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侍》花谢呐

2、传闻

　　仙门世家大体可划分为四方势力，掖州赤青坊，璃城天音殿，炎城烈焰楼，锦州剑阁。
　　四方势力各有所长，各自盘踞一方，互不干扰，每五十年会有一次仙门大会，仙门世家相互切磋。
　　今年刚好轮到赤青坊主持这一次的仙门大会，原本是定在九月，因着最近变故突发，故而各方的年轻一辈都早早地来到了掖州，也算是一次历练。
　　仙门世家这一辈的小辈中以赤青坊少主沈清晏最为出类拔萃，是仙门当之无愧的天才，年纪轻轻就能与大妖打得不落下风。
　　但沈清晏为人却是实在有些清冷，鲜有与同辈交流，整日里不是在练枪就是在找人打架过招的路上。像今日他能出现在这地方，多半也是受他父亲赤青坊坊主沈离的嘱托才来的。
　　似乎是觉得身后过于吵闹，只见沈清晏随手捏了个诀，顿时身后就安静了。许长老对此有所察觉，但并未多说什么，这群小辈就是欠收拾。
　　这一幕自然算落入了纪衍之眼中，他不由得多看了沈清晏一眼，而沈清晏迎着他的目光，同样打量着纪衍之。
　　“沈少坊主似乎和传闻中不太一样。”纪衍之看着沈清晏，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虽然他之前没见过沈清晏，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个人。
　　沈清晏把玩着手中的长枪，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过了许久才开口，声音有些低沉：“那敢问少灵主是否如传闻一般？”
　　纪衍之闻言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他原本没指望沈清晏会搭他的话，果然传闻不能尽信。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沈少主以为呢？”
　　纪衍之身后的众人明显感觉到自家衍主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
　　见对方又将问题抛给了自己，沈清晏却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开口道：“真也好，假也好，与我何干？”
　　说完，沈清晏便转身飞身离去，全然不顾身后的一众仙门世家弟子。
　　许长老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纪衍之，随后也带着仙门弟子离去。
　　打架的对象都走了，谢旌等人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衍主，你认识那个红衣服的小子啊？”
　　“赤青坊的人。”
　　“管他哪儿的人呢，既然咱们衍主看上了，那咱们想办法把他抢来！”
　　“抢什么抢，我们得先搞清楚人家是不是有主的，有没有看上我们衍主，总不能不清不楚的就给衍主弄回来吧？”
　　年龄最小的林岩有些疑惑的说道：“他刚刚盯着衍主看了那么久，走的时候又跑那么快，难道不是看上衍主害羞了，落荒而逃吗？”
　　听着众人当着自己的面讨论这种事，纪衍之感到一阵无语，他做了什么让他们觉得自己看上沈清晏了？
　　先不说沈清晏有没有主，就凭谢旌几个，恐怕还没开始动手就已经被人家察觉了，到时候再来个请君入瓮，搞不好直接连命都没了。
　　纪衍之抬起手用剑柄敲了敲刚才胡言乱语的几个人，“我看你们是想一同去守恶坟沟了吧？没事少看些人间的话本子！”
　　“衍主，我错了，您知道的，我一向胆小，我不要去恶坟沟！”
　　“衍主，我也知道错了！要不您换个惩罚？”
　　“衍主…衍主…”林岩觉得自己就快哭出来了，恶坟沟是人去的地方吗？光是那哭嚎声就能把他吓晕了。
　　谢旌和林岩等人乃是魔族中的月魔族，与其他魔族不同，月魔族人长相与人无异，大概因为是人魔结合后诞生的种族，甚至连魔气也比其他魔族要淡得多，并且月魔族人生性善良，擅药理，不喜杀戮。
　　月魔族人并不多，总共不超一万，在魔族中属于最不起眼的一类，但又因为懂药理，颇受魔族各族欢迎。
　　而恶坟沟乃是魔族的惩戒之地刑楼旁的一条谷沟，凡是犯错的魔族之人必须到刑楼接受相应的惩罚。
　　时常有承受不了刑罚的魔族尸体被扔进谷沟，渐渐的也就变成了恶坟沟。为了避免有人利用假死逃脱刑罚，恶坟沟附近便一直安排了人巡守。
　　纪衍之刚才也不过是吓吓他们，“你们该回魔族了。”言下之意是他不会跟他们一起。
　　谢旌小心翼翼的问道：“衍主，你是准备回灵族了吗？”
　　纪衍之并未正面回答，“快回去吧，我没来便不准再踏出魔族，切记。”
　　众人不敢违背纪衍之，依依不舍的转身往魔族方向离去。
　　赤青坊内。
　　沈清晏负手而立，长枪已被收起，而堂上主位上坐着的正是他的父亲，赤青坊坊主沈离。
　　“父亲。”
　　沈离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眼里有骄傲，也有无奈。
　　“仙门世家弟子都无碍吧？”
　　“无碍。”
　　“今日出去可曾有新的发现？”
　　“无。”
　　“听小辈说你见着纪衍之了？觉得他如何？”
　　“很强”，沈清晏一如既往简洁的答道。
　　虽然早已习惯了沈清晏这副模样，但沈离心底还是希望他能多说几个字，于是继续问道：“你觉得你对上纪衍之能有几分胜算？”
　　“三成。”如果拼命的话沈清晏觉得应该能有五成，但是他没敢说出口。
　　“三成已经很不错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和他起冲突。”
　　沈清晏对自己父亲的话有些不解，其他仙门世家都把纪衍之当做邪魔，欲除之而后快，而赤青坊却一直模棱两可。
　　虽然其他世家对此颇有微词，但碍于赤青坊的实力也不敢多说什么，要是把人逼到了对立面那就得不偿失了。
　　沈清晏也没有想要和纪衍之作对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想找对方打架而已，实战是提升战力最有效的途径，“我会打赢他。”
　　对于沈清晏如此的好战，沈离有些头疼，“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仙门大会，这次轮到我赤青坊主持，不可掉以轻心，掖河那边的动静你还得多注意。”
　　“明白。”
　　赤青坊坐落在青云山半山腰，沈清晏喜静，所以一个人住在山顶。
　　小院十分简单，不过三间屋子，一正堂，一书房，一卧房。
　　沈清晏回到小院径直去了书房，书房内有这些年沈清晏搜集的各种功法典籍，以及一些杂记闲谈。
　　沈清晏看得最多的便是功法典籍，至于那些杂记闲谈，几乎没怎么动过，而他又不喜有人伺候，以至于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沈清晏在放杂记闲谈的书架上不紧不慢地翻找着，衣袖拂过书籍，扬起灰尘，落在了他的脸上，但他丝毫不在意，手上动作不停。
　　过了好一阵子，沈清晏终于在角落里的一堆书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本，封面上的几个大字赫然是“上古奇闻录”。
　　沈清晏直接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然后放在书案上认真研读了起来。
　　《上古奇闻录》乃是记录上古各族的奇闻异事，传闻其中不乏一些各族密辛，而如今现存的上古之族只有灵族，所以很多事情已无法辨别真假，但当做参考也是可以的。
　　沈清晏只在很小的时候看过这本书，当做话本囫囵吞枣的看完的。
　　沈清晏依稀记得其中有不少关于灵族的，所以他才想着重温一下，增加对灵族的了解，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只见书中记载：“万物皆有灵，汲天地之力化形者视为灵者，灵者本体灭则灵灭，灵者集聚而生灵族。”
　　灵者根据本体属性进行划分，比如本体为花草树木则是木灵，而他们的法术也以与自身属性相关为主，这样才能发挥自身最大实力。
　　沈清晏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纪衍之的身影，他在心里问自己“他的本体会是什么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沈清晏离开了小院，再次前往掖河，他相信纪衍之一定会再来。
　　掖河岸边，纪衍之并未如谢旌等人猜想的回了灵族，而是留了下来，因为这里恶灵太多了，他希望送他们最后一程，这是他作为灵者的责任。
　　沈清晏到的时候，纪衍之刚渡化完最后一个恶灵，灵力消耗太多，险些站不稳，好在还有他的佩剑化作剑灵扶了他一把。
　　纪衍之就地坐下进行调息，看都没看沈清晏一眼，反而是剑灵银霖警惕的看着沈清晏，生怕对方趁人之危对自己主人不利。
　　沈清晏看着银霖，眼里似乎有两个字“白痴。”就着银霖如临大敌的眼神，沈清晏竟然在距离纪衍之不足百步的地方也开始打坐起来。
　　银霖见此情景有些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看了看自家主人，又看了看沈清晏，决定还是保持警惕的守着。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纪衍之结束了调息，但他并未起身，只是睁眼冲银霖点了点头，银霖心领神会，变回了剑身，然后被纪衍之收了起来。
　　而不远处的沈清晏有所感应的睁眼看了过来，与纪衍之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为什么？”
　　纪衍之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他却偏要装作不知道，“什么为什么？”
　　沈清晏顿了顿说道：“那些恶灵。”
　　纪衍之满不在乎的答道：“顺手而已。”
　　能让灵力耗尽的事能叫顺手？沈清晏自然是不信的，要知道如果他趁刚才动手的话，纪衍之很可能会没命。
　　沈清晏觉得纪衍之这人好生奇怪，一边带着魔族与仙门作对，一边又要做着原本该仙门做的事。
　　“他们不会知道。”
　　纪衍之掸了掸衣袖上灰尘，起身向着沈清晏走了几步，眼里带着戏谑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我做这些也并不需要别人知道，倒是沈少主你，传闻你清冷不善与人交流，今日是否话多了些？”