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改写：少商，别来无恙否》TDL

13、驱逐

　　马车驶离都城后，少商轻轻抚摸着臀腿处的伤，还是钻心的疼。

　　听她“嘶”地一声，桑夫人连忙侧身去看她，替她将卧着的垫子挪正，又理了理她鬓旁的乱发。

　　“若说这犟性，你倒真和你的好阿母如出一辙。”桑氏有些微愠地瞪了少商一眼，想到那日任凭她和老三如何劝阻，萧夫人都绝不松口，坚持要把女儿修理服帖。桑氏明白，元漪是怕女儿性子太过乖戾，不知收敛，将来嫁入袁家，动辄惹是生非，轻则被婆家教训，重……恐会连累阖族。

　　毕竟这世间的权势滔天，她还没有见识过。

　　可是，那足有嫋嫋腰身粗的棍棒，竟真的足足打了六七下，要不是她夜里去查看过伤势，还真的担心嫋嫋的小命要交代在这了。

　　“你也是，早知如此，何必要在万府搞那一出，来日方长，还怕没有对付她们的机会。”

　　少商闻之微微一笑。

　　若是曾经的她，习惯了腹背受敌，孤军奋战，在一次次绝境中磨练出的韧性和狠戾，让她定是半份气都不会白白受下的。

　　可如今，她知道有人会不由分说地袒护她，设身处地地担心她，如获至宝般的倾慕她，她反倒觉得那些讥讽和指摘都没什么，若有人将她推倒在地，她也能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拍拍灰尘，不痛不痒。

　　至于在万府给那些贵女送清凉，则是为了……

　　“不对，我见你这次被你阿母狠狠修理一顿，竟没有丝毫怨怼，你阿母罚你出来与我们同去滑县，你反倒心平气和地吩咐侍女打点行李，实在反常，快说，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桑氏起疑，用食指轻触程少商的伤处。

　　“叔母，别闹，疼！”程少商连连哀嚎求饶。

　　“我若乖乖地待在家，哪能有机会出来，看这天大地大。”待袁慎回城，想必就要正式成亲了，今后的日子，便是深宅大院，不见天日了。

　　“就只为如此吗？”桑氏面露质疑。

　　“额……”程少商讪笑一下，“叔母我累了，你去叔父车上吧。”

　　“你个小没良心的，以为我不知道，我们此行的路线与陛下东巡的路线一致，你是想随我们到滑县以后，找机会去找你的未婚夫吧。”

　　程少商语塞，遂将脸埋在垫子里，一动不动。

　　“哎，是我自作多情了，以为某个小丫头舍不得我，要与我多相处些时日。”桑夫人故作哀怨地叹息，观察着程少商的反应。

　　“叔母！”程少商面露委屈，强撑着爬起来，斜靠在软垫上，“我是真的想陪您和叔父走这一趟的。”这些时日，她感到有越来越多发自内心关心她的人出现，而她亦想要对这些珍贵的情意好好予以回应，不论是阿父、几位兄长、叔母，还是……某个人。

　　“此次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叔母若不信，我可对天发誓……”见桑氏作势要打她，她才讪讪地捂住嘴。

　　“至于送叔母到滑县后嘛，我再看看能否顺便去看阿慎一眼……顺便，真的是顺便！”

　　桑氏无奈地摇头，过半晌，她问道：“嫋嫋，我看你是喜欢上那位袁公子了吧？”

　　程少商没有像桑氏预料的那样脸红羞涩，而是望着眼前的虚空静默良久。

　　“叔母，其实我也不知那是不是喜欢。他对我很好很好，而且是让我不知缘由的好。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对我那样好。然后稀里糊涂地，就习惯了他的存在。如今，他不在都城，没有人三天两头跑来找我，给我送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没有人在我孤身一人时待在我的身边，与我嬉闹，跟我吵嘴，没有人……”她没有接着说下去，只因她想到了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在他的辎车里……

　　最后，她看着桑氏，轻声说：“我觉得有些孤单。”

　　至于到底是不是喜欢，她想，等见到他，就一定能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