微笑:“殿下怕吵,一向如此,言统领请多担待。”
言络心黑着脸:“……”
“言统领,请随奴婢出来。”絮梓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憋着一口气,言络心走出寝殿,心里想着打不了风花君子,还不能打一个宦官,转头见絮梓依旧脸上挂着歉意的笑,便又掐灭想揍人的念头。
清晨,魏见久带着帝君的赏赐踏入未央宫,对爱卿道:“帝君念及小殿下护兄长有功,特赏赐了几件珍品,托小殿下的福,玫瑰君子幸免于难,若非小殿下传信帝君,此刻玫瑰君子只怕是凶多吉少。”
爱卿笑笑,没有说话,伸手戳了戳魏见久脸上堆起的褶子。
魏见久一笑,褶子更深:“奴婢脸上油,别污了小殿下的手,惜今馆一事有端倪,小殿下近来万事小心,奴婢回去伺候帝君了。”
与守在一旁的言络心相互颔首后,魏见久走了。
因早些年曜灵帝后相助于魏家,所以魏见久对爱卿一向偏爱,可谓是有求必应。
爱卿准备去烈阳宫了,回头看向言络心,问道:“我去见夫人,你也要跟着去吗?”
言络心面无表情的回答:“臣奉命贴身保护风花君子。”
“哦。”爱卿应声后没再管他,继续朝着烈阳宫的方向走。
照旧在烈阳宫听景书清讲学,提及昨晚司狱库里燃火,爱卿便把事情的前后因果,一五一十的告诉景书清。
景书清听后,又怒又笑,敲了一下爱卿的头:“你若想出宫,与我说一声便是,叫一准护着你,我还能拘着你不成,万幸你没出什么事,想想都后怕,以后不准再偷跑出去了。”
爱卿低头认错:“我知道错了,夫人别生气。”
景书清摸了摸爱卿的脸:“我不是生气,殿下,我只是担心,余生有你和越儿,我只愿你们安好。”
爱卿抬眸,在景书清眼中看到满满心疼。
深不见底的黑似乎又浅了一点。
沈一准和星晚眉目传情,看到言络心杵在那里,瞬间低头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沈言溪摇了摇头,对此十分无语。
“言溪姐姐!”楚今安一大早进宫,见过了良时美人,便来烈阳宫接爱卿,看到沈言溪招呼一声。
沈言溪行礼:“空桑殿下稍等,奴婢去禀报夫人。”
“不用禀报,我来接风花回宫,就在这里等着,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楚今安呲牙一笑,憨厚可爱。
但沈言溪还是进去禀报了景书清。
主仆相视而笑,景书清拍了拍爱卿的手:“去吧,今安这孩子从小就黏你,有言络心保护你,我多少能放心些。”
爱卿点点头,向景书清告退。
走出正殿,就看到楚今安和言络心。
两人面对面站着,互相大眼瞪小眼。
“今安哥哥。”爱卿唤道。
楚今安收回目光,一把抱住爱卿,贴脸蹭了蹭:“风花,我好担心你啊!”
爱卿一懵:“我没事,是明玉遇到危险了。”
楚今安拉着爱卿,边走边说:“你太天真了!我才不信玫瑰真的无辜,倘若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就为了博你同情,然后找借口靠近你,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
楚优在内心不屑呵笑。
爱卿没有接话,彼此都心知肚明。
“风花,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楚今安满脸郑重,握住爱卿的肩,“从今日起,我与你同吃同睡,直到你真正摆脱危险!”
同吃同睡……爱卿脑海里又浮现出前世邪恶的画面。
楚优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爱卿说不出拒绝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楚今安,便默不作声,轻轻挪开肩膀上的手,继续走。
楚今安紧贴着爱卿,还想再说些什么。
突然,言络心伸手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拎着楚今安的后脖领,放到了身侧。
“言铭!你别抓我!”楚今安挣扎着向爱卿靠拢,又被言络心拽回来。
“臣奉命贴身保护风花君子,任何人不得靠近风花君子。”言络心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可是风花的哥哥,我才不会害风花,你放开我!”楚今安挣扎,“你别抓着我!”
言络心挨了几下打,有点痛,干脆把人拦腰扛在肩上。
毕竟楚今安习武,力道不小,再打下去就成真伤了。
爱卿看着他们的互动愣了愣,随即默默走在前面。
“有猫腻!”楚优调侃,“绝对有猫腻。”
“我记得你说过,前世的楚金安曾用身体讨好言络心,在言络心还活着的时候,也许在楚金安心里,言络心很重要,所以才会把失去言络心的痛发泄在我身上,”爱卿莫名感到失落,“那些我无法承受的深情,全是他对另一个人的遗憾与心痛。”
“哎呦,怎么有点酸呐?”楚优调侃爱卿,“曾经贪恋你身体的哥哥,心里却住着另一个人,原来你只是哥哥寂寞时用来发泄的替代品,你希望你哥哥用你时爱你,不用你时想你,不可以有别人,对不对?”
爱卿摇头:“才不是!我没那么想!”
“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楚优轻哼。
“传闻言络心不近女色,亦不好男风,至今未娶,”爱卿悄悄回眸看一眼二人,心里与楚优道,“你说他会不会是心仪楚今安?因为他对楚今安一直都很温柔。”
“温柔?”楚优疑惑,“是我眼瞎了么?我怎么没看出哪里温柔?我只是觉得他们互动频繁,平均一分钟三次对视,明明是对你发誓,余光却瞄着言络心,明明是贴身保护你,却把楚今安放身旁。”
有道理,分析到位!爱卿停住脚步,身后言络心也停住脚步。
前方少年与爱卿一般大,顶着烈日炎炎,可怜兮兮的蹲在未央宫门外。
“怎么停下了?”楚今安捶着言络心后背喊,“你快放我下来,我要看看什么情况!”
听到声音,少年抬头,看到爱卿后,露出一个微笑,起身跑过来,拉住爱卿的手:“风花哥哥,你回来啦!听说你出事了,我好担心你,就想来看你,絮梓说你不在,不让我进去,我只好在外面等你回来。”
“我很好,出事的人是楚明玉,”楚优礼貌微笑,并抽出自己的手,同时提醒楚夙,“你该担心的人不是我,是楚明玉。”
楚夙猛摇头:“楚明玉对我不好,我才不担心他,只有风花哥哥对我好,我心里只想着风花哥哥。”
楚今安挣脱开言络心的手,从言络心身上跳下来,拦在楚优身前:“星质,你看看我,我对你不好吗?”
楚夙摇头:“不好!”
“不好就对了!”楚今安把楚优搂入怀里,“我只对风花好!”
言络心再次拨开二人之间的距离,道:“臣奉命贴身保护风花君子,任何人不得靠近风花君子。”
“言铭,你怎么不管星质,星质方才也碰了风花!”楚今安甩开言络心的手,推着楚优走进未央宫,“风花我们走,离他们远点!”
楚夙撅起嘴,在后面拽着楚今安:“风花哥哥是我的,不准你碰!”
共享了爱卿的回忆,楚优内心狂乐,笑声格外刺耳:“看不出来,楚夙年龄最小,掏出来却不小!”
“小优!”爱卿对楚优嗔叫一声,止住了不堪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