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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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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事想忘却忘不了?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事不想再看到却偏偏看到了?
三个男的,一个少女。对话在寂静的夜里那么清晰。
“小姑娘,陪我们玩玩吧,大哥不会亏待你的。”一张穷凶极恶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着怪异的油光,大块头怪异地笑着。
“不要……救命啊……”少女的手分别被另外两人紧紧地钳制着,娇小的身躯颤抖如风中烛火……
“嘿嘿,在这地盘上,你以为有人敢救你吗?!”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说。
“没错,你乖乖认命吧!”大块头嬉笑着,脏手伸向少女的脸……
“你、们、这、群、混、蛋——”压抑的,似是无限沉痛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什么人?”大块头怒喝。
紫馨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眼中波涛汹涌。
“嘻嘻……又来一位美女。兄弟,咱们今天运气真不错——”
“嘭!”一声巨响。大块头话没说完已和水泥地肌肤相亲了。
“你——”另外两人一见,顾不得手中的少女。向紫馨扑来——
“嘭!”“啊!——”
“嘭!”“哇!——”
……
地上躺着三个痛得蜷缩成一团的男人。
风煜渊看着这一切。瞳孔微微撑大。看到在黑暗中痛苦压抑的她,刚想上前时,她却朝那三个人走去。接着,没一分钟,三个人就已躺在地上哀嚎连连。虽然也知道她很厉害,但没想到两三下就把三个大男人打得满地找牙。而且那些人似乎也不是一点功夫都没有的。
“你!给我记着!”大块头捂着掉了门牙冒着血的嘴狠狠地道。可恶!一个过肩摔让他“嘴啃泥”还掉了门牙!这小娘们很厉害,但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三个人狼狈地跑了。
紫馨仍然很痛苦似的一直颤抖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牙齿因抖动而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你……”风煜渊两手分别握住她的双肩,想让她“清醒”。
晶莹的、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自她眼中溢出,划过脸颊汇成两条河,一直不停奔流的泪河……
他目光一凝,感受到她无限的哀痛,无神的双眼,似灵魂出窍般。一阵刺痛,他轻轻拥她入怀。
她一动不动,完全麻木似的,只是泪一直流个不停……
好久好久……
“姐姐……”
终于,紫馨回神,风煜渊触电般瞬间松开手。
她好象没注意到自己在他怀中的那段时间,她看着少女。
少女脸上尚有泪痕:“姐姐,谢谢你,你别哭好不好?”
紫馨微怔,似乎连自己流泪都未意识到,她擦了擦眼角:“抱歉,我没事,你家在哪?送你回家好不好?”
此刻的她温柔似水,完全和刚才的打斗的“女战士”联系不上,只是声音很哑。
“谢谢姐姐!”少女笑得很甜。
风煜渊的林宝坚尼跑车上。
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紫馨,她已恢复成平时的样子了。怪的是好象完全不记得他抱过她。她当时真的灵魂出窍了吗?想起方才临别时少女的话:“姐姐,哥哥很帅气哦!又是好人,你有这样的男朋友真好!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她没有反驳,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冷。他猜她根本不屑反驳,因为根本没解释的必要。
他懊恼的看着眼前飞速掠过的路灯,心里闷得很慌乱得很。气温没到零下却令他发抖,一想到刚才,心里就有一种冷冰冰地往下掉的感觉,凉凉的,有点痛。一股激动向心头冲,越来越不受控制,他的理智呢?连情感都不受自己的心控制了,他苦笑,其实,最不能自己的就是感情了,对不对?一不小心就栽进某个感情漩涡,被俘虏了。同性异性皆如是。同性,成了“朋友”,异性成了“恋人”,不是双方的就是单方的,又有几个人能脱离这种“既定”?!
“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淡淡的暗哑的声音,她一下车转身就走,留给他的只有背影,没有他开口的余地。
他的自制力根本不行,软弱的像棉花,看上去很大,轻轻一按就瘪了,容不得一丝压力,而且不是立马就能反弹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心若冰清”,才能“百毒不侵”。可无论如何都是浑浊的了,怎么清洗,都无法“干净”了……
原来只是觉得“有趣”,才和她接触,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感情这个东西,真得令人害怕,怎么逃都逃不掉,像个如影随形的恶魔,缠的死死的,你越挣扎陷得越深,于是伤得也越厉害,就像有弹簧的爪子,将人挤榨得不剩一点水分、一滴血,直至骷髅……
他,也进去了吗……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周五的最后一堂课刚结束。
乐言撑着手晃着脑袋:“好无聊哦!周末都不知道要做什么,紫馨,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什么事。”紫馨一边整理课本一边回答。
“叮咚叮咚叮叮咚……”紫馨抓起手机,是长途。她微微皱眉:“喂,恩,下课了……”原本淡淡的会话转为惊讶,“什么?!不可能!”
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迈进国贸一班教室的大门。引起一阵轰动。
紫馨起立,转身,瞳孔微微撑大。开玩笑!这不是真的吧?
“馨儿——”何飞昀合上手机走向紫馨,张开双臂,居然像抱小孩一样抱起紫馨!当众!
教室一片哗然!乐言的下巴差不多能贴到地面了。其他同学也都很讶异。平常那么冷淡的薛紫馨竟被一名男子当众抱起来!而且,很显然她并没有厌恶。那个男子看上去斯文有礼,根本就是和他们这些学生不同“级别”的。
风煜渊的眉头纠结在一起,眼中暗流涌动。为什么不早早地离开呢?如果早早的离开就不会看到这一幕,如果不是想多看她而马上就离开,那该多好……
他垂下扇子似的羽睫……
“放我下来……”紫馨满脸通红挣扎着自何飞昀怀中离开,“你太乱来了……怎么也到这儿来了?”就这么毫不在意的随自己的意愿做事。
“没关系,爹地和阿姨都同意,我是来照顾你的啊。”他环顾四周,不错,还可以,“只可惜这个学校进不来,只能在另外一处。可恶啊!凭我的成绩竟然被拒之门外!幸好不是很远。”
紫馨无奈地微微叹了口气……
教室像炸开了的锅,议论纷纷。
风煜渊起身,握紧拳头,不顾旁边兴高采烈等他解答问题的女同学,僵硬地走出教室。脑中尽是方才看到的她:她惊讶于那个男子的出现,对于那人的拥抱也没拒绝只是难为情而已。那人说他好照顾她时,她似乎有一丝安心。
这几天,她碰到他时已没有开始的冷淡了,会和他打招呼,好不容易慢慢好转了……
难道那人是她的男朋友?为了她而到C城来?
浑身冰冷……
他却忘了若是如此,当初紫馨为何还要来这里呢……
旁人眼中的“天才”一旦扯到“情”之一字,IQ也变成零了。
“哥,你都是博导了还这么随心所欲……”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
全班再次哗然,可以在地上捡到很多下巴。
乐言郁闷至极,紫馨的哥哥也太夸张了,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害得她们都以为他是她男朋友呢!晕死!
“哥,这位是——”没等她介绍完,何飞昀“呼”的上前握住乐言的手:“舍妹初到人生地疏之地,承蒙小姐多番照顾,我谨代表全家向您致以最真诚的感激——本人初来乍到,欲与妹子互诉衷肠,可否带走她?”
“请……请便……”乐言再次晕倒,这样的夸张实非她能想象了……
虽然何飞昀的外表初给人好印象,但看到这样的他后,实在叫人……
唉……
她都能听到教室芳心纷纷破碎的声音。幸好她不是喜欢这类型的,呵呵……
“哥——”
“走,到我们学校去!”不容紫馨回答,他就拉着她向外走。
国贸一班的气压无限黯淡和低沉中……
菁华学院和晟昱学院是C城的最高学府,在全国的排名都位于前十位且不相上下。在C城更不用说。不知为何,一直以来,几乎是到了龙争虎斗的地步,表面上还经常搞各种联谊活动,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菁华文理平等,董事会多数成员与风氏家族有关,直属风氏名下;而晟昱偏理,是蓝氏企业名下,风氏和蓝氏一直为本城乃至全国所乐道。两大势力从来都是不分上下的,原因是虽然风氏各方面都占优势,但蓝氏背后却有□□上举足轻重地位的组织——赤魅堂的撑腰,因而黑白两道畅行无阻。这些都是乐言告诉她的。
刚进晟昱就明显感觉到两种完全不同的氛围。相对于菁华的秀丽,晟昱则显得大气,以红色为主的建筑物恍若熊熊燃烧着的烈焰,生气勃勃,而菁华的蓝色如平静的大海,安宁、平和。
紫馨庆幸自己当初进的是菁华,她不喜欢晟昱的氛围:压抑、却又激烈。
带着紫馨大致地参观了一下校园。原本雀跃的何飞昀却变得异常沉重。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馨儿,你真得好吗?”
他很担心她,所以婉拒了S城一流学府的邀请跑到C城来。
“我没事啊……你不用担心我……”她挂了枚灿烂的微笑在憔悴苍白的脸上。
“……”怕揭她疮疤,他却又不忍不提:“还想着他吗?”原本她就很瘦弱,如今更显单薄了。
昔日活力四射的明朗女孩早已不复存在……
她无言,抿抿唇,苦笑着摇了摇头:“想又如何……”
纵使她千呼万唤,纵使她喊破喉咙,纵使她想他想得发疯、肝肠寸断,他也不知道,也不会回来了。那些回忆如空气般,时时刻刻感受得到,因为空气使人存活。她不想知道空气是什么颜色的,只希望它是透明无色的才好,看不见摸不着嗅不到就像空气,如此就不会那么痛同时又明白正因为像空气,才时刻侵袭着她,包裹、压抑着,一直痛到每一寸肌肤,凉到每一滴血液……
“馨儿,我在华耀花园买了公寓,为你准备了房间,搬来和我一块儿住吧?”黑眸闪过一丝莫测高深的诡异。
“……现在住的地方蛮好的,而且我想一个人……”正因如此才从S城来到C城。
“也好,不过假期的时候来住几天吧。就当陪陪老哥,OK?”原本就猜测到答案了,倔强如她。以前虽然柔弱,尚且如此,更何况现在……
她点点头。
“馨儿,你一定要快乐地过,好不好?”他呵宠地摸摸她的头。
紫馨微微一怔,“我会的……”允诺地很无力,除此之外,她还能怎么样呢……
在这个流光溢彩、绚丽的世界,很容易就错乱了,她不知道什么是“快乐”,这个字眼早已模糊不清了:因为太陌生,就迷失了。它对于她的意义就如这个世界之于她,越来越不懂有何意义……
遥远记忆中,若有似无的温柔的声音:“馨儿,你要每天每天都快乐的过,像个无忧无虑的小精灵一样,希望我的馨儿一直都这样,好不好?”
“好!我要做快乐的小精灵,到处传播快乐!呵呵呵……”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一直传得很远很远……
优若……
我把“快乐”弄丢了……
何飞昀送走紫馨后漫步在校内的林荫道上。不知不觉中路两旁的梧桐叶已染成金黄色,金色的小精灵在半空纷纷扬扬,恋恋不舍地回归大地。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不远处一个清洁工,飞舞着大扫帚拼命地扫着落叶。何飞昀叹了一口气,天然的肥料被驱逐出境,也难怪这些法国梧桐不够“参天”了。
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这个社会病了啊……
满眼的金黄。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为何却总是与“愁”挂钩,那般萧瑟呢?
一名黑衣男子与他擦身而过,挑染成银色的发飞扬。
事情常常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发生,也总是像捉迷藏一样,摸索许久可能无迹可寻,而偶然的又很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没看清,可能也不想知道。毕竟在这个忙碌而喧嚣的世界,谁会在意一个与其擦身而过的人?只是他不知道这个人对他来说却是那么重要的事实,将来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一如他也不知道那人会对紫馨有多么大的影响。
故事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很多时候根本分不清什么时候是开始,何时又是结束。一个故事的结局也许就成了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什么都不是绝对的,就连“男”和“女”的分界线也已动摇了,可以“转性”了。
还有什么会是绝对的?
“好,同学们,书和资料一律放到讲台上,这节课突击检查。”经济课上,戴着大得夸张深度眼镜的中年妇女型教授一进教室就发号狮令。
“啊?突击?”
“又搞这种飞机?!”
“又不是中小学!”
满教室的抱怨声。教室一团乱,最头疼的就是经济课了,常搞突然袭击。大概中年妇女的更年期到了,想着法子发泄自己的郁闷。于是可怜的学生成了出气筒。国贸一班的人常常这么想。
“安静!”一阵河东狮吼。
教室寂静无声……
大家都在低头奋笔疾书。偌大的教室只有纸笔摩擦声和沙沙的翻卷声。
“薛、紫、馨!”
忽然一记惊雷划破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