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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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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也不清楚自己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
他醒来时,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明亮的灯光刺得他眯起双眼,适应之后才缓慢张开眼睛。
“小阵平?小阵平你醒了吗?”萩原研二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人,注意到他的眼睫颤动了两下,立刻出声。
松田阵平眨了眨眼,想要说话,嗓子却干哑得发不出声音。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氧气面罩上,凝成一片淡淡的白雾,随后慢慢消散。
不想戴着这个东西……好难受。
松田阵平蹙了蹙眉,指尖刚触到脸上的透明面罩,萩原研二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按住了幼驯染的手,劝说道:“先不要摘,等我去问问医生。如果他说可以摘下这个,我就让他帮你取下来。”
萩原研二出去没多久就回到病房,严肃地对着他摇了摇头。“小阵平,医生说现在尽量不要取下氧气罩。平时除了吃饭和喝水,你都要戴着它,等过两天情况稳定了,才能摘下来。”
……看来这次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凶险得多,本来还以为扣除10年寿命的代价不会比20年更严重。
松田阵平有点心虚,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
萩原研二出去接了杯热水,又匀了点凉水进去,确保水温适宜入口,才端着杯子回到病房。
他喂着人喝了点水,打量着好不容易脱离危险的幼驯染——经历这次风波,松田阵平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几乎是形销骨立的状态。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宽大的病服衣袖下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腕,衣领也松垮垮的。
“你高烧了一整晚,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因为拖得太久,也不会这么严重!”
萩原研二看得心疼不已,强迫自己硬下心肠责备他:“你知道你差点没命了吗?你在ICU待了好几天,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两次!”
他越说越气,回想着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又委屈得想哭。“小阵平的信用彻底破产了!以后无论你说什么,小研二都不会再相信你了!”
“萩,对不起。”
松田阵平自知理亏,低声下气地认错:“我知道错了……咳咳,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别以为你道歉了,我就会轻易地原谅你!我这次是真的很生气!”
这是萩原研二生平第一次和幼驯染冷战。
他依然细致体贴地照顾着松田阵平,却始终绷着一张冷脸,无论对方怎么跟他搭话,都不肯理会。
松田阵平感受到了少有的挫败,垂下眼帘,拉着他的衣袖道歉。
“萩,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了。”
萩原研二见他头上的卷毛都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不禁有点心软。不过他又觉得,必须让小阵平长长记性,所以硬是忍着没有答话。
松田阵平苏醒之后,萩原研二给同期们发去了讯息,免得他们继续担心。
他的状态正在好转,但身体还是比较虚弱,时而会觉得呼吸困难,需要使用呼吸机。
伊达航带着鲜花和水果前来探病,顺便帮他们两人买了晚餐。“松田,虽然很感谢你帮了我,但你这次真的太鲁莽了。”
他皱眉端详着同期糟糕的面色,肃然告诫:“以后绝不能再这样了,你知道萩原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松田阵平轻声道歉,试探着握住了身旁那人的手。
萩原研二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冷脸。他本想一把甩开松田阵平的手,又不忍心让幼驯染在班长面前难堪,最终还是没有放手。
两人交握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萩原研二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热,心跳也在不知不觉中加速。
他开始思考姐姐之前提过的问题: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小阵平?这种事要如何验证呢?
假如验证后发现是真的,又要怎么告白比较好?贸然告白可能会吓到小阵平,搞不好连朋友都没得做。
萩原研二深入想了想,发现其中牵涉的问题还挺多。他思量半天,觉得还是要认真想清楚,等确认自己的心意,再找个适当的场合告白——在玩浪漫这方面,他向来很有天赋。
转回普通病房的第四天晚上,松田阵平摘下氧气面罩,给诸伏景光打了个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时,降谷零恰好就在诸伏景光的房间里,他干脆开了免提,方便旁边的幼驯染一起听。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零正和我待在一起。松田,你身体好点了吗?”
“我已经没事了……抱歉,耽误了这么久才联系你们。”
尽管松田阵平嘴上说着没事,但他们听得出来,他的声音还是很虚弱。有时候一句话说得太长,他就需要停下来喘口气,才有力气继续说下去。
“松田,你辛苦了。”
诸伏景光听着他的嗓音,就猜到这次造成的损伤肯定很严重。“你这次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度过了这次危机,以后是不是就没事了?”
“嗯。”
松田阵平心想,如果忽略那个不知何时来临的死劫,那的确是没事了。
松田阵平跟他们聊了几句,倏然感觉有点喘不上气。他死死地攥住病服的领口,阖眼调整着紊乱的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本来聊得好好的,对面突然没声音了,只听得见一阵阵粗重的喘息,两人顿时有点紧张。
“喂喂!你没事吧?”一直旁听的降谷零忍不住开腔。
“肺炎会损伤呼吸系统,现在还没痊愈,他可能有点喘不过气来。”诸伏景光提醒道,“零,别跟他说话了,让他缓一缓。松田,你那边应该有呼吸机吧?有的话先戴上,不用顾忌我们。”
由于开着免提,松田阵平吃力的喘息声格外清晰,逐渐与降谷零梦中那个松田忍痛的喘息重叠,听得他胆战心惊。
松田阵平艰难地喘着气,将手机挪远了点。
他本来想直接挂断电话,不让两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又觉得这样好像更吓人了——要是电话忽然挂断,他们多半会以为自己晕过去了,然后心急火燎地给萩原打电话,到时候他又要被萩原训了。
他咬了咬牙,只能试着深呼吸平复急促的气息,看看能不能自己扛过去。用惯了呼吸机容易产生心理上的依赖,他可不想一直戴着那个玩意。
过了大约一分钟,松田阵平总算缓过气来。
他不想朋友们为他担忧,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说道:“其实我没事,刚才那是吓唬你们的……上当了吧?”
诸伏景光听得拳头硬了,满脸都是苏格兰式核善の微笑。“松田警官,你认为我们缺乏分辨真假的能力吗?”
“你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嘴硬!”降谷零简直要被他气死,“你最好是真的在吓唬人,不然我们连夜过去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