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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脸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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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虚?
谁心虚了!
谷秋刚想梗着脖子嘴硬说自己不心虚,就注意到谷爸的打着伞往他们这边来。
谷爸嚷嚷:“你们快过来,收拾一下,等会合作方就来了。”
见状,薛洋放下手中的笛子,领着谷秋和李萌二人去拉横幅打扫卫生,希望给合作方一个良好的印象,美好的回忆。
又见紧跟他们的陆知旻,他面露一丝纠结,实在不懂怎么安排借宿的客人。
谷秋对此不屑一顾,“干点不费脑子的活呗,音乐他虽不懂,但最起码搬桌子抬椅子,这些会吧。”
李萌:“这样不好吧?”
谷秋:“有啥不好,有手有脚的又不是干不动,就当补给我们的房费。”
陆知旻轻飘飘扫了一眼谷秋,“小心,你别后悔。”
“我后悔啥?后悔昨晚没再送你去警局?”谷秋纳闷道。
*
很快,时针指向十点,而秒针滴滴滴地刚好略过十二这个数字。
客厅镶嵌在外的古式大挂钟发出整点的报时声,滴答了三下。
十点到。
车准点到达,一辆货车一辆商务车缓缓地驶向他们,最后在门口停下。
五个穿着不一般的人陆陆续续下车,来到谷爸身边打招呼,谷爸迎着他们去往待客厅。
途径大片种满绿植的院子时,那四个人却突然停下,说了一句等老大。
其中一人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同一个时刻,站在屋檐下的四个人察觉到手机震动的声音,嗡嗡嗡响个不停。
李萌探头询问谁的手机响了。
谷秋似乎离手机最近,她低头四处寻找手机,余光却瞥见陆知旻的裤兜在震动。
刚准备提醒他,就见他已经插兜抬步向前走,她忙伸手拦下,拽住他的T恤衣摆,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耳边,小声提醒:“那边干正事呢,你一个不懂音乐的,凑什么热闹,别丢人现眼了。”
一阵带着淡香味的气息从他耳畔拂过,而后灌入他所有的感官中,陆知旻下意识地就想揽过她,却在手向后的那一刻又悄然放下,用力攥紧,哑声说:“没事。”
某人不领情,谷秋也不再勉强,只觉他不识好人心。
手机震动愈加强烈,吸引了这边三个人的目光,齐齐投在陆知旻的身上,好奇他此刻的举动。
顺着他的步伐,目睹他一点点地靠近对面的团队。
他像是毫无察觉,淡定地拿出手机接听,说了句:“嗯,我在。”
谷秋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又开窍地联想到两方合作的事,嘴边窃喜的笑顿时凝固住,化作一抹僵硬的弧度,不可置信地死盯陆知旻的背影。
绝对不可能。
然而,那个正对他方向的、高壮的男人举着话筒,闻声搜寻陆知旻,在看见他时,惊得大喊:“老大!”
这一声,震耳欲聋,强夺了全场的焦点。
一时间,空中久久回荡着这个霸气凛然的称呼。
老——大——
在25度的温度下,声音在空气里的传播速度是1秒346米。
也就是说,眨眼间,这一声洪亮的老大就穿过层层障碍来到谷秋的耳里。
根本不顾及她的意愿,极度强势地涌入她的脑壳里,以排山倒海之势搅得她内心汹涌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谷秋还是难以置信,甚至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那人喊得并不是老大,而是老爸。
毕竟,大,爸,某些情况下,口音还挺像。
那高壮的男子究竟喊得是什么?
谷秋悬着颗心,期盼接下来会有如她所愿的反转。
或是口误的澄清,又或是认错了人的意外。
然而——
随着这一声老大的出现,另外的四个人也发现了陆知旻的存在,一个个走过去围着他,轮流喊了老大。
老—大——
老—大——
……
这鬼畜的称呼被人为的单曲循环四次,一声盖过一声,就像命轨刻意针对谷秋一般,非得刻薄地让她听见,不听见还不行。
所以……
真特么是老大?
他们老大是什么来着?
天之骄子???
我去,特么好像是个贼有名的小提琴家?
谷秋脑子顿时卡壳,呼吸都停住,还于混沌中听到啪啪啪的声音,她后知后觉地摸上了自己的脸,然后使劲地搓一搓。
搓完,边捂着脸,边愣滞地仰视那个被喊成老大的人的后脑勺。
似乎他略有察觉,回头瞥了一眼。
四目相对,空气流通都慢了半拍。
隔了老远,谷秋注意到陆知旻的嘴角在无声地嚅动。
像是在说——
吃惊吗?
后悔吗?
谷秋前面的二十二年就没认识过这两个词。
但这一刻,她还是心虚地立马低下头,努力忽视不远处那谁意味不明的眼神。
又总感觉那眼神莫名阴森,她不自在地侧了侧身,背对着他,让视野里看不见陆知旻的身影。
她本以为可以让时间冲刷这一段尴尬的记忆,毕竟,这只是他们相识过程中,一个小小小小的插曲。
在事件刚发生的时刻,大家就当不认识,互相催眠一切都没发生过。
对他好,对她更好。
然而,对面的谷爸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兴奋地朝他们招手,持之以恒地叫他们过去,“来啊,小谷,小李,小薛,你们快来!”
“...我就不去了吧?”谷秋尴尬地想要找块地钻进去,此刻更不想凑上去对上陆知旻揶揄的神情。
李萌根本不知道她和陆知旻的恩怨纠葛,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便挽着她的手臂,拉扯她向前,“嘿,没啥不好意思的,没想到陆知旻竟是小提琴家呢。”
“我就觉得他不一般。”薛洋摸摸鼻子,感叹,“谷秋你刚刚还说人家一看就不正经,打脸了吧。”
“不是,他就是小提琴家怎么了!”谷秋不服气,“艺术家也有品德不过关的啊。”
三个人插歌打诨走到前面,谷爸一一介绍工作室里的人,而对面也客气的自我介绍一番,气氛颇为热络。
就在薛洋已经和对面的三个大老爷们儿互捶肩膀,热情地约饭时,陆知旻走到躲在一边努力减少存在感的谷秋面前,拖腔带调地喊着:谷秋......
谷秋一个激灵,连忙捧起他的手,双手握着,假惺惺地问候,“陆大师好,不愧是城里人,气质就是出众,格局还和我们不一样,看起来就像是大人不计小人过。”
陆知旻眼尾轻扬,半吊着眉梢,语气算不上友善,“哦,我记。”
谷秋立马甩掉他的手,又将自己的掌心抹在衣服上,恨不得把他的痕迹擦干净。
他们这边的动作不轻,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谷爸的笑被迫卡在脸上,僵硬地指着天空说:“我们工作室虽然偏远,还在山上,路不好走,但环境还是不错的,蓝天也常见,没有什么污染。”
一行人顺着他的话看向天,即便乌云遮天,阴沉沉一片,但都很给面子应和着挺好挺好。
初次见面互相大致了解下后,就已到中午,工作室请来的阿姨正利用有限的食材做了一顿五花八门、有鱼有肉的豪华午饭,可见谷爸对于此次合作的重视。
李萌撇嘴,吐槽她第一次来这入职,吃的可是前一晚的剩饭。
*
下午,除两个团队合作的主要负责人外,其余人便在工作室随意地闲逛起来,谷秋李萌领着他们参观介绍,细到木工房、工具房、练琴房、合奏室以及喝茶的茶屋等。
她们也着实没想到合作团队的、几个学西乐的人对他们工作室古风的设计充满了浓浓的兴趣。
宁愿冒着雨,也要细细品品各种不起眼、却很有韵味的中式摆设,学着李萌他们盘腿坐下,闻香品茶。
还亲自用上他们买了高额保险的矜贵的手,有样学样地凿木头,制作二胡等丝竹类乐器。
从日上三竿到暮色四合,两个团队的人员一一体验了江南丝竹的各种丝竹类乐器,二胡、扬琴、琵琶、三弦、秦琴、笛以及萧......
甚至还探究了关于江南丝竹“你繁我简,你高我低,加花变奏,嵌挡让路,即兴发挥”的艺术风格。
谷秋不由好奇,清隽懒散的陆知旻拉二胡、吹笛子是什么模样?
拉着马尾弓,带着黑墨镜,一脸悲怆欲绝?
正思绪乱飞着,她就见谷爸红光满面地出来。
他激动连拍陆知旻的肩膀说:“真是后生可畏啊,希望日后合作顺利啊。”
陆知旻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略避开他下手重的地方,淡然说道:“好,谷叔。”
“哟,天都黑了。”谷爸见院子里暗沉得很,才察觉到他们谈了很久,便提议一起吃顿火锅,再涮点野菌,热火朝天,以便拉动两个团队的关系。
他热情地介绍此地的菌子有多闻名,拿命吃菌子是云城人的特点,就因胆大过人吃菌手法,云山还时不时地搞个大新闻。
瞧见西乐团队的人来了兴趣,谷爸赶紧让谷秋去找隔壁村民,买些野菌回来。
谷秋不情不愿地背上竹篓,看外面的雨并不大就没有打伞出门。
刚好在村口,她遇到张婶,隔壁唢呐艺人的母亲,“张婶好。”
张婶披着雨衣,一见到她就握住她的手,“小谷啊,怎么下雨天还出来呢?”
谷秋:“啊,我爸让我出来买点菌子。”
“哎呦,不用,我给你。”张婶大方将自己篮子里的菌放进谷秋的篓里,问:“谷秋,你们杂技团队,搞婚丧喜庆演奏的,下周末有空吗?”
杂技、婚丧喜庆两个词组一出来,谷秋几不可查地蹙起眉头,“张婶,我们乐队是丝竹演奏团队,民族音乐,非遗文化。”
她刚要解释江南丝竹的文化传承,却被张婶挥手打断。
“哎呦,有什么区别吗,我听着都差不多啊!”张婶说,“你说这些,我也听不懂,我就来问问你们下周末有空吗,我儿子他要结婚了,想请你们帮个忙,能婚礼那天帮着搞点节目?”
“好...”
话音刚落,张婶激动起来,朝谷秋好奇地眨眼,“小谷,身后那个人是谁?”
身后?
身后的人?
谷秋一脸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身后,发现是陆知旻,便飞快转回,下意识撇嘴,“是我们的合作方。”
“也是搞音乐的?”
“嗯。”谷秋放下竹篓,蹲下来查看菌子的数量够不够吃,敷衍式回答,“拉小提琴的。”
张婶:“小提琴家啊。”
尾调不自觉上扬,语气里满是惊叹。
张婶对于两类音乐的前后态度差异太大,先认错江南丝竹,后在听到小提琴三个字时,恨不得上去和陆知旻攀谈。
为此,谷秋心里泛起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陆知旻快步走到谷秋的身边,手中的伞倾斜向下,严实地笼罩住她。
许是心里的不平衡感太强烈,也为自小所学的江南丝竹愤愤不平,谷秋只对他说了声谢谢,就低头整理竹篓,不想多谈。
张婶瞅了几眼陆知旻,视线再落回谷秋身上,“你们什么关系?搞对象?那可以一起参加婚礼?”
搞对象?
这什么虎狼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