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侍》花谢呐

5、付珏

　　禁地门口一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寒意由内往外蔓延，渐渐的周围附上一层寒霜，单凭肉身商银无法抵御这股寒意，于是用灵力游走周身。
　　尽管从禁地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禁制却丝毫未受影响，商银从心海中取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器月轮，想要再次尝试破开禁制。
　　在商银手中的那是一把形似弯月的刃，两段弯尖生有倒钩，如同尖刺，一旦入体，只要稍微一转动，体内必将是一塌糊涂，破碎异常。
　　只见商银将月轮祭在胸前，然后一口精血喷在上面，顿时月轮光芒大盛，然后商银用灵力将月轮射向禁制。
　　砰的一声，禁制荡起涟漪，但遗憾的是并未破碎，随即月轮倒飞飞回商银手中，此时月轮上的光芒已消失了大半，商银依旧不死心的再次抛出了月轮。
　　大概是月轮先前消耗太多，这一次禁制纹丝未动，而在碰撞之后月轮身上的光芒已完全消失，不待商银召回，便自行飞进了商银的心海，显然是受到了损伤。
　　灵器与主人相连，灵器受损，主人亦会被反噬，在月轮飞回心海的一刹那，商银眼前一黑，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然后整个人从空中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夜殇赶了过来，连忙扶起跌跪在地上的商银，“族长！”
　　商银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声音有些无力，“都安顿好了吗？”
　　“族长您放心，大家都安全撤离了。”
　　夜殇把商银扶到一旁坐下，然后向他输送灵力，但没一会儿便被商银阻止了，“不必了，我心里有数，之前我让你带的东西可带了？”
　　闻言，夜殇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圆形的东西，像是一面镜子，然后递给了商银，接过东西的商银划破手指滴了滴血在上面，随后又掏出了付珏留给他的那个玉，捏碎了放在了上面。
　　那东西乃是熊魔族独有的时镜，据说能够破开一切禁制，但使用条件十分苛刻，需同时滴入禁制内外的人的血，并且其中一人的血必须是熊魔族直系才行，在加上捕捉的禁制之力，辅之以口诀，方能破开禁制。
　　商银实在是别无他法了，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那块玉虽是付珏的精血炼制的，但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血，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商银忐忑的盯着手中的时镜，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没一会儿，商银手中的时镜泛起红光，但很快又淡了下去，商银只觉得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好在没多久时镜再次泛起了红光，随后时镜从商银手中脱落，飞向禁制，只见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狠狠的撞在了上面。
　　禁制开始不停的抖动，似湖面遇风一般荡起一阵阵涟漪，逐渐变得透明，依稀之间显出里面的场景，寒雾弥漫，让人看不真切，但雾中隐隐约约有一丝丝红色夹杂其中，似乎是血。眼看禁制就快破碎了，时镜却飞回了商银手里，不是真血，效果确实差了些。但眼下的禁制摇摇欲坠，商银自己就可以破开，可惜他目前灵力枯竭，只能将此寄托在夜殇身上。
　　于是商银低声唤了一声“夜殇”。夜殇心领神会，磅礴的灵力如刀一般撞了上去，禁制随之破碎，随后夜殇扶起商银往禁地走去，越往里血腥味越重，寒雾也变成了血雾，将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染上了一层红色。
　　穿过血雾，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寒潭边，但是并未如愿的看到城主付珏，只见寒潭周围布满尸骨，大多数尸骨都不是完整的，根据尸骨形状可知，其中有人族，亦有魔族，还有少数妖族。有的尸骨看起来还很新鲜，像是刚死不久，但是只有骨头，没有血肉。
　　这时寒潭中央咕咕的往外冒泡，像是烧沸了一样，只不过冒出来的不是寒冰，而是血水，偶尔还掉出来几节骨头。
　　商银和夜殇两人从未见过此般场景，一时间有些失神，过了好一会儿，传来了夜殇有些颤抖的声音，“族长，禁地里，到底有什么？”
　　商银也想知道禁地里到底有什么，他上次来还一切如常，这才不过百年，竟成了这副样子，这一切显然和付珏脱不了干系，但如今连人都没看到，商银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他有种预感，随后三界怕是都要乱上一乱了。
　　“夜殇，你现在立马出去，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其他三位城主，务必让他们尽可能的撤离。”
　　商银沉稳的声音在夜殇耳畔响起。
　　夜殇闻言有些犹豫，商银现在灵力所剩无几，自己要是走了，谁来保证他的安全？如此诡异的场面，虽然他连自己的安全都没法保证，但要是有动静，他起码还能抵挡片刻，为其争取时间离开。
　　“族长，我留下来吧，熊魔族还需要你主持大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商银再次召出了自己的灵器月轮，然后往寒潭中央走去，听到夜殇的话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对方，眼神犀利，隐隐透露出一股压迫感，“这是命令。”
　　话音刚落，也不等夜殇反应，商银便再次转身往寒潭中央走去。
　　夜殇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咬了咬牙，然后快速离开了。
　　当商银距离中心位置还剩几步之遥时，冒泡停止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但是周围的尸骨以及浓浓的血雾，无一不在提醒着这里正在发生极其惨烈的事情。
　　越接近中心位置，商银越发小心翼翼，当他踏出最后一步时，平静的潭面形成一股漩涡，将商银卷了进去，随后潭面再次恢复了平静。
　　另一边，还不等纪衍之出发，林牧便收到了熊城传来的消息，然后他第一时间找到纪衍之，告诉了他。
　　纪衍之闻言深思了片刻，然后对林牧说道：“族长，你安排大家撤离，我去看看热闹。”
　　明明是祸事，纪衍之却能如此轻松的说是去看热闹，林牧一时间不知道该表示敬佩还是还是劝对方小心。随后林牧想了想纪衍之的手段，觉得是自己多心了，这世间能伤到他的人如凤毛麟角。
　　从月城出来，纪衍之直接御剑飞行往寒潭赶去，但是速度并不快，走走停停，倒像是来游玩的。夜晚的不夜城灯火通明，只要低头就会发现大家在有序撤离，说明各城主治理得还不错。
　　寒潭深处，商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完全动不了，连灵力都无法使用，于是他打起精神观察四周，一抬头，便发现不远处有个身影背对着他，商银试探性的叫了声“城主”。
　　黑色的身影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商银，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眼前的是个陌生人。
　　虽是在地下，但并不暗，足够让商银看清前面这个人。
　　黑色的衣衫上有着城主独有的银色刺绣，天魔族的图腾葵阴花，但是那张左边爬满黑色魔纹，右边腐烂塌陷隐约露出颧骨，并且双眉之间多了一只竖瞳的脸，与商银记忆中城主的模样并不相符。
　　更让人不舒服的是，右边脸因为腐烂塌陷，时不时流出恶脓和血水，显得整个脸看起来更加诡异，商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想要往后退，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动不了。
　　眼下已经是最坏的情形了，虽然心里已经相信了大半，但思忱了片刻，商银再次开了口：
　　“城主，是你吗？”
　　“你不该来这里。”说话的同时，付珏抬起了被长袖遮住的右手，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但付珏好像早就习以为常。
　　商银在脑海中疯狂当搜索着，但他实在是想不出要经历些什么，才能把一个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城主，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付珏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就如同这寒潭，“你越界了。”
　　看着那只原本早该消失了的竖瞳，商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他依旧不死心，继续问道：“城主，你到底在做什么？那个竖瞳……”
　　不等商银说完，付珏就开口打断了他，“不想死就闭嘴，你知道了又如何？我很快就要完成了，你一个阶下囚是阻止不了我的。”
　　商银看着付珏只觉得难以置信，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个竖瞳意味着什么？而且竖瞳与他的天魔之体是无法完美融合的，强行融合只会让他自己死得更快。
　　“外面那些尸骨都是你的实验品？”商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付珏抬起右手，用指骨摸了摸右脸露出的颧骨，然后将上面沾有血水当指骨放进嘴里吃掉，“那你可真是抬举他们了，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养料而已。”
　　商银浑身一震，一是因为对方刚才的举动，二是因为刚才的话。魔族虽然嗜血好战，但在神魔大战以后便收敛了许多，他已经许久没见过或者听过如此骇人的做法。
　　“城主，你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吗？”付珏的做法在魔族也是不被允许的，如果被发现了不仅要被剥夺现有的身份，还会被送进刑楼受最严酷的刑罚。
　　付珏变得有些不耐烦，他这么做，自然是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再者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了，也容不得他反悔，走到商银面前，用右手指骨在他颈间摩挲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拧断他的脖子，“怎么，你也想成为我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